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風雨(雙更合一)(2 / 2)

惡毒女配翻身後 畫七 14932 字 3個月前

“綠藤在前方除邪魔,以命相拚,她之後輩,若是被人暗殺,死於非命,你說,令人寒不寒心。”

星主的臉色山雨欲來,沉沉的壓著一層陰雲,他朝炬鈄點了下頭,緊接著問南柚:“你老實說,此事,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絕對不是。”南柚毫不回避他的眼神,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堅決的否認言辭。

星主目光落到她身後站著,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的清雋男子身上,話鋒陡然淩厲:“那麼此事,皆你自作主張,一人所為?”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諸位都明白。

星主這是打算犧牲掉這個從侍,進而保得他女兒清清白白脫身。

彆人一下想明白的事,南柚隻會反應得更快。

她替孚祗答:“父君,我接連晉級,心境不穩,心浮氣躁,孚祗整夜都在我的院中,替我講解不懂之處,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和機會暗殺清漾。”

她都自身難保了,竟還想著拉那人出局。

星主震怒,他重重地拍了下案桌,道:“你沒下命令,他沒機會襲擊,那你告訴我,留影珠上的那一段,怎麼解釋?滅了的命燈,怎麼解釋?”

南柚解釋不了。

“用搜魂術。”半晌,她看向傷痕累累,強撐著站在原地的丹青,“若是搜出來的東西,與這留影珠裡的影像一致,我當即脫離塵書主峰,辭去星界少君的名銜,自此不得安樂,災痛纏身。”

她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了一瞬。

原本以為隻是她死鴨子嘴硬才拒不承認,現在一聽她敢發這樣的毒誓,又不懼搜魂術的驗證,一時之間,都有些左右搖擺,不知哪邊真,哪邊假。

原因無他,南柚的那兩句話,太狠了。

脫離神山,就意味著會失去大神使這樣的師尊,日後的修煉全靠自己,未來無疑要多走許多的彎路。

辭去少君之位,若是放在以前,彆人還隻會笑兩聲,不以為意,誰不知道星界隻有這麼一根獨苗苗,但現在,她的下麵,還有一個才出世不久的弟弟。

清漾的身體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像是傷重了體力不支,又像是冷得受了涼。

丹青見狀,跪伏在地上,聲音氣得直發抖:“諸位大人,臣命不值錢,但作為從侍,與姑娘結契,神魂纏結,施展搜魂之術,對臣,對姑娘都屬於重創。”

“姑娘死裡逃生,如今這樣的身體,怎麼遭受得住這個?”

說罷,他謔的望向南柚,字字句句,錐心刺骨:“姑娘隻知矢口否認,卻拿不出半分證據,隨口一言,說搜魂便搜魂,可見並不將我家姑娘的命當命,下那樣的追殺令時,也必不會想著同門之誼而手下留情。”

“一派胡言!”穆祀蹙眉,沉聲怒喝。

“你放/屁!”狻猊爪子一拍,全身的毛發都要豎立起來。

丹青悲愴一笑,手掌拍向自己的腦袋,高聲道:“天道輪回,善惡有報!”

他斷氣時,眼睛還睜得溜圓。

清漾撲過去,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顫著手指,哆哆嗦嗦去探丹青的鼻息,而後驀然跌坐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整個人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絕望的意味。

南柚的心涼了下來,嘶嘶冒著寒氣。

丹青死了,她最後能夠證明自己,證明孚祗的方法也沒了。

“伯父,伯父。”清漾哭過之後,亂爬帶挪地撲到星主的跟前,她手臟兮兮的,帶著血汙,拽著他的衣邊,小狗一樣的可憐,一邊搖頭一邊道:“清漾相信此事跟右右沒有關係,是清漾口不擇言,牽連無辜。”

她的眼神黯淡得看不見光,從袖子裡取出一物,遞到星主的手上,“但請伯父看在父親的麵子上,將孚祗處死,為我死去的三位從侍,申個公道。”

星主看著那塊他曾經賜到橫渡手中,用作他進出宮廷的令牌,神色複雜得不像話。

最終,他手指動了動,拿起了那塊令牌。

南柚的心,頓時跌落穀底。

炬鈄神色毫無波瀾,他似催促般地提醒:“南咲,誰是誰非,你心中該有數。神山規定在此,這從侍,太沒有規矩。”

寬大的袖袍下,南柚的手指冰涼,很輕地碰了一下孚祗。

四目相對的短暫瞬間。

他仿佛看到了她眼中閃現的一行字。

——我送你走。

果然,在星主出手擒拿他的那一瞬,南柚錯身,手中清鳳的光芒陡然爆發,幾道空間漣漪到他的身側,她推了他一下,輕喝道:“快走!”

“快走啊!”她有些著急,空間戒中,不斷有防禦類的法寶飛出來,罩在他的身上。

狻猊飛快反應過來,它吼的一聲,仰天怒嘯,聲浪滾滾,雙爪落地,神殿的地上,上好的仙金也撐不住這樣的力道,崩出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紋路。

“放肆!”炬鈄手掌往半空中一抓,被狻猊險之又險偏頭避過。

南柚沒想跟他們硬碰硬,因為根本打不過。

她隻想送孚祗離開。

離開就有無限可能。

不離開,今日隻有死路一條。

相比而言,她就算罪名再重,也不至於赴死。

孚看著南柚,身影拂動,才要一步踏出,就被極重的攻擊逼得停了下來。星主身為君王,真要想留住一個人,戰鬥力飆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程度。

“領域——星雲。”星主吐字,聲音宏大。

領域內,星雲流轉,神秘莫測,但那巨大的流星排列,一顆接一顆,圍繞著孚祗炸開。

“父君!”南柚飛身,攔在孚祗跟前,她近乎哀求般地搖頭,眼淚砸在手背上,一顆一顆,溫熱的澀苦,“孚祗沒有,你相信我。”

“父君,你信我。”

“南柚,你今日太放肆。”星主連名帶姓稱呼她,眼中的晦意像是厚重的海潮,輕易就能將人淹沒:“也太令我失望。”

“這等容人之度都沒有,你如何能坐穩這少君之位。”

“一名從侍,竟讓你當眾對父君出手。”星主看向孚祗時,眼裡已是宛若實質般的殺意。

南柚搖搖頭,哽咽道:“我不要了。”

“你放孚祗走,少君之位,我不要了。”

星主不再看她,而是一步一步,帶著山一樣壓迫人的氣勢,走向孚祗。他每往前一步,孚祗脊背上承受的重力,便更大一分。等人到了近前,一向清雋從容的少年,額上已經布上一層細汗。

就在星主的手,摁在孚祗頭頂的時候,南柚噔的一聲,跪在了星主麵前。

她身上流著鸞雀一族的血液,高傲得近乎不知低頭為何物,今日竟被逼得,當眾下跪,一身傲骨儘折。

“父君,求你。”她壓抑著哭意,竭力將話語說得清晰分明,“給我三日時間,隻需三日,我保證,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不遠處的穆祀,看到這一幕,一愣,旋即,眼眶邊泛出血色。他閉了下眼,再睜開時,重瞳全開,一劍輕吟,神器的靈光爆發,數不清的劍影落在結界的同一點上。

“他/娘的!”南允看到這裡,一股酸意控製不住衝上鼻尖,他飛身而至,龍吟聲響天徹地,攻擊如暴雨般疊加在穆祀方才攻擊的那一處上。

狻猊本體山一樣大,純肉身的力量不可小覷,撞在那一塊地方,整個結界都仿佛震了幾下。

流芫也跟著出手。

那一點上,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

但還不夠!還差一點!

就在此時,狐柒如影子一樣上前,長鞭重重揚起,再落下,補上了最為關鍵的一擊。

“就是現在!”穆祀聲音嘶啞:“走啊!”

“給我回來你。”天君出手,化掌為囚,將穆祀困在裡麵,“你伯父賜死個從侍,哪輪到你等小輩插手阻攔。”

龍主的麵皮抖了抖,將南允也捉了回來,道:“沒法沒天了?有你什麼事?!”

話雖如此,但到底縱著他將手中的攻擊丟出去了,才慢悠悠地將人囚起來。

“三日?”星主皺著眉,瞥了眼周圍的情形,壓著氣,胸膛重重起伏兩下,“我人尚在此處,你們就已想著將他送走,三日之後,隻怕山高海遠,人已插翅而飛。”

他一字,一句,皆為不信。

而他們好不容易破開的那道結界口子,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炬鈄封上了。

前方是一條死路。

“父君,難道我的話,竟不如清漾三兩句汙蔑之詞?”南柚紅著眼,咬著牙,問。

“人證物證皆在,我如何信你?!”言畢,星主不再看她,準備出手,將孚祗狙殺,當場擊斃。

“姑娘。”孚祗手掌骨節分明,微微的涼意,仿佛能隔著皮肉,同樣沁入她的骨子裡,他拉著她隱隱發抖的手,將人牽了起來。

“彆哭。”他喟歎般地呢喃,指腹一點點擦著她蜿蜒而下的淚痕,聲音清潤,哪怕在這樣的時候,依舊好聽得不像話:“罪臣自願赴死,昨夜種種,與姑娘無關。”

“你在說什麼?”南柚眼一閉,牙關都咬不緊:“你在說什麼啊。”

她泣不成聲。

他的身上,卻慢慢地迸發出靈光。身後,無數的枝條崩碎,炸開,消散。

“血祭。”

荼鼠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孚孚要把自己的修為,全部傳給右右。”

南柚眼前一片朦朧,他身體裡的靈光,鋪天蓋地將她包圍,她的耳邊,是男人很溫柔的絮語,像是床/笫之間的情話:“姑娘,下一個春日,綠柳綻芽的時候,你再將我撿回去吧。”

一場大霧將兩人包圍,他很輕地觸了觸她的額心,道:“再喜歡我一次。”

“好不好?”他問。

南柚那聲顫抖著的好字還未完全吐露出來,他就已經化為了光影,化為了靈風,化為了結界中的星辰。

南柚捂著頭,崩潰般嚎哭出聲,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身旁,隻剩下幾段從中斷裂了的紅色綢緞。

那是他們的定情之物,如今,卻成為他唯一留下的遺物。

她事事反省,約束自身,與人為善,得到的結果,與書本中記載的,有何不一樣?

不信她的人,永遠不會信她。

而為此,她失去了唯一一個事事陪著她,哄著她,無論如何都信任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