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剛離開,容嬪就立即發作,什麼物件碎在阿妤腳邊,嚇得她一跳,瞬間跪在地上,這時她才看清那被摔下的物件竟是主子平日最愛的玉如意。
那是聖上賞賜的。
阿妤臉色頓時煞白無血色,身子輕顫著,指尖不慎劃過碎渣,溢出一絲血珠,她還未察覺到疼痛,忽地下顎又被人勾起,抬眸所及就是容嬪主子陰狠的臉,捏著她下顎的力道讓她生疼。
阿妤聲音微顫:“主子息怒……”
容嬪細細端倪著她的臉,嬌柔的聲音含著莫名的涼意:“倒真長了一副好皮子,難怪敢如此大膽。”
“奴婢不敢,主子明鑒!”
阿妤被迫仰著臉,望見主子眼底的冷意,嚇得冷汗涔涔,眸子裡溢出淚珠,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滾落。
就在這時,主子身邊的貼身宮女妙琴等人終於趕到,看見這副場景,微愣:“主子這是怎麼了?”
容嬪嫌惡地鬆開手,阿妤還來不及鬆口氣,就聽見頭頂傳來的聲音:
“這婢子打碎了聖上賜下的玉如意,拖下去,杖責三十。”
一字一句,皆是輕柔細語,端的是漫不經心和輕佻,阿妤倏然抬頭,隻看見主子側身臥在床榻,一絲眼神都未分給她。
三十大板,就連男子都能去了半條命,受刑之後,她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阿妤嚇得拚命搖頭,攥著床榻,要去拉主子的衣服:
“主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主子饒命啊——”
妙琴等人不知發生了何事,也知道阿妤沒那麼大的膽子敢打碎聖上賜下的物件,但是如今阿妤惹了主子的嫌怒,她們不敢磨蹭墨跡,幾個人拉著阿妤,生生將人拖了下去。
即使殿內不見人影,依舊隱隱綽綽能傳來些許聲音,容嬪臉色鐵青一片。
妙琴小心翼翼地上前:“主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自幼伺候主子,和容嬪有些情分,這話也隻有她敢問出來,容嬪冷哼一聲:“這賤婢竟敢當本宮的麵勾引皇上!”
妙琴驚詫地皺起眉頭,繼而憤怒道:“她竟然敢背主?主子怎麼這麼便宜她?”
原還覺得三十大板重了,此時再看,這種背主的奴才就該直接打死!
容嬪扭過頭,沒再說話。
她雖怒,可剛剛的情景卻看得清楚,的確不是那賤婢故意勾引,可偏生皇上就起了一分心思!
她方才的確想直接將那賤婢打死,可臨頭她卻轉了個想法。
如今的她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受寵了,淑妃對她緊緊相逼,年前使她落了胎,現如今更是要搶她的寵愛,可皇上依著那賤人,她絲毫辦法都沒有。
年前母親來看她,她將這情形說罷,母親不僅沒給她出主意,竟還動了送嫡妹進宮為她爭寵的心思。
她雖是嫡女,卻非母親所生。
母親的話,如何不讓她心驚?
容嬪靠在床頭,緊閉著眸子。
她寧願扶持一個賤婢,也不想嫡妹進宮,不然究竟是嫡妹替她爭寵,還是她替嫡妹鋪路?已經沒了寵愛,再失了家族的支持,她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即使她心中有了想法,可想起當時皇上的動作,依舊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一個賤婢而已,竟能不動聲色勾了皇上!
這三十大板,若是她能撐過去,就算那賤婢命大!
容嬪呼出一口氣,她沒說的是,她也害怕聖上會對她不滿。
畢竟聖上剛對那賤婢起了心思,她轉身就把人弄死了,皇上能高興?
惹了皇上不悅,豈不是讓淑妃那賤人看笑話?
阿妤被送回去的時候,隻剩下了半條命,青色衣衫上皆是血跡,絲毫動彈不得,她趴在床榻上,發絲淩亂,狼狽不堪,臉上毫無血色,幾乎是氣若懸絲,已然昏迷不醒。
周琪被嚇得半死,哭著在一旁守著,打聽來的消息也隻是阿妤姐姐打碎了聖賜的物件。
周琪自然不信這套說辭。
阿妤是何人,她自是清楚不過,往日裡最是謹慎,她和小李子都靠著阿妤提點才能平安至今日,這樣的阿妤姐姐會去打碎聖賜的物件?
周琪哭著拿帕子替阿妤擦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的唇瓣,許是受刑的時候太疼,姣好的唇瓣被她咬得出血,破了深深一個口子,周琪心疼得直掉眼淚。
等阿妤再醒來時,屋裡隻有周琪守在旁邊,外麵一片漆黑,屋裡點著一盞燈,阿妤輕輕動了下,周琪直接醒了過來,抹了把臉,急步走過來:“阿妤姐姐——”
阿妤一動,就覺得身後扯著疼,她歇了動彈的心思,視線在屋裡打量了一圈,虛弱地看向周琪:“我、昏迷時發生、了什麼……”
周琪送了一杯茶水過來,小心地喂她喝下,才低泣著說:
“主子說你摔了聖賜的物件,不許給你請女醫,剛剛妙琴姐姐更是不讓人給你留飯。”
說罷,她一著急:“阿妤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