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在發呆?”
“啊?”寧茴眨了眨眼,“我在想,你在江家那麼辛苦也不是個辦法,小心真把自己憋瘋了。”寧湘本就是個張揚肆意的性子,壓抑天性不是什麼好事兒。
寧湘歎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可我能有什麼辦法,日子還是得過的,這不趁著回京在外頭多待些時日稍微喘兩口氣。”她和江槐安夫妻感情極好,哪裡能舍得啊。
寧湘不想回去伺候那一家子,正好回京都了,不好好放鬆都對不起自己,“以前尚在閨閣的時候總想著以後,如今啊反倒是惦念以前的日子了,多是逍遙自在啊。”
寧茴在國公府裡還是很自由的,成了親和沒成親沒什麼兩樣,她哪裡能體會到寧湘說的這些,遂不在這個話題多糾結,轉而問道:“你在京都也待了許久,怎地還沒啟程回盛州去,仔細那一屋子的人又編排你。”
寧湘瞅了她一眼,“不著急,過些日子槐安也要進京來辦事,他也體諒我在府中辛勞,叫我安心待著,到時候一起回去。”
聽著這話寧茴的目光默默下垂,人家如今當著她的麵兒暗戳戳的秀了一把恩愛呢,她還能說什麼,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出去走走?在這裡坐著也是悶得很。”寧湘見到她本就高興,如今又說了一大堆話將心裡頭憋的鬱氣儘數散了,更是舒暢,將她從位子上拉了起來,想著去外頭呼吸點兒新鮮空氣。
寧茴也覺著悶,笑著直點頭,“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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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書案的人提筆寫下‘日月星辰’四個字,筆走龍蛇,是少有的好字,饒是鶯兒不通文墨也能瞧出不一般來,她握著食盒提梁,笑彎著眼,“郡主這字寫得真好看。”
安陵郡主擱下毛筆,神情淡淡,“不是叫你在外麵候著嗎?是有什麼事?”
鶯兒往外頭的圓桌走去,“吉祥齋送了些糕點來,有郡主最喜歡的合意餅,還有豌豆黃,雙色豆糕,菊花佛手酥和果醬金糕,嘗嘗吧。”
安陵郡主在銅盆裡洗了手,握著帕子看著被鶯兒擺在桌子上的各色糕點,她挑了挑眉,將手裡的東西隨意丟在架子上,坐在梳妝鏡前抬了抬下巴,“不吃了,給本郡主梳妝,一會兒出去逛逛。”
鶯兒啊了一聲,無奈地將食盒放置到一邊,方才也沒說要出去啊,怎麼突然又要出去走走了?
她心中腹誹的厲害,手下卻不敢怠慢,快速洗乾淨了手給安陵郡主梳妝打扮。
寧湘和寧茴出了百味樓也沒用馬車,四處走了走,最後聽從青苗的建議去了城南的紅綾河。
長湖兩岸枝繁葉茂翠蔭蔥蔥,水中碧波微漾,殘陽斜入,三三兩兩的畫船已經駛了過來,夕陽西下,正是紅綾河觀景的好時候,河心亭子裡也已經來了不少人。
寧茴在亭子裡乾坐了一會兒頗覺無聊,寧湘拉著她的手腕兒,湊到她耳邊悄聲道:“你看那邊坐的那個是不是安陵郡主?”
寧湘隻在幾年前見過安陵郡主一麵,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來個究竟,遂問了一嘴。
寧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坐在美人靠邊兒的女子身穿著月白色繡雪蓮的齊腰襦裙,半掩在侍女身後隻麵上覆了一層薄紗。
“是她。”安陵郡主的容色見過一麵便很難叫人忘記,這就是個頂頂的傾城佳人。
她兩人說著話,那頭安陵郡主也瞧見了她們,鶯兒笑著繞過人群走了過來,屈膝問好,“沒曾想能在這兒碰見裴少夫人,郡主問你好呢。”
寧茴和寧湘站起身來,遙對著安陵郡主微俯上身示意問好,寧茴道:“郡主太客氣了。”
這兩相寒暄後鶯兒便又提起了事兒,側身指著遠處高掛著六角方燈的畫船開口道:“今日郡主特意租賃了畫船遊玩,天色漸暗,郡主想請裴少夫人做個伴,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
寧茴還沒坐過船,她稍有意動,不過還是拉著寧湘的袖子偏頭問道:“你看呢?”
寧湘這大半年在江家被拘束的厲害,笑拉著她點頭,“咱們就去看看,左右也沒什麼事,過會子再回去。”京都這些年治安不錯,再者她堂姐身邊還有個楚笏,晚點兒也不怕什麼。
江都郡王府財大氣粗,租賃的畫船雕花刻鳥,綾羅繞窗,錦緞懸梁,極是奢華。
安陵郡主站在河岸邊,身後是一片紛華靡麗,卻一點兒也無礙於她冰山雪蓮般的氣質。畫船靠岸,她和鶯兒先一步上了去,寧湘和寧茴挽拉著手緊隨其後。
楚笏冷冷地打量前麵的那個背影,想著自己的任務握劍的手緊了緊,齊商說得對,這個女人還真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寧茴本以為這船上隻有她們這些人,哪知道進了裡頭才發覺有不少人,除了在家備嫁的柳芳泗,京都圈子裡排的上名號的貴女都聚在這兒了。
坐在榻前一邊吃著乾果仁一邊聽著戲的丞相嫡女樓扇率先瞧見了她們,拿著帕子擦了擦手哎喲一聲,“這是誰?這不是路陵候府的兩位姐姐嘛?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她一出聲兒,裡頭唱戲的小班子立時便停了下來,靖德伯府新封的縣主宋青清搖了搖頭,“你這話可是說錯了,不是路陵候府的姐姐,是彆家的少夫人。”
“說得對,說得對……”宋青清話音一落,諸人哄然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