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2509 字 5個月前

寧芙腦袋昏懵,被抱進房間榻上。

落了枕,她依舊很粘人地想要被抱,隻是睡意朦朧,她始終闔著目,伸手也摸不到他,隻能感覺到唇上的溫濕與被撫玩的隱痛。

阿燼接吻總是不老實的,她眉微蹙,似於夢中輕喘低喃。

他還是戀戀不舍地親了好久,把她弄得都痛了,寧芙沒有掙脫他的力氣,隻嬌氣嚶了兩聲嗔怪作罷,最後,她又拉住他的手,帶醉含糊不清地喃聲,“留下陪我吧……”

韓燼沒回應,當下,聽聞外麵隱隱的嘈亂聲,便知是大醴將官在點拔兵士們準備上山救火。

眼下也差不多到了與柏青約定的時間,韓燼狠狠心,想將手腕從她掌心抽離。

小公主卻半寐半醒,似有所感地凝蹙眉頭,纏著他不肯放。

“彆動嘛……噓,彆被冬梅聽到房間有異響。”

這會兒還惦記這個。

韓燼無聲歎氣,心道小公主還真天真以為,自己能瞞得過身邊人。

來到懋場後,兩人有次隔人隱秘親熱,期間拆衣解帶,彼此親撫到忘乎所以的程度,連他這般謹慎之人,那次也被引得失神丟了防備,也是那次,他們的私情無意間叫冬梅隔窗入了眼。

幸好,冬梅那丫頭除去一開始的心驚錯愕,倒還算是個穩得住的性子,事後不僅對此事緘口不提,仿若未聞,也並沒有不識趣地直接勸阻到芙兒麵前,而她羞恥與為難。

而方才,他抱著人直接不避諱地推門而進時,冬梅聞聽動靜,分明是打算起身來伺候的,可親眼目睹公主在他懷裡撒嬌潑鬨的模樣,便猶豫地裝作什麼都沒瞧見,而後匆匆避過目,又放輕動作隱下身去。

可見,她的確是個有眼力見,不多事的。

不然,將礙眼之人除掉,也不是他做不出來的事情。

窗外天幕森黑昏暗,霎時,夜空中遽然亮起一簇火紅信號,一燃即逝。

韓燼遠眺,他知,那是廣征軍的信號。

已經刻不容緩。

韓燼沉沉閉了下目,躬身屈膝,又虛跪在床榻邊側,慢慢將寧芙哄睡。

親眼看著小公主呼吸漸穩,麵容安然地進入夢鄉,他再次伸手幫她細致掩好被子,又摸了摸她臉頰。

之後起身走向書案,鋪開一頁宣紙。

執筆書寫,隻是為防此信落進旁人眼裡,他並未在上直接言明身份,而是隻道重逢時間。

三月,足以他回國掃平叛軍,而後向大醴求娶一事,便為他心中首要之重。

落了款,他謹慎將其合疊好,壓放在書案上的兩本琴譜之間。

知曉芙兒平日解悶時素有拿起古譜研究的習慣,韓燼自覺置此顧慮周全。

如此,即便惹了她的惱,也不至於是不告而彆,叫芙兒傷透心。

三月。

不過幾簇花開,幾簇花落。

待大醴迎來冬至的第一場雪前,他們一定再見,從此再不分開。

……

將渡渭水,微雨瀟瀟。

韓燼默然站在船頭,未帶蓑撐傘,眼下肩頭已儘染濕寒。

他視若無睹,隻放空眺遠,望著遠處火勢漸滅的山頭,他目光始終冷凝,就如這陰惻不見一絲清朗的天幕一般暗沉。

柏青在後隻得搖歎,生怕天涼招來燼主舊疾再犯,於是拿來一件黑色披風,小心幫其披上。

之後一番猶豫,還是難忍勸說道:“主子,崔易已聽命留下,算是暗中守衛在公主身邊,他先前已活躍了郢都至玉京的聯絡網,隨時能與我們保持聯係,主子也能及時了解公主近況,如此,雖是身離,卻從未心離啊。”

他嘴笨,隻能如此試著安慰,並不知效用如何。

“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在此靜靜。”

望著粼粼泛波的江水,韓燼收眸,淡淡開口,而後將拇指指腹,留戀摩挲於右手所帶的玉質扳指上,神思幽幽。

見狀,柏青歎了口氣,隻好拱手而退。

艄公在前,繼續沉默地搖著槳櫓,渭水寬闊,他辛勞一整日,不過也隻能等來往返一趟的機會。

一河,隔著兩國。一方為巍巍屹北的霸主,另一方則為智慧謀存的弱國。

因為國界,加之北邊近日又有士兵列陣,商賈避諱不敢走,紛紛轉水路為陸道,故而他的生意也隨之慘淡了許多。

柏青不敢繼續打擾,便閒不住地一個人走到船尾,和那撐船的老伯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老伯整了整頭戴的蓑帽,一邊撐漿,一邊怨歎出聲,“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北邊兒一直沿岸陳列著兵,雖然隻駐守不動,但這架勢看著也挺唬人的,先前大醴又沿河軍演,這塊兒啊,現在實在是不太平。”

柏青笑笑,禮貌道:“沒想到您老人家還關心國家政事啊。”

對方卻冷哼一聲,吹胡子瞪眼,顯出幾分暴脾氣。

“如果沒影響到我掙銀子,給我孫兒買肉吃,我管他們做甚!世道不太平啊,商賈旅人避諱地都不從這兒渡河了,這七八天以來,我就隻拉了你們這一回客啊。”

柏青默了下,而後深意一言:“您老放心就是,北邊兒的陳兵,眼瞅馬上就會撤了,你老人家這渡船的生意也能見好,掙得給孫兒買肉的錢。”

撐船艄公顯然是不信這毛頭小兒的話,聞言搖搖頭,繼續沉默搖櫓。

離大醴漸遠,船身一半已進入雍岐界。

燼主歸,軍心定。

叛軍哪還有得以喘息的機會,更彆談妄想去奪得郢都的權屬,簡直自負得可笑。

而叛軍之首薑襄,也是因心懼韓燼現身,使眼下大好局麵破滅,所以才會為尋其下落,不惜任何代價,甚至幾次三番地派去殺手於五國暗中窺尋。

可殺手最終皆是無功而返。

薑襄又不放棄地將爪牙尋機探伸去五國朝堂,妄想尋得一絲有力線索,可縱是他如何挖空心思,也難得韓燼的影蹤。

他怎麼會想到呢?

這位戾名遠揚,手段暴虐凶殘到手刃親兄時亦無一絲動容的人麵倀鬼,困住他的,竟會是大醴女人的裙帶。

燼主會為美色絆心。

這幾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

一場‘意外’山火,叫大醴皇帝祭祀山神、祈佑國運的計劃隨之徹底落空。

而對於這場火,大醴皇帝身邊幾個博才多學的文臣則憂思更多,他們一致覺此異象應為上天賜下的警示,昭告危險將至。

其中一人不安揣測道:“雍岐於渭水列兵已有兩月之久,就像一隻在北沉睡的老虎,雖無動作可爪牙卻鋒,他們安靜了這麼久,難不成上天暗示著,他們近期便要有所動作?”

另有一人也怯懼附和:“此地相鄰渭水河岸不過數十裡,若敵軍一舉進發,以我方不到千人的禦林軍數目,實難有抵擋之力……陛下!繼續駐留在懋場,所冒風險實在太大,龍體為重,還是緊急撤離方為上上之策!”

不過也有善戰武將相持不同意見。

“不過一場山火,又有何可驚恐?如此戰戰兢兢,若傳揚出去,豈非是叫五國都看了我們大醴的笑話!”

雙方爭執不下。

曆朝曆代,每至國運危時,向來是文臣主和,武將主戰,百年來都是如此。

皇太子寧桀左右思量,同樣為求穩妥,勸言父皇抓緊撤離此地

而大將軍謝鈞卻持不同意見,他為沙場征戰之人,算是見慣了大場麵,絕不會未見敵軍便先聞之色變膽寒,更覺不該隻因一場山火便草木皆兵。

情況緊急,謝鈞縱在私情上叫皇帝心生不滿,可他是禦林軍統領,更是此番護衛之首,自是先以國事為重,私情放後。

當然,若早知今夜會有如此混亂一遭,謝鈞也不會選擇這個當口去提,無端將情況變得棘手麻煩。

當下,皇帝扶須思量,實在作決艱難。

可就在這時,前方哨兵慌急傳信,言說發現前方敵情。

原是一直矗立在北,足足兩月有餘的雍岐廣征軍,此刻不知為何忽的有了明顯異動,整兵點將,頗起一番氣勢。

此況,瞬間引得大醴上至國君,下至兵卒所有在場人的重視與忌憚,幾乎人人認定,雍岐確有侵略大醴之野心。

並且,就在今日……

山火預言成真!

於是,原本見情況穩定,猶豫去留的大醴君主,此刻幾乎立下決心,並緊急傳下口諭。

言令時不我待,需立刻收整行囊,向南返京避難。

雍岐廣征軍,可謂威名遠揚,五國之內誰人不聞之色變,又有何人敢輕敵?

眾人亦知,昔日間,是一常帶黑金麵具,不肯以真麵目示人的雍岐少主,親率雄獅出征,而鐵蹄所踏之處,皆為雍岐版圖之擴充。

後來,也正是這位不留名的雍岐皇子,手如屠刀,人似閻羅,親自鑄就了廣征軍一騎鐵血之師的名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