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籌謀(2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0401 字 4個月前

“從去西渝尋你開始,我心裡便有了一個計劃的大概雛形,之後結合實際,慢慢完善,到現在總算無缺漏了。”

他這回算真的全盤托出,再對她沒有一絲的隱瞞了。

寧芙聞言默了默,實在是都替他覺得累。

“你這樣,是不是與在戰場上思謀兵法一樣辛苦?”

韓燼搖歎地揉了下眉心,對她實話實說:“帶十次兵,打十次仗,都不如這一回運籌帷幄來得費力。”

寧芙被他牽住了手,隨後聽他歎息地再次沉啞出聲。

“芙兒,我要你,勢在必得。”

……

大醴玉京。

一連整月時間過去,公主行蹤搜尋依舊沒有任何實際進展。

眾人心焦沉重,又因著時間間隔太久,縱然有西渝可汗的聯謀串合,可皇後傅歸寧到底還是起了疑心。

崇政殿內,傅歸寧一番不饒追問,終於叫寧宏倍感疲憊,坦言歎息地開了口。

“桀兒從西渝歸朝當日,車隊遇劫,芙兒失了蹤影……”

“怎,怎會如此?一月之久,陛下竟然如此狠心地生生瞞了臣妾一個月!”

得知真相的傅歸寧情緒激動難抒,起伏異樣激烈,險些暈倒過去。

見狀,寧宏急得不行,當下忙傳喚太醫,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傅歸寧喝了安神湯這才終於歇躺下。

可偏禍不單行,東崇的那幾個皇子原本安安分分的歇在驛所裡,一直沒有異動,可今日卻罕見鬨騰起來,非要進宮麵聖。

寧宏沒辦法,隻好應允,答應麵見他們人。

卻沒想到,對方進殿直接氣憤言明,說他們東崇有使到訪西渝,並未在鄲城看到寧芙公主的蹤影,還趁時扣帽子,安置大醴故意欺瞞,輕看東崇。

寧宏聞言瞬間慌亂,東崇是與雍岐都相差不大的強國,他們小小大醴哪能得罪得起,於是連忙否認。

可對方不肯作罷,直說再給七日時間,若到時公主還不現身,就彆怪他們粗蠻無理,直接對金礦開采,不肯多留一杯羹了。

眼見東崇位皇子下完最後通牒以後轉身囂張離開,寧宏氣極,終是忍無可忍將手邊的瓷物落盞掌心抓握,而後咬牙切齒狠狠向地上砸去。

劇烈的一聲動響,在空蕩蕩的大殿之內反溯回波。

他麵顯疲憊的歎了口氣,一種力不從心之感,油然而發。

眼下,似乎是到了絕境。

這時,太監在外忽的傳報,揚聲告知太子與謝將軍正在殿外求見。

寧宏緊繃的神色稍鬆,舒出一口氣後,聲音發啞地傳兩人進來。

“你們怎麼一道來了,可是有什麼線索?”

這隻是例行一問,連月以來,兩人每次回京彙報,都沒有一個好消息帶回。

每問一遍,他們不是愁容閉口,便是搖頭歎氣。

久而久之,這份希望越來越淡,寧宏希望也抱得很小。

可越是如此,反倒會有意料之外的驚喜。

寧桀急切開口,眸底儘是難掩的喜色,“回稟父皇,芙兒終於有了消息!”

聞言,寧宏身軀一僵,隨機愣在原地,生怕自己聽錯。

再開口時,聲音都不忍幾分戰栗,“桀兒,你快仔細說清楚,到底有什麼線索?”

“父皇放心,現在可知芙兒並未有性命之憂。她與崔易先前的確被劫匪追到,可崔易拚死相護,中途尋機總算艱難帶著芙兒逃了出來。隻是崔易受了不輕的傷,兩人隻好暫時匿身在雍岐一村落裡,待崔易身子恢複了行動能力,便立刻就近尋援傳信,所幸那村落與西渝毗鄰,他很快與靂鄒取得聯係,我們也很快收到消息,隻是……”

說到此處,寧桀眉心稍凝,似遇了難。

寧宏驚得精心,見其停頓忙立刻催促,“繼續往下說啊,隻是什麼?”

“隻是雍岐內部近來也並不太平,新帝被廢,尊主即位,大事累累之下連帶邊境巡查也更為森嚴。先前,我們的人還能向裡拓尋幾裡地,現在卻是半步都進不了雍岐境內了。也因著這份時間差,崔易收不到我們的及時回應,我隻怕他再帶芙兒深入匿逃,離靂縐的位置越來越遠,再遇危機。”

寧桀說完,謝鈞緊跟提議,眼下所有人都想快些將芙兒帶回安全之地。

“陛下,事不宜遲,眼下隻能靠您手書信箋,傳於雍岐尊主,沒有他點頭應允,我們步步受阻,實在難選芙兒下落。”

相比方才的急迫,寧宏現在卻有些猶豫。

家門口已經守著條狼了,難不成真要再去招惹來雄據北方的虎?

金礦帶來的累世財富實在太過吸引人,東崇人等了一月吃相便已如此難看,雍岐人不一定能比他們好多少。

“父皇,你快下決定啊,不然真的會失去最好的機會,芙兒已經在外吃苦受難足足一個月了,眼下還沒有性命危機,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真的不能再猶豫了。”

寧宏心頭也是緊揪難受,他怎麼會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可許外敵分得寶礦,他便是這個國家的罪人,更無顏去麵對祖上曆位先帝。

就在寧宏掙紮難決之際,傅歸寧已經淚流滿麵地從後殿走出。

她在裡早就蘇醒,神思清明,同時也將他們人的對話聽得清晰完整。

而此刻,她步伐孱弱,麵容悲怮,褪去一身華服,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醴皇後,而是一個失了女兒的尋常母親。

她跪地,拜伏,言切懇切,“陛下,求您救救我們唯一的女兒。你應該沒有忘記,臣妾生芙兒時,胎位不正,幾經凶險,整整生了個多時辰,當為九死一生。那時,陛下不顧合宮規製以及血光忠告,堅持進入產房陪我生生熬挺過……她是我們得來不易的寶貝啊,陛下對她自幼疼愛,人人豔羨,臣妾一直堅信陛下對芙兒的愛重。可是今日,臣妾卻辨析不明,在陛下心中芙兒的位置究竟能占幾分?若隻她的不夠相抵於那金礦,加上臣妾的如何,若還不夠,桀兒、蕖兒,我們所有人的一齊加上相抵,這樣夠不夠?”

“歸寧,你來威脅朕,竟也不懂朕的苦心……”寧宏聲痛。

“不是威脅,是想叫陛下知返,做回那個我們熟悉的溫慈帝王,那詭異突現的金礦,焉知不是源禍?”

寧宏挫敗地閉了閉眼,聲音疲累,“我大醴的大好山河,竟被列強肆意瓜分,朕不甘心,不甘心啊……”

傅歸寧走上前,伸臂將寧宏擁住,溫聲勸慰。

“沒有那金礦,我們的日子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沒有什麼比家人團聚更重要,陛下,難道你忍心叫芙兒知曉,她敬愛的父皇曾經竟想要將她放棄嗎?”

寧宏搖頭喃喃,“我從沒有放棄芙兒的打算,從來沒有。”

“陛下,桀兒他們還在等,隻等陛下的一句話啊。”

寧宏回摟住傅歸寧,深深歎了一口氣。

緩和半響,他終於艱澀出聲,做了最後的決斷。

“我立刻寫信求助於雍岐,不顧任何代價,隻保證芙兒能安全回來。”

做一個好皇帝太難,大醴夾縫求生,小國難存。

他是要付出比強國首領多數倍的心血,才能帶領國民艱難求存,苟且偷安。

而想要國家強盛,闊域,則更是難上加難。

險路難通,那便不如退一步。

脫下枷鎖,選擇隻做一個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