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8465 字 5個月前

宴席酉時開場,寧芙一直與其他官眷一起坐於雅亭敘聊,待謝言笙進來招呼進場,她這才得到機會見到闊彆數月的謝鈞哥哥。

她身份尊貴,自落上座,位置左挨言笙,右邊就臨著謝鈞。

與謝伯伯打過照麵,又被禮敬一拜,寧芙忙上前把人扶起,簡單寒暄兩句後,這才得空坐閒。

剛坐下吃盞酒的功夫,就見謝鈞終於得空從賓客把酒交觴之中抽身而出,待人坐落在自己身旁,寧芙還沒主動開口,謝鈞便趁旁人不備,悄悄從食案下給她遞過兩個錦盒來。

寧芙嘴角隱著笑,表麵端坐,手袖下卻在避人偷偷拆著盒子。

邊拆著,她小聲開口,熟稔感十足,更沒任何顧忌,“謝鈞哥哥,三月多不見了,你好像又黑了不少。”

她和謝鈞從小熟識,兩人之間實在不必拘縛虛禮,玩笑話更是脫口就出。

當下眼看謝鈞聞言後明顯愣了一下,寧芙不禁幸災樂禍地抿唇想笑。

這事還是溯源到他們小時候,謝鈞自小生得膚白玉麵,模樣看著就像是個粉琢玉雕的小姑娘,而偏偏寧芙幼時肌膚顯黑,兩人待在一起時,常被一乾長輩玩笑著趣樂。

所幸,長大後她肌理被養得愈發皙潤,又白又嫩,摸著似能掐出水來得嬌,而謝鈞則因不喜自己麵容過於秀氣,時常大中午站於炎日之下暴曬,長此以往,他膚色乾燥如麥,被曬灼得再變不回來。

雖顯足了男子氣概,卻總引寧芙的記仇逗笑。

“我長途跋涉給小芙兒帶回禮物,不想竟是如此吃力又不討好。”

謝鈞嘖嘖搖頭,而後故而煩憂地喟歎一聲。

寧芙才不理他,這會正巧將兩個盒子拆開,她垂眸一看,見是裡麵裝著兩支精巧發簪,款式雖相近,但簪頭圖案卻大不相同。

一支是杏葉綴靛珠,另一支則是青碧綠荷芙蕖連簪。

都是好玉,成色皆上乘。

寧芙落指觸了觸那玉雕芙蕖的其一葉片,微笑了然,“都不用問了。我自知哪支是給我,哪支是給阿姐的。”

芙蕖生花,占了她閨名一字,也占了大姐姐一字。

隻是一芙一蕖既分開,那便不是一花。

那支青碧連簪,他是送給自己心中獨有的那株菡萏。

謝鈞不動聲色,垂目吃了盞酒,而後目光平視在前,掩飾著問:“她,可有書信予我?”

寧芙瞥了下眼,實難見到謝鈞哥哥這般透窘又不再在的模樣,她忍忍笑,故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學著他方才的模樣,自顧自地又給自己盞了杯酒。

謝鈞看過去,見狀蹙了下眉,剛要阻她再喝,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見公主已痛快地舉杯一飲而儘。

今日上桌的酒烈,可不是公主尋常可喝到的果酒可比,此酒入喉味道雖並不乾辣,可餘留的後勁卻很足。

“芙兒,你……”

謝鈞剛要出言提醒一二,卻見寧芙正好轉過頭來,目光透著狡黠言道。

“好啦,我不故意惹你心焦了,阿姐先前便傳來信,歸來日期正好與你相對,不過你們腳程更快,比預計回京的時間早了不少,所以大概還要再過四五日,就能等到皇祖母攜著阿姐從佛寺回宮了。”

話題就這樣被岔開,謝鈞滿心都在盼著能早日與寧蕖相見,便忘了提醒這酒的後勁問題。

當下隻為旁思量出聲,“太後回宮,陛下定會派人提前去接。”

寧芙點點頭,隨口說:“想來定是我二哥去了。”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此番三國聯合軍演更是由他一人督辦,自是辛苦萬分,如此,尋常事務怎能再操勞殿下親為?”

寧芙看過去,見謝鈞斂神定睛,麵上一副認真模樣。

他繼續道:“我回京正值閒暇,自當為君分擔。”

“……”

簡直司馬眧之心,人人皆知啊。

寧芙搖搖頭,看著錦盒中屬於自己的那支綴珠簪,隻想拿人手短,自己既已收了禮,那不管是打馬虎眼,還是布迷障霧,自己都要仔細幫阿姐和謝鈞哥哥作好暗度。

謝家不同於尋常的簪纓世家,父皇對其極其倚重,更欲姻聯下嫁愛女,除了她,宮中其他姐妹依持身份也都可以成為嫁予人選,卻唯獨阿姐……

阿姐母親是涼族人,如今涼族雖已全然覆滅,卻仍被父皇防備忌憚。

隻因文帝、慧帝時,國君皆娶涼女為後,而朝局也由此動蕩,外戚乾政攬權,寧氏宗族勢單,大醴更險些覆滅。

雖都是些陳年舊事,可當下大醴後宮中早有不成文的規矩,立後立妃,隔非涼女。

也因此,大姐姐生母瑛貴人在世時位份並不高,因其為救母後落水而意外殞命,這才給阿姐無意爭得中宮撫育的機會,也算成就了一片未來前途。

隻是父愛母愛,尊崇恩寵能有,至於聯姻固權,父皇則又是另一番思量。

可憐謝鈞哥哥與阿姐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卻因些前朝往事,隻能這般偷偷摸摸,不見光日。

寧芙心疼姐姐,便主動提議為他們作掩護,她來往將軍府頻繁,故而外人眼中,皆以為大醴最受寵的五公主早已將主意打在謝家。

於是,無論是宮中姐妹,還是玉京城內的名門貴女,都再沒有待嫁女會將心思放在謝鈞身上,徒生與五公主搶人的妄念。

待將來時機成熟,加之謝鈞哥哥累立戰功,憑功求娶阿姐,未必就是不可能之事。

而這些,目前隻是他們三人間的秘密,為了穩妥起見,眼下就連言笙和二哥都對此並不知曉。

謝言笙方才去外敬酒,這會兒一回來就看阿兄和芙兒正悄悄說著小話,她將兩人互動看在眼裡,早已見怪不怪。

“芙兒,阿兄惦記你都比惦記我多,我可在宴席前就看到他藏的那兩支釵了,真真好看極了,不像我,勉勉強強沾沾光,才隻得到一支。”

謝言笙不知道,寧芙其實也隻有一支,給寧蕖的那一支,早被她小心收在袖間。

寧芙看了謝鈞一眼,算是又幫他作掩一回。

於是彎唇啟齒,揶揄說道:“那既有了一支朱釵,便要時常記得帶,好不負謝鈞哥哥的一番心意,等下次你著女裝時,我定耳提麵命地提醒你。”

一身盔鎧,或是爽利男裝多瀟灑,謝言笙早穿不慣繁瑣又裾袂寬大的羅裙,忙搖頭推拒。

“算了算了,你若喜歡的話,我這支你也儘管拿去。”

寧芙但笑不語,就知道這話能把言笙噎住。

……

等到宴席結束,謝鈞看寧芙酒勁犯起,眼神混混沌沌,連向外邁步都隱隱懸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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