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溪忍不住笑了,“你把鵝肚子剁開收拾一下,我們就去前麵做菜。”
“主人,小人知道。”張魁連忙倒杯熱水,“喝點水歇歇,小人來做。”
賀清溪接過水杯,“你掌握不好火候,也不知該放多少油鹽醬料。聽我的先收拾乾淨。”轉向張惠,“去把剁排骨的大刀拿過來。”
“這把刀可以。”張魁拿起平日裡切菜的大刀說道。
賀清溪微微搖頭,“聽我的。外麵有太陽,你倆抬我去院裡歇會兒。”
這點沒問題。
夫妻二人把賀清溪抬到沒有風且能曬到太陽的地方,方一個去端鵝一個去端菜,到井邊剖鵝洗菜。
張惠嫁給張魁之前都沒吃過最便宜的豬肉,更彆說做起來很費事的雞鴨鵝。張惠不會收拾,便去洗菜。張魁拿著砍刀切開鵝的肚子,就要把鵝的五臟六腑拽出來,手探下去才發現沒剁開。
掰開鵝胸口的肉,裡麵的骨頭完好無損。
賀清溪沒吃過鵝肉,拎鵝的時候發現鵝的骨頭硬,先前才讓張魁用大砍刀。
張魁麵上聽他的,心裡並不信他這個從未親自動手剁過肉的人,所以也沒用太大力,就像平時切雞肉一樣。
“怎麼了?”賀清溪明知故問。
張魁轉過頭,見他嘴角含笑,頓時神色窘迫,“主人……”
“用點力。鵝肉不好做,午時前必須下鍋。”
城裡人早飯用的晚,巳時左右才用飯。晌午飯通常是未時三刻左右。張魁隱隱記得老鵝得燉一個半時辰,“主人,讓張惠燒火。”
“你先收拾。”賀清溪道,“收拾乾淨再說。”
賀家小飯館寬三間,最東邊的一間一分為二,靠近街道那邊的是櫃台,另一半是灶房。灶上有兩口鐵鍋,旁邊還有一個小火爐。
平日裡賀家先把紅燒肉做好,開門前把小火爐點著,紅燒肉放上麵溫著。兩口鐵鍋,一口蒸米飯和饅頭,一口留著客人點菜時賀清溪做菜。
張魁誤以為今日和往常一樣,他切賀清溪做,做好移到爐子上。
鵝肚子裡的東西扒出來,鵝洗乾淨,張魁拎著鵝用腳踢開門就要剁鵝肉,賀清溪伸手拿走砍刀。
張魁麵露不解。
賀清溪指著身後,張魁後退兩步,眼前一花,案板上多出一堆乍一看大小均勻的鵝肉。
張魁目瞪口呆。
賀清溪放下刀,身體一晃。
張魁驚叫道,“主人!?”
“沒事。”
稍稍有些紅潤的臉色再次白的嚇人,張魁慌忙扶著他坐下,“主人彆再動手了。”
“好了。”賀清溪緩一口氣,指著鵝肉,“用水焯一遍再喊我。彆擅自做主。”
張魁不敢惹他動怒,“小人聽主人的。”
一魂兩魄做了多年菜,導致賀清溪沒有以往那麼討厭做飯和油煙味,也不想在這邊等著張魁焯好,便往北指一下。
張魁扶著他到院裡,賀清溪喊倆兒子出來曬太陽。
“爹爹,我在教弟弟認字。”小貓打開門大聲說。
賀清溪:“屋裡不冷?”
“我們在床上,還有大白。”小貓往裡麵指一下。
賀清溪:“學一會兒就歇歇。”
“我知道的,爹爹。”小貓關上門就喊,“小羊,過來,我教你下棋。”
賀清溪無聲地笑笑,躺下去,閉目養神。
大約一炷香,賀清溪聽到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到他身邊消失。賀清溪睜開眼,看到張魁滿臉猶豫,像是在思索要不要把他叫醒。
“好了?”賀清溪開口問。
張魁的身體抖了一下,對上賀清溪的視線,連連點頭,“鍋刷乾淨了,燉鵝的香料也包好了。”
“主人,鵝腸怎麼做?”張惠突然開口道。
賀清溪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張魁會收拾。你來燒火。”
“主人,麵該好了,小人想先蒸炊餅。”張魁道。
小飯館的主食是拳頭大小形似枕頭的炊餅和米飯。最近米貴,主食改成炊餅,張魁每日早上都會和一盆麵做炊餅。
以往賀清溪精力不濟,這等小事張魁從不同他說。
賀清溪:“先把鵝腸放那兒。炊餅上鍋了,你再收拾。”
張魁也是這樣想的,聞言就伸手扶著賀清溪。
鐵鍋裡已有半鍋清水,賀清溪回想一下,燉雞肉需要這麼多水。鵝肉比雞肉難做,“再加一瓢。”說著把香料扔進去。
張魁添了水,肉倒進去就要蓋鍋蓋。
賀清溪攔住,往裡麵撒一把鹽,“煮一個時辰再把你們洗的乾菜倒進去。”
“主人,要不要刷個大陶罐?”張魁問,“鵝肉太多,盛紅燒肉的小陶罐怕是盛不完。”
賀清溪:“放鍋裡。我的頭有些痛,今日就不炒菜了。把寫有紅燒肉價錢的那塊木片取下,在背麵寫,要長壽,吃鵝肉。十文一碗。”
“一碗?”張魁驚呼,一隻鵝才十文。
賀清溪指著櫥櫃上麵用來盛菜的大陶碗,“那個碗。”
張魁心想,就算是那個碗,光鵝肉也能盛五六碗,“主人,是鵝肉和菜一起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