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她疼得渾身輕顫著,一時忘了尊卑,攥緊了離她最近的皇上的衣擺,斷斷續續地哭著求他:

“……救、救……他……皇上……救他……”

那哭聲有些無力,阿妤都有些聽不清,可她看得出,周寶林似乎用了最大的力氣喊出這兩句話。

阿妤攥緊了周琪的手,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周寶林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否則她不會如此崩潰。

她忽然看向皇上,他似乎也猜到了。

此時,他緊閉上了眼,手背上青筋暴起,許久後,他睜開眼,彎下腰將哭得近乎暈厥的周寶林抱起。

阿妤有些害怕地退後一步。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當初容嬪小產的時候,那時皇上也是這副神色,可自從那之後,容嬪漸漸失寵。

所有人都覺得是因為容嬪得罪的淑妃。

可這時,阿妤倏然想起,當初容嬪又不是第一次和淑妃不合,又怎會隻有那次皇上才發作?

其實她失寵的原因,還是因為不夠看重皇嗣吧。

對於皇上來說,皇嗣比所謂的愛妃要重要多了。

如今周寶林弄丟了皇嗣,不知她最後得來的是皇上的憐惜,還是厭棄。

太醫終於趕到,結果沒出所料,周寶林小產。

偏殿內,周寶林躺在床榻上,哭聲在太醫診斷出來那一刻倏然停了下來,她怔怔地望著床頂,淚珠從眼角滑落。

封煜立在一側,一言未發。

一種死寂在殿內蔓延開來,眾人低著頭,不敢說話。

直到周寶林親自打破了沉默,她啞著聲音,極為平靜地說:

“不是意外……”

太醫擦了把額頭的汗,連忙補充:“周寶林是食用了大量寒性藥物,才導致的小產。”

勒月打斷他:“不可能!主子進口的所有東西都經過檢查的!”

她這話一出,阿妤心底就替周寶林叫聲糟。

身懷皇嗣,隱瞞不報,可是重罪。

果不其然,皇後眉頭一皺:“你家主子身懷有孕,為何不上報?”

勒月啞聲,她無措地看向自家主子。

周寶林撐著身子坐起來,皇後想要阻止,她沒聽,臉色驟白,床榻上也印上一抹暗紅,她似乎察覺不到疼一樣,直直地朝封煜跪下去。

她蒼白著臉色,一字一句說:

“臣妾知情不報,導致皇嗣有失,罪該萬死,求皇上責罰!”

勒月連忙跪下,哭著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皇上,先前太醫診斷時,說主子滑脈並不明顯,主子不敢確定,怕皇上皇後空歡喜一場,隻想著等下次請平安脈,確定了消息,再給皇上一個驚喜,絕無半點刻意隱瞞之意!求皇上明鑒啊!”

周寶林閉上眸子,眼淚無聲流下。

她什麼都沒說,隻是俯首叩頭,身子輕微的顫抖,卻不說一句求饒的話。

阿妤和周琪對視了一眼,真相如何,現在其實並不重要。

周寶林是此事的受害者,她剛丟了皇嗣,又有勒月的一番話在前,除非聖上是非不分,否則斷沒有罰她的道理。

而且……

阿妤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周寶林。

周寶林的這番做法,太聰明了,她沒有求饒,隻一心求罰,像是一位母親沒能保護好孩子的懺悔,無論真心假意,至少,她剛剛的傷心崩潰絕不是裝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下,她能這麼快恢複理智,冷靜得有些可怕。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封煜終於開了口:

“周寶林如何?”

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太醫啞了聲,額頭的汗似乎更多了些。

“說。”封煜的聲音有些冷。

“周寶林她、她食用了太多寒性的藥物,這往後,怕是……怕是於子嗣有礙。”

又一道重雷砸下,砸得周寶林有些頭暈眼花,她晃了晃身子,幸虧勒月及時抱住她,她才沒有倒在地上。

她低低地笑,又似在哭,然後越來越大,似乎要將所有的悲腔都哭出來。

倏然,她拉住了皇上的衣擺,她仰起臉,淚流滿麵,她說:

“皇上,求求您,求求您查出凶手。”

“臣妾弄失皇嗣,願以死謝罪!可求皇上不要害了皇嗣的凶手逍遙法外,求您了!”

她一邊說,一邊哭著使勁地磕頭,悶悶響聲讓人直皺起眉,下意識地覺得額頭生疼。

周寶林被人攔住的時候,額頭青腫,因她不要命的磕法,上麵破了皮,血絲流下,淒慘狼狽得讓人不忍心看。

封煜的臉色鐵青:“將她扶起來。”

周寶林被按在了床榻上,封煜的視線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皇後身上:

“查,三日內,朕要知道結果。”

他又說:“之前為周寶林請平安脈的太醫,杖斃。”

阿妤下意識地看向周寶林,她依舊低著頭,身子似乎有片刻僵硬,又似乎沒有。

她隱晦地看向男人,瞥見男人眼底的冷意,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於皇室來說,太醫連後妃有孕都診斷不出,便是無用。

無用之人,自然沒有留著的用處了。

皇後素來穩重,此時也絲毫沒有驚訝異樣,正色應下:“臣妾遵旨。”

她從皇後身上收回視線,餘光不經意瞥見某處,眸色微微凝滯。

她秉著呼吸,不著痕跡地又看過去,淑妃的神色徐徐落入眸子中。

淑妃微蹙著細眉,夾雜著一絲擔憂和傷心,本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可結合她的身份,和今兒的日子,這副神色似乎有些平靜。

一種怪異的情緒充斥在阿妤心中,她驚疑地看了眼淑妃,又立刻收回眼神。

她壓下心底不安的揣測。

無論是有人在她生辰宴上鬨出此事打她的臉,還是她堂妹小產,淑妃都不應該如此平靜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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