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英雄(1 / 2)

蕭嵐在街道上走了許久, 街道依舊是原本的樣子。

兩旁的行人忙忙碌碌, 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們看上去並不像那種虛假的人偶。

蕭嵐試著走進一家偏僻的店鋪,他曾經在這裡打過工。

這個店鋪裡的一切細節都很真實, 不論是商品的質感,貨架上有些陳舊的標簽, 還是不起眼的角落裡落下的灰塵,和偶爾從牆角悄悄溜走的蜘蛛。

一切都和他的記憶一模一樣, 甚至還補完了他記不清的部分。

這裡就像是個真實的世界,按照原本的秩序進行著。

他找不到離開的方法。

這裡好像也不是遊戲場, 蕭嵐也不能按照穿梭遊戲的方式離開。

一時間他竟然好像是被困在這裡了一樣。

離開店鋪, 蕭嵐壓下心底的焦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首先, 這裡一定不是真實的世界,他不可能留在這裡。

其次,既然這是個幻境, 就一定會有破綻的。

那麼……這個幻境最大的破綻在哪裡?

忽然,媽媽的臉閃過了他的腦海。

媽媽……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死了, 所以她的出現是違和的。

難道他需要對媽媽動手嗎?

蕭嵐握緊了拳頭, 可他怎麼也不能讓自己轉身回去。

哪怕是個幻境,哪怕隻是個用回憶捏造的媽媽, 可她依舊是那個關心著兒子,鼓勵兒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媽媽。

但是……和降臨世界的戰爭還在繼續。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遲疑和不舍讓其他的人陪著他一起沉淪。

他沒有用彆人的生命安慰自己的資格。

【悖逆之骨】瞬間出現在手中,蕭嵐將它切換為刃, 向著自己來時的方向看去。

“啊——”身邊的小男孩被他的動靜嚇到了,他看著蕭嵐手裡的刀,害怕地躲到了自己媽媽身後。

他的媽媽伸手摟住了自己的孩子,一邊謹慎地後退,一邊安慰自己的孩子:“彆怕彆怕,哥哥在變魔術呢。”

蕭嵐看著眼前這個身高隻到自己肩膀的女人。

她眼裡的畏懼是那麼明顯,但她仍然牢牢地把孩子擋在自己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攔住了眼前的危險。

她單薄的身體根本扛不住蕭嵐的一刀。

她或許自己也很清楚,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這樣做了。

大概,這就是媽媽吧。

這一刻,蕭嵐感覺眼前的陌生女人仿佛和自己媽媽的身影重合了。

他收起刀,向孩子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你看,我真的會變魔術哦。”

“哇!”小男孩興奮的叫了起來,他搖晃著自己媽媽的手臂,“媽媽,你看,這個哥哥好厲害。”

孩子的母親有些遲疑地看著蕭嵐,依舊伸手拉住了想要衝過去的孩子。

蕭嵐對著她鞠了個躬:“抱歉,剛剛想得太入神,沒注意到這是在大街上就練習了起來,嚇到你們了,不好意思。”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身後傳來了母子二人的對話。

“媽媽,我也要學魔術!”

“那你以後必須每天都喝一杯牛奶。”

“誒?不嘛……”

“不長到哥哥那麼高,是沒辦法學魔術的哦。你看那個哥哥長得那麼高,就是因為每天都喝牛奶。”

“哦……那我也要每天喝牛奶。”

“乖。”

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

但因為他們的出現,讓蕭嵐突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在這個世界裡不一樣的存在不僅僅是媽媽,還有他自己。

他差一點就想錯了。

一個來自未來的他,比起隻是改變了手術結果的媽媽來說,才是這個世界裡最大的破綻。

蕭嵐走到了一個高樓的天台,向下看去,下方是堅硬的水泥地麵。

他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周圍的一切飛速從他的眼前略過,高速地墜落讓眼前的畫麵變得模糊。

他一直向下墜落,感覺自己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地麵上。

但下墜依舊沒有停。

他就這樣繼續向著下方墜落,周圍的景象也漸漸變了,不知何處的白霧逐漸從畫麵裡溢出,並且越來越多,占據了全部的視野。

墜落的感覺終於停止。

蕭嵐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條漆黑的小路上,周圍是一片混沌。

一片朦朧的白霧在他的上方,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但這應該就是之前幻覺世界的所在,他剛剛就是從這裡離開的。

蕭嵐在腳下那條漆黑的路上感受到了屬於洛的力量,小路蜿蜒曲折,不知道究竟延伸去向什麼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向前走去。

向前吧,這是洛給他開的路,一定不僅僅是讓他逃出來而已。

沿著漆黑的小路,蕭嵐在混沌裡前進。

腳下的漆黑小路一直向前,穿過了不少遊戲場。

這些遊戲場無一例外都是經過大戰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慘淡,空中還有大片的漏洞出現。

但一路走來,他卻沒看到人。

忽然,蕭嵐在前方看到了人影。

在他們的身上正穿著蕭嵐曾見過的灰色風衣,那是無赦成員的標誌。

“無赦?無赦的成員不是早就……”蕭嵐疑惑。

他快步上前,向著人影的方向跑去。

走進了他才發現前方的畫麵是靜止的。

那是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紮著高馬尾的女人;一個光頭,後腦有紋身,同樣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還有一個看著像是博物館裡才會出現的白色騎士。

高馬尾的女人跪在白騎士背上,雙手握刀,狠狠的紮進了前方白騎士的後腦。

前方,光頭的男人一刀捅進了白騎士的胸口,同時又被白騎士手中的長-槍捅穿了胸口。

兩人的呼吸早已停止,屍體卻仍舊保持著最後的戰鬥姿態。

仔細看去,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他們都渾身傷痕累累,似乎已經經曆了無數場戰鬥。

他們身上的血沾染了白騎士,也將他變得斑駁。

三個身影就這樣靜止著,仿佛凝固的雕塑一般。

雖然原因不明,但此刻蕭嵐卻正好目睹了無赦的成員死亡的場景。

難道他這是回到了過去?

疊加的血跡和灰塵讓人幾乎要看不清他們的臉孔。

可蕭嵐仍然從前方的男女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

尤其是,那個男人後腦的紋身,和那個女人高高紮起來的淺棕色長發。

他見過他們的,不過那時,他們並沒有穿著無赦標誌性的灰色風衣。

那是在蕭嵐的母親某一次住院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對很好心的夫妻。

他們說自己也有長輩在住院,經常在探望的時候順便給他們分享食物、介紹醫生、還幫忙挪過床位。

那時的蕭嵐要一邊打工,一邊照顧媽媽,還要抽空學習,每天都很忙碌,再加上兩人說長輩住在icu不允許探視,所以也就一直沒有見過那位所謂的長輩。

現在想想,icu病房距離媽媽的病房有著不短的距離。

這對夫妻怎麼會跑這麼遠,又這麼巧就認識了他們,還很熱心的幫忙,簡直比一些親戚還要暖心。

原來他們是無赦的人。

那位長輩大概也是編造出來的,隻是他們來醫院照顧蕭嵐的母子的借口而已。

蕭嵐還記得,蕭成岩之前和溫綺約定過不會出現在他們麵前。

花甲也說過老大不讓他們靠近自己的妻兒。

可暗中卻有無赦的成員偷偷跑來照顧他們,不知道是不是蕭成岩的刻意放水。

蕭成岩這個嘴硬的家夥卻從來沒有跟自己的兒子提起過。

或許是出於老父親的麵子,又或許是什麼彆的原因。

後來,蕭嵐又看到了一些曾經見過的身影。

曾經在打工時見過幾次的臟辮男。

曾經在他工作的餐廳裡聚餐過的幾個漂亮女孩。

雖然之前見到的時候他們的身份各異,但這一次相見,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穿著無赦統一的灰色風衣。

原來他們都是無赦的成員。

可當蕭嵐遇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全都已經死了。

每一個人都是戰死的,他們傷痕累累,卻沒有一人後退。

蕭嵐想到了很多曾經出現過,幫過忙的陌生人。

這些曾經對他伸出援手的人,是不是其中也有很多是無赦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