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盆子(第一更(1 / 2)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

小屋裡傳來淒厲慘叫, 木門被撞得砰砰直響。裡麵的人像遇到了什麼可怕至極的事, 拚命地想要逃出來。

屋頂上的一隻鳥被驚起, 撲啦啦飛上了樹頂。

陽光從樹葉間投下一道道淡金色光線,落在廢棄的泥坯小屋上。碧綠植物飛快地抽條, 生長,一圈圈攀爬上泥牆,屋頂, 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一道又一道柔韌藤蔓纏住,重新閉合。更多的枝條像嗅見獵物的蛇, 尋著任何微小縫隙鑽入屋子。

眨眼間, 小屋就被覆盆子碧綠枝葉層層疊疊包裹起來。

濃鬱生機對樹林的生物有著致命吸引力。鳥雀輕靈地拍打翅膀, 落下來啄食覆盆子。食草動物啃食嫩枝綠葉。忽然, 這些鳥雀小動物全都四散奔逃。原來草叢裡潛伏的蛇也嗅到濃鬱生機,窸窸窣窣地靠近小屋, 卻被帶刺的枝葉攔在外頭,隻得不斷盤旋試圖尋找縫隙。

嘶嘶聲響起,這些花花綠綠的蛇忽然像嗅到危險似的, 四散遊弋,很快就消失在草叢裡。

肉墊輕巧落地,皮毛水亮光滑,七八隻毛茸茸的掠食者出現在屋子周圍。

中年男人捂著臉慘叫,指縫裡鮮血淋漓。他身前,一根粗壯帶刺的覆盆子枝條嘩啦啦抖動著,大蓬大蓬地抽枝發葉, 比普通覆盆子大出數倍有餘。

覆盆子的枝葉上覆蓋細密的刺,此時這些刺足有半寸長,隨著枝條不斷地抽動生長,將男人逼得節節後退。

覆盆子生命力強悍,山上、野地、田間甚至屋前屋後,隨處可見,再貧瘠的土壤也能長得生機勃勃,結出紅寶石般酸甜果實……可男人從沒見過這樣的長勢。

程遙遙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虯結帶刺的枝條在她身前拐了個彎,將她與危險隔絕開來。而枝條當中的程遙遙雪膚紅唇,容色姝豔,這畫麵越發妖豔奇詭。

男人瞪著程遙遙,驚恐萬狀地慘叫:“你……你到底是什麼!見鬼了,有鬼!”

就在他慘叫的短暫瞬間,腳下泥土轟隆隆被拱起一道土溝,嫩枝鑽出地麵的瞬間又開始呼啦啦抽條生長,帶刺枝條沿著他褲腿往裡鑽。

男人顧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外跑,被枝條勾得鮮血淋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男人重重跟程諾諾撞在了一塊兒。

“蠢貨!”程諾諾甩開他,眼神狂熱地盯著枝條後的程遙遙,向她走近,“靈泉果然在你身上!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覆盆子帶刺的枝條刮得程諾諾鮮血淋漓,她的眼神卻越發狂熱,不知道痛似的劈開覆盆子枝條,往程遙遙身邊擠。

程遙遙也不知道小荷葉的露珠有這樣的效果。覆盆子枝條隔開了程諾諾,可也把她逃跑的窗戶堵住了。程遙遙被擠在牆角和枝條當中,眼睜睜看著程諾諾逼近,心中發緊。

一聲低低的貓叫響起,程遙遙轉頭一看,就見窗口縫隙裡浮現出一對毛茸茸尖耳朵,隨後是圓圓腦袋。窗口被粗壯樹枝堵著,覆盆子枝條上有許多刺,小白貓用胡須比了比,從窗戶右下角的縫隙裡把腦袋探了進來。

程遙遙捂住嘴:釀釀!要不是時機不對,程遙遙很想質問它:你把我家犟犟拐哪兒去了。

此時程遙遙卻如見到了救命稻草:“釀釀,快去找謝昭!去找犟犟!”

“那是什麼?”程諾諾注意到程遙遙這邊的異樣。

釀釀嗖一下縮了回去。

程遙遙:“……”

程諾諾踩斷腳下的枝葉,向程遙遙逼近幾步。程遙遙忙又往覆盆子上滴了些靈泉。

枝條呼啦啦又生長起來,這回漲勢卻是肉眼可見地變慢了。程遙遙心中暗暗發急,嘴上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屋子是不是有什麼古怪?你看看你身後,是不是有個人?”

中年男人險些尿褲子:“這裡有鬼,我要出去,快,快開門!“

“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程諾諾臉皮抽搐,雙手鮮血淋漓地扒開攔路的枝葉,衝中年男人喊道:“彆喊了!想出去就幫我砍開這些樹枝!”

“有鬼……不對,是……是山神爺,是妖精,砍了會遭報應的!”中年男人哆嗦著。甜水村背靠深山,人人打小都是聽著山精鬼怪的故事長大的,破四舊也沒能拔除他根深蒂固的迷信思想。

程諾諾怒道:“沒有鬼!你再不把她抓住,咱們今天就真出不去了。還是你想等謝昭找過來?”

中年男人涕淚橫流,後悔得以頭搶地:“我不乾了。我不乾缺德事兒了,快放我出去!”

程諾諾冷笑起來:“晚了。彆忘了,人可是你綁來的,事情捅出去,對你沒好處。”

程遙遙聞言忙道:“隻要你放我出去,我保證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中年男人頓時動搖,卻聽程諾諾冷笑:“你幾歲了,也信她的話?就算她不追究你的責任,你覺得謝昭會放過你嗎?我是女人,就算到了公安局也追究不了我什麼責任,你就不一樣了。流氓罪……要吃花生米的。”

中年男人被程諾諾那雙毒蛇般的眼睛盯著,一股寒氣從背上冒了出來:“你……你從一開始就想讓我背黑鍋!你這個臭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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