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籌謀(1 / 2)

公主的奴 施黛 10401 字 4個月前

寧芙從小沒怎麼離開過父母身邊,先前最長的一次,也是姑姑寧芷嫁入西渝國,她跟隨出嫁參與慶典,在鄲城前前後後逗留了有十來日。

而眼下這回,從離開玉京之日算起,她先後輾轉西渝、雍岐兩地,實際在外的時刻已經遠不止一月了。

當然會想家,尤其近來兩天,阿燼日理萬機不能常陪伴在她身側,於是夜半寂寥時分,她總會擔憂父皇母後,還有兄長阿姐等一眾親屬,一想到他們可能時時為自己匿蹤而掛心,寧芙更十分過意不去。

好在,合適的時機終於等到。

韓燼:“慕容肅回國之後,一定不會安生,他原本就因自己的庶出血脈,而病態執地想要自我證明,如今成了一半廢之人,應更是恨不得將局麵攪得天翻地覆。眼下,他既認出了你的身份,總會想方設法將此信通知到大醴,告知給他那位廢物皇兄。”

聞言,寧芙心下一急:“那該如何是好?”

韓燼搖搖頭,將內情告知給她一些,“我原本按兵不動,是想等東崇人耐心儘失,忍不住向大醴施壓,如此,你父王便不得不為曲線救國而尋援於雍岐。到時,我便順勢而為,以娶你為條件,叫你父皇不得不同意賜婚親事。可沒想到的是,你二哥和謝鈞實在是談判的一把好手,竟生生將他們穩住如此之久,也將我的籌劃打亂一二。”

“所以,慕容肅回去鬨一番也好,這水麵靜得太久,反倒不利我運作,希望他有點真本事,要折騰就折騰得狠一點兒,彆叫我再失望一次。”

靜了靜,寧芙忽的品出些這話的深層意味。

阿燼肯罕見慈憫留下慕容肅一命,除去看在他師父的麵子上,更多的或許是因為慕容肅還有其他利用價值。

想想也是,他這樣的人還需要仰誰鼻息?在他這裡,恐怕沒有誰的麵子真的值錢。

隻是,他述的計劃似乎有些漏洞。

父皇就算受製於東崇,著急想尋外援,大概也不會首先找上雍岐。西渝與大醴結親交好,姑姑姑父得知大醴遇困肯定會傾囊相助,父皇實在沒必要舍近求遠,放著西渝不理,反倒巴巴地來向雍岐借調。

看著寧芙眼珠左瞅瞅右晃晃,明顯困惑難解的模樣,韓燼溫和笑笑,知曉她在思尋什麼。

“放心,你父皇一定會來找我的。”他眉微斂,倒是自信十足。

寧芙脫口問出:“這是為何?”

韓燼:“大醴與西渝聯合尋你蹤跡,這麼久卻依舊全無消息,怎麼會不急?雍岐、西渝接壤,你失蹤的地方又在兩國邊界線附近,所以,若此刻有消息傳稱,在雍岐境內發現了大醴公主的蹤跡,你說你父皇會不會立刻千裡傳信,急於尋我相助。”

寧芙看著他,認真思吟一番,蹙眉說道:“你發的消息,他們未必會輕易相信。”

“確實如此。可此消息若是由西渝特勤放出的,他們還會不信?”

聞他忽的提起一相熟的名字,寧芙驚訝不已。

“你說靂縐?”

韓燼沒立刻回答,隻睜這眼睛淡淡睨過去,語氣無波微斂,“這麼久了,倒還記得他的名字,這麼難忘?”

“……”

寧芙眨眼一愣,聞他語氣酸酸,真不知他這重點到底是怎麼找的。

隻是想起昔日間,自己的確意氣用事地同意與旁人相看姻緣,寧芙心頭難免浮泛些幾分心虛情緒。

不管怎麼說,這事兒確實是她理虧。

繼續這樣掰扯下去肯定自己吃虧,寧芙才不會傻傻地自討苦吃,於是趕緊扯開話題。

“靂縐又不是崔易,哪裡會願意蹚這渾水,幫我們的忙?除非你告訴我,他也是你們雍岐暗中插在西渝的密間,隨時可聽你調派,唯你命從。”

她說完,看韓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於是也開始不確定起來。

她猶猶豫豫,試探問道:“難不成……他真的還有另一層身份?”

“當然不是。”

韓燼很快作否,“他隻是西渝特勤,土生土長的草原人,和雍岐無關。”

寧芙莫名鬆了口氣,同時腹誹著想,若雍岐勢力當真如此大範圍的滲透到五國朝堂之上,那才真是恐怖如斯。

可如果不是,想請靂縐幫忙便絕非易事。

她也跟著為難起,“那你要尋什麼法子?”

韓燼隻問:“你還記不記得雲翁?”

寧芙認真想了想,腦海裡很快浮現出一老嫗的滄桑麵容。

怎麼會不記得?她對自己還有救命之恩呢。

她點點頭,雖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肯定回道:“記得,雲翁奶奶是靂縐的祖母。”

見她記起,韓燼便繼續往下說:“雲翁隻有左眼能看見,右眼盲了多年。隻不過她並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因少時上山采藥,意外遭到暴雨泥流,之後不慎從坡道跌落,傷到腦袋,這才致得如此結果。在葡萄園那次,靂縐主動向我示好,願意幫你我隱藏關係,便是想通過我聯係上卻雲師父,為他祖母尋得診治的機會。”

原來如此。

怪不得阿燼一開始對他態度如此惡劣,他卻還一直禮貌相對,甚至還那麼好說話的願意為他們遮蔽。

尤其,在她被蛇咬傷之際,阿燼膽大包天直接在木屋幫她吸吮毒液,那時姑姑和一眾人就站在外麵焦急候等,若不是靂鄒幫著掩護,他們哪有獨處的機會,吸.毒更是想都不敢想。

一開始,她還以為靂縐如此行止,是因懼怯於阿燼的威崇,再加上兩人初識就是為相看姻緣,可沒過多久便乍然出現另一男子來宣布主權,如此境遇任誰臨麵,大概都有傷男兒自尊。

寧芙當時還隻當他故作大方是為自己挽尊,卻不想他從始至終,都隻是想儘一份孝心。

這樣思尋著,她倒為自己的自以為感到幾分羞窘了。

寧芙:“他們祖孫兩個相依為命,靂縐特勤也是儘心,所以……你那時便答應了他的請求了?”

韓燼坦言,“這是雙贏的事。我早有帶你走的計劃,靂縐或可成我棋盤上的一枚有力助子,我當然不會因小失大,隻為那點醋意嫉妒心便將人化為仇敵,置於我的對立一麵。”

見他說這話時眼神意味頗深,寧芙不禁臉色稍紅,她努努嘴,言不由衷道了句:“就你思謀多。”

韓燼眉稍揚,“為了得到你,我自不計任何代價。”

寧芙心跳也加快,有點招架不住他這麼直白的攻勢。

於是匆忙避開目光,隻輕聲喃喃道:“若是如此,事情應會容易許多。”

雖知他行事風格素來周密,謹嚴顧量,可這樣的長久埋線,到底還是叫寧芙不忍驚訝的。

他心懷這般周密城府,若旁人與之相對,大概會難免心生懼怕,可寧芙卻因他道的那個理由,心頭隱隱泛甜。

他是什麼樣的人都好,她都會喜歡他。

“卻雲師傅閉關修行,除我之外,已經一年左右未接過診了,答應靂縐的事說難不難,說易卻也不易,大概需要母後親自過去幫我賣個麵子。”

寧芙接他的話玩笑道:“芳娘娘的麵子,比你好用嗎?”

韓燼笑笑承認,“大概好用很多。”

知道卻雲與芳娘娘是舊識,寧芙沒有深問,隻認真聽阿燼繼續言道。

“眼下共有兩隊人馬負責暗中尋你蹤跡,一隊由謝鈞所領,在大醴範圍之內負責搜尋;而另一隊人馬則由靂縐所管,受你父皇尋援,西渝可汗言命靂縐帶著護衛營將,沿他們本國界內仔細探查。所以,無論你父兄還是謝鈞,都會對靂縐的話百分之百信任,若他言道雍岐境內有線索,你父皇一定會迫不及的立刻給我傳信。”

“而且,他們尋了你將近一月之久,全程都杳無音信,如今終於有了點兒希望苗頭,他們是防心更多,還是心焦更多?”

到此,寧芙終於全部聽懂了。

如此一來,他算是徹底將自己摘個乾淨,在父兄眼裡,他非但不再是不講規矩隨意劫人的強盜,反倒成了關鍵時刻施以援手的強權恩主。

寧芙訥訥怔然,實在為他這一番思謀感到五體投地的佩服。

她收斂了下浮動的情緒,認真凝看著他問道:“你坦白告訴我,這計劃的前前後後,你到底籌謀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