幾個孩子年紀到底不大,因而又玩了一個時辰,便都哈欠連天起來。
一開始叫囂著要跟爹爹娘親一起守歲,還要吃餃子的小魚兒最先睡著,被嬤嬤抱走去房間歇息時,都一點動靜沒有。小姑娘打著嬌憨的小呼嚕,可見今晚上確實玩的過了頭,熬不住了,整個人都累慘了。
繼小魚兒之後,長樂也困倦的頻頻打哈欠,然後是翩翩,最後是長安和長平。
長安和長平平常在書院裡也沒少熬夜,畢竟好成績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要取得好成績,肯定要有所付出,所以熬夜讀書是常有的事兒。
再來書院的先生布置的課業也重,尤其是一些需要背誦的篇目,幾乎每天都要。他們課程又安排的緊湊,白天抽不出時間來,早起起早點背誦也不是不可以,可不加以鞏固,等到白天上課師傅抽查時,就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們常常背書到半夜,等都背會了,白天起來再鞏固幾遍,基本可以保證在夫子提問時安全過關。
但家裡和書院又不一樣。
在書院裡熬夜的不止是他們兩個,幾乎每個刻苦的學生,都會學習到大半夜。大家夥一起點著蠟燭默默背書,一來特彆有氣氛,再來誰都不想落於人後,就特彆有乾勁,因而就不覺得累,更不覺得困。
但是家裡的環境太安逸了。
屋內熏著怡人的淡香,從裡間到外間到花廳都暖洋洋的,穿著薄衫在裡邊玩耍絕對不會凍到。又有各色乾果糕點,果子露和茶品。吃飽喝足本就容易犯困,更何況這時候天也確實太晚了。
長安和長平還想撐著,和瑾娘徐二郎一起守歲到天明。瑾娘卻心疼他們,就說,“快些去休息吧,守夜就是個形式,不遵守也沒什麼的。若是因為這個熬壞身體,再生一場大病,那才劃不來。你們倆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二叔稍後也就睡了。”
長安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濃茶,身上的困意消減不少,他咳了咳嗓子就說,“再等等吧,等過了子時,我和長平再去休息。”
這個家中隻有二叔一個撐門戶的男丁,以往他們幫不上忙的事兒,都交由二叔處理,可守歲這事兒也不是多困難,他們熬一熬也撐的下去。
家裡三叔去軍營了,而父親早逝。雖然如此,他和長平也一年年長大,能把家裡缺少的陽氣補回來。他們也大了,該擔事兒了。
長平也端起旁邊紫檀木小腰幾上的一杯濃茶,咕咚咕咚幾口喝了個乾淨,然後抹了一把臉,也精神了。
瑾娘和徐二郎都看出這兄弟倆的心思,就也不再勸說他們回去。
早些擔起事兒對他們來說沒什麼不好的,畢竟他們父喪母離是事實。那兄弟倆肯定比榮哥兒的肩膀沉一些,他們早些經了事兒,有了擔當,就也有了與外界抗爭的勇氣和底氣,這對孩子來說是成長了,是好事兒。
長安和長平留了下來,翩翩和長樂就被各自的嬤嬤帶了回去。
兩人原本也想再撐撐,瑾娘卻說“姑娘家最應該注意容顏,熬夜對皮膚傷害太大”。隻這一句話,就把愛美的長樂和翩翩唬住了,兩人很輕易就妥協,被嬤嬤們帶走了。
等到了子時,新的一年到來,丫鬟們煮好了餃子端上,瑾娘招呼徐二郎和長安長平都過來吃些。
其實幾人現在都不餓,畢竟剛才玩耍的時候,可沒少吃東西。就連徐二郎,都被小魚兒“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的往嘴裡塞了好幾下,吃了好些。所以瑾娘和徐二郎看著端上來的餃子,還真沒胃口。
倒是長安和長平,正在長身體,吃的多消化的也快,每天晚上很不能加兩餐,所以兩人捧著碗,一人囫圇吃了一碗餃子。
而瑾娘和徐二郎,兩人總共也就吃了三五個。
不過幾人倒是都吃出銅錢來。瑾娘吃了一枚,徐二郎吃了一枚,長安三枚,長平兩枚。兩小子還真當是他們運氣好,都樂嗬嗬的將銅錢交給丫鬟們清洗乾淨,然後裝在隨身的荷包裡,滿足的拍拍肚皮,被瑾娘趕回去睡覺了。
看兩人走遠,瑾娘才笑著和徐二郎說,“準備餃子的嬤嬤用心了,得多賞一個月月錢。”
“賞。”
瑾娘就笑,“她們包餃子時,肯定是將裝銅錢的餃子做了記號的,隻是我也沒看出來,這記號到底是什麼。怎麼能那麼準,往每個人碗裡都盛了放有銅錢的餃子,這也太難了。”
徐二郎就說,“準備兩口鍋,一口煮沒銅錢的餃子,一口煮放了銅錢的餃子,煮好了每碗各盛幾個。”
瑾娘:“……”本來很有懸念的東西,被你這麼簡單粗暴的說出來,她頓時感覺一點喜氣都沒有了。
瑾娘惱的掐了徐二郎兩把,無奈這人身上全是薄薄的肌肉。掐又掐不住,最後她隻能在他胳膊上拍了兩下泄憤。
守歲是要直接守到天明的,不過不管是瑾娘還是徐二郎,都不是太拘束於禮節的人。兩人覺得意思到了就行,至於守到天明,那是沒必要的事情。所以這就收拾收拾準備睡覺了。
不想這時候榮哥兒卻醒了,奶娘抱著哄他。
夜裡安靜,稍微一點動靜就傳的很遠,是以瑾娘立刻就聽見了。
她看向徐二郎,“把榮哥兒抱來和咱們一起睡?”
徐二郎頷首說,“可以。”
“那把小魚兒也抱來吧。不然這丫頭明日知道咱們隻留了榮哥兒沒留她,肯定又要鬨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