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0709 字 4個月前

禦林軍護送皇室與眾臣迅速撤離,寧桀則帶精銳之部留下斷後,嚴防雍岐人越過懋場後,會繼續侵征南下,甚至追上聖上禦輿。

為防萬一,謝鈞直接下命將整個懋場所有馬匹,能帶走的便儘力帶走,不能帶走的就地全部放生,勢必不能給雍岐留下一點戰備資源,以增敵方銳氣。

氣氛凝滯,將士們提戟執槍,整個林場上上下下都透著股戰前的威威肅殺之意。

謝鈞站前,臉色繃得緊,隻靜等渭水沿岸的密探再傳敵情。

“報……!”

終於,探子的身影從遠處漸漸現身清晰。

馬蹄聲漸近,足踏揚沙,密探縱身下馬,幾步跪地拱手。

見其神色極為凝重複雜,謝鈞下意識握了握手裡利劍。

“說!前方情況如何?”

他音戾,與身後眾人一樣,此刻已做好迎戰準備。

哪怕廣征軍千裡征襲從無敗績,大醴自有英勇男兒,心無怯,護家國。

可沒有想到,密探跪地卻說:“報告將軍,雍岐兵馬並未如我等先前預料那般,直接渡河南下,侵征懋場。而是忽的拾集納之,在經首領嚴牧點兵以後,全部行列調轉,陸續離開南境邊線,向北行去……”

此話落,眾人麵麵相覷,顯然不可置信。

雍岐此番大張旗鼓在南境列兵兩月之久,顯然有其不為人知的目的,尤其還是雍岐大司馬嚴牧親自領兵,能差遣得動這位位同一品軍候的‘大人物’親來一趟,又豈會是因皮毛小事?

“焉知他們不會中途折返?說不定現在撤離之舉,便是引我們輕敵的手段。”謝鈞身邊的副將不信言道。

謝鈞默了默,同樣有所顧慮,他不敢鬆懈半分,隻叫眾人繼續時刻保持警敏狀態,以防敵軍去而複返,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時間慢慢過去,足足兩個時辰後,前方依舊沒有任何異動聲響。

謝鈞等得口乾舌燥,他身後的一眾兵士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身心俱疲,又隻能繼續繃神煎熬。

不過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兩個時辰拉開的間距,已經足夠陛下他們安然避難了。

謝鈞斂神,謹慎派出探子再去前方深探,可這回探子卻回稟說,他出離的範圍更遠,卻連雍岐人的一個影子都未見到。

如此,最好侵征的時機已被他們錯過,撤退舉動,便不太像虛晃手段。

“將軍,你說他們到底圖什麼?難不成嚴牧帶著人馬,興師動眾地在南境列隊兩月有餘,就是為了看看兩岸秀麗的山河風景?”

此言輕嘲,不僅是對雍岐,也對他們。

若真如此,那先前南境三國在渭水沿岸聯合軍演,似乎就成了一場笑話。

“不可放鬆警惕。”

謝鈞冷眸掃過,當下作決,“現將你們分成三隊人馬。一隊跟隨許武,留在林場整合貴人們方才慌張出離時,遺漏下的箱篋物品;一隊隨張衝再上覃山,尋找有無困山的我方卒將;最後一隊,跟我去渭水河岸,確保雍岐撤離一事為真。”

“是!”眾人領命。

……

寧芙醒來時,隊伍已歇在中途經過的驛站中,她看著眼前陌生的裝潢布景,隱覺頭痛,仿佛剛剛做了一場疲憊至極的夢,當下夢魘與現實都叫她區分不清。

謝言笙與冬梅在旁安靜守著她。

察覺到她翻身的動作,謝言笙眸一定,連忙奔過去,坐在她的床沿邊側,關切詢問出聲。

“芙兒,你感覺怎麼樣?”

寧芙搖搖頭,口乾,不想說話。

冬梅立刻會意,轉身後卻沒有拿起驛站房間自置的杯壺去倒水,反而不嫌費力地翻箱倒篋,特意從裡尋來公主常用的那盞青白釉印花杯,之後仔仔細細淨洗三遍,這才終於倒上水遞過去。

寧芙接過,先抿了抿,待把唇潤開,這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喝。

謝言笙方才就看得著急,這會兒終於忍不住揶揄了句。

“冬梅,照你這麼個麻煩式,你主子方才若是真渴急了,等你倒上這杯水啊,怕是要實實渴壞了不成。”

冬梅擺手說:“我不覺得麻煩。隻怕公主嫌那尋常杯物不潔,不肯用呢。”

謝言笙彎了下唇,不置可否。

“冬梅你先出去。”

寧芙伸手將瓷杯遞出,而後麵無表情地出聲言道。

冬梅接過茶盞,抿著嘴猶豫想說什麼,卻被謝言笙眼神示意了下,於是隻好默默退離。

內室安靜,隻餘她們兩個。

見寧芙沉默著沒有開口,謝言笙背脊也犯僵,於是隻好硬著頭皮主動打破沉默。

“你醒來前蕖姐姐剛走沒一會,她在這兒守了好久,之後才換得我。嗯……冬梅出去後應會過去知會一聲,還有聖上和娘娘,他們……”

“我二哥呢?”

寧芙出聲打斷,聲音偏冷。

謝言笙一頓,剛揚起的嘴角也隨之僵了下。

先前看到太子殿下麵色陰沉地將公主抱回,再看公主闔著目,麵上明顯的昏暈之態,她便立刻猜明情況,知曉芙兒並非自願回來,而是被打暈後強行帶回的。

隻是當時看著太子殿下明顯不善的麵色,她雖擔憂至極,卻又不敢開口擅問。

之後,她是從冬梅那艱難探問到些隻言片語,方才知曉緣由,原是芙兒身邊那個奴隸出身的侍衛突然失了蹤跡,當下還有被困荒山的風險可能。

謝言笙抬眼,猶豫著回:“太子殿下安頓好這邊後,便立刻分出一半的隨護人馬,原路回返去相助我阿兄了。”

寧芙眼睛閉了閉,指尖慢慢捏緊。

謝言笙便繼續相勸著,“芙兒,我知你還在怨怪殿下對你作攔,可當時情況緊急,殿下也隻是想護得你周全罷了。”

寧芙淡然看著她,一雙盈盈美眸此刻罕見顯出幾分凝厲,口吻亦繃直。

“若是我二哥受傷困住,你去不去救他?”

“這,這兩者怎麼能一起做比較?”

拋去身份上並不對等,兩者相付的情感也並不相同。

她對殿下是心懷敬愛,而芙兒對那越奴……最多也不過是同情罷了。

謝言笙幾乎沒有猶豫,回答坦誠:“我當然會救,可我們不同嘛,我是女將軍,連戰場都上過,更早早見慣生死殺戮,單騎荒山對我來說不過小事,若山上真有人被困,我自有相救的能力……”

言下之意,溢於言表。

是她柔弱無力,自保都費力,竟是妄想去救人。

謝言笙止了口,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失言,“芙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寧芙不語,隻嘴角乾乾扯了個笑。

頓了頓,她掀開被衾直接起身下床,邊整著衣裙,邊作勢要往外走。

謝言笙一驚,見她又要拿起披風,便立刻知曉了她的意圖:“芙兒,你現在還需要休息。”

寧芙無動於衷,腳步不變。

謝言笙卻利用敏捷身手,兩跨步上前擋在門口,橫臂堅決不許她出。

“你敢攔我?”

從未在閨友麵前端過公主架子的寧芙,此刻正肅板沉著臉,端起了尊貴身份。

謝言笙隻得跪下來求,“殿下,你真的不能去!你知不知道自己一路上究竟昏睡了多久,眼下我們又在什麼位置,這裡又與懋場相距多少裡……這些都不算,若是雍岐眼下已然征侵南下,殿下與阿兄到底是該護你,還是去與敵軍廝殺?”

寧芙一滯,作答不出。

為何雍岐列兵那麼久,偏偏選在今日有所異動?

寧芙手心死死攥緊,咬著唇不忍眼眶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