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混混(一)(2 / 2)

“你說,做鞋子生意怎麼樣?”邵瑜問道。

趙小荷想說隻要不做人口生意,做什麼都好。

“家裡沒什麼餘錢了。”她最終還是提醒道。

“沒事,我贏了錢。”邵瑜拍著胸脯說道。

趙小荷便不再管他,也不跟他要錢,隻盼著他這次能戒了賭博和酒,好好的做生意。

第二日一早,趙小荷特地跟磚廠請了一天假,跟著邵瑜一起去了派出所,親眼看著邵瑜是去改名字,而不是將人送走才徹底放下心來。

邵瑜也沒有給邵招娣改多好聽的名字,原身本就不是個文化人,若取了個大有來頭的名字反而會被人懷疑,因這個女兒是夏天出生,邵瑜便給她改名為邵小夏,而順便給小女兒上戶口,因小女兒是冬天出生,便取名為邵小冬。

取完名字邵瑜就直接去了邵老大家,邵大嫂見到邵瑜立馬一臉防備,生怕這個遊手好閒的弟弟過來偷東西,趕忙將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都藏了起來。

“你今天怎麼過來了,是不是你媳婦伺候的不好?”邵老娘問道,一邊說話,一邊往邵瑜兜裡塞了兩個雞蛋,小聲說道:“拿好了,彆讓你大嫂看見。”

邵瑜將雞蛋拿了出來,說道:“媽,你自己留著吃吧,我這次來找你有彆的事。”

邵老娘一聽,一咬牙,從床板下翻出五塊錢遞給邵瑜,說道:“我隻有這麼多錢了,你拿著,等什麼時候老娘有錢了再給你。”

邵瑜沒接,而是說道:“娘,你不是很會做鞋子嗎?你這段時間有沒有做新鞋子?”

邵老娘年輕的時候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巧手姑娘,她納的鞋底又平整又舒服,她還會一點刺繡,所以她做的鞋子往往是一眾大姑娘小媳婦裡最好看的。

“怎麼,舊鞋子壞了?你媳婦越來越不像話了,男人腳上鞋子壞了都不知道做雙新的,還是你老娘疼你吧,喏,給你做的鞋子早就準備好了,在那邊櫃子裡,你快試試看。”邵老娘指了指一旁的櫃子。

邵瑜打開櫃子,就見裡麵放著四雙新鞋,以及十來雙乾淨的鞋底。

鄉下的布鞋,最重要的就是鞋底,“千層底”這個說法雖然誇張了些,但幾十層總是有的,一層一層糊上去,又一圈一圈縫下來,確實是一個非常費功夫的過程,邵老娘留著這麼多鞋底,已經證明了她是個十分勤勞的老太太。

“媽,這鞋子我能全拿去嗎?”邵瑜問道。

邵老娘奇怪了,道:“你要那麼多鞋子乾嘛?另外三雙是給你哥哥姐姐做的,你穿了也不合腳。”

“拿去賣錢,回頭給您買首飾,這麼多年都沒怎麼孝敬您和爸,我心裡愧疚。”邵瑜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邵老娘聞言,立馬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也顧不得這鞋子是給幾個兒女做的,直接說:“那你全拿去,既然要賣錢,就這幾雙少了點,過兩天我就將這些鞋底全做成鞋子你拿了去。”

“可這裡麵還有哥哥姐姐的鞋子……”邵瑜有些猶豫的說道。

“那幾個討債鬼,年年都讓我給他們做新鞋,也不怕累死老娘,今年不做也沒什麼。”邵老娘豪氣的說道。

邵家的習慣,每年中秋節,兄弟姊妹都能領一雙新鞋子,已經持續好幾年了,且兩個嫂子也知道中秋節有鞋子,因而做鞋子從來不用考慮自家男人。

邵瑜笑了笑,道:“那就辛苦娘了,等我賣了鞋子,掙了錢也給哥哥姐姐買新鞋子。”

“讓小弟給他們買鞋子他們也不臊得慌,你彆管他們,幺兒啊,這些鞋底我儘快做出來,你到時候過來拿,算了,你彆過來,省的你嫂子又說閒話,等我做好了給你送過去。”邵老娘說道。

邵瑜拿了鞋子出去,見到邵大嫂還高高興興的打了個招呼。

邵大嫂見他抱著幾雙鞋,雖然有些埋怨邵老娘偏心,但邵瑜手腳沒動到彆的東西身上,她也就在心底罵了幾句便算了。

隔日一早上,邵瑜剛出門,就見院外牆角蹲著一個人。

“三哥。”大頭喊了一句,眼角紅紅的。

“你這是怎麼了?”邵瑜問道。

“三哥,你先前說的話還算數嗎?”鄭大頭問道。

邵瑜點了點頭,見鄭大頭那模樣,就問道:“誰欺負你了?”

“我沒想到我這麼沒用……”鄭大頭斷斷續續的將這兩日的事情說了出來,那天聽見他娘要典當戒指,第二天他出於愧疚就在家乖了一天,卻見到了幫他說親的媒婆。

那媒婆言語之間滿是對他的嫌棄,十裡八鄉竟然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連帶著他父母都抬不起頭來,他似是一夕之間就長大了,想要做點什麼證明自己不是個廢物,隻是他到底沒任何打算,就想到了邵瑜。

“沒事,大丈夫何患無妻,等你發達了,想娶什麼樣的媳婦娶不到。”邵瑜目光堅定,似乎是堅信自己能夠成功一般。

推門而出的趙小荷正好聽到邵瑜的話尾巴,鄭大頭見了她立時就不好意思了,訥訥喊了一句嫂子。

趙小荷朝他點了點頭,瞧見這人是邵瑜從前的狐朋狗友,便如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她心下暗笑自己竟然想著邵瑜還能變好,這才安分了一天估計又要出去賭了吧。

趙小荷問道:“你中午在哪吃飯?”

“在家吃。”邵瑜說道。

趙小荷聞言,竟然鬆了一口氣

見趙小荷離開之後,鄭大頭鬆了口氣,問道:“三哥,我們去S市做什麼生意啊?”

邵瑜指了指腳,說道:“賣布鞋。”

“三哥,那些城裡人都隻喜歡穿什麼皮鞋運動鞋,誰會穿布鞋呀。”

“那是沒有人會賣。”邵瑜又說道:“你回家收布鞋,看看能收到多少雙布鞋,一定要是新的、乾淨的,舊的不要!我先給你一百塊錢,能收多少是多少。”

鄭大頭一聽邵瑜墊錢,立馬說道:“三哥,我還有點錢,用完了再找你要。”

五天後,邵瑜和鄭大頭一人背著一大袋布鞋,先從鎮子裡搭小巴車到縣城,再轉大巴車去省城,再坐火車去S市,一路上道路十分顛簸,但所幸兩個人都年輕,沒有出現暈車的跡象。

“三哥,這火車跟大巴就是不一樣,好舒服啊。”鄭大頭在火車上東摸摸西看看,活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多坐幾次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邵瑜說道。

火車要走二十個小時,兩人錢財有限,因而買的是坐票,火車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這個年代火車管製不嚴,還有人帶著活雞活鴨上火車,因而車廂裡汗味和家禽味道混雜在一起,彆提多酸爽了。

鄭大頭先前還覺得新鮮熱鬨,而後看累了就靠著邵瑜睡了過去,等到飯點邵瑜再喊他起來。

夏天帶什麼都不太容易儲存,火車上一份白飯就要一塊錢,邵瑜朝乘務員買了一份白飯,又拿出事先煮好的白水煮雞蛋,一人一個雞蛋就著白飯吃了下去,兩個成年男子分一份飯,自然是吃不飽的。

“三哥,我覺得好辛苦啊,又熱又臭,還吃不飽。”才坐了半日火車,鄭大頭就覺得辛苦了,無比想念在家裡的逍遙日子。

邵瑜拍了拍他的臉,笑著說道:“習慣了就好了,掙錢哪有那麼容易,你想想你爸,在河裡挖一天沙子,腿上全是水蛭咬的,一天也就五塊錢。”

鄭大頭頭一低,眼眶就紅了,說道:“我爸那麼辛苦,我卻隻知道跟他要錢。”

“沒事,等你掙了錢,伯父就不用這麼辛苦了。”邵瑜安慰道,鄭大頭心腸不壞,他隻是走了歪路,家裡寵的厲害才顯得格外不懂事。

火車是在第二日傍晚抵達S市,不比省城的陳舊,S市處處乾淨整潔,到處都是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唬得鄭大頭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相較之下,邵瑜就比較淡定,帶著鄭大頭在火車站買了一份地圖,坐著公交去了市中心,找了一家招待所就住了進去。

“三哥,這一個晚上就要八塊錢,咱們住不起啊。”鄭大頭似是怕被人笑話,因而聲音壓得很低。

“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你難道要去睡馬路?”邵瑜反問。

鄭大頭頓時不說話了,他頭一回住招待所,左看看右看看,見到能放出熱水的水龍頭還吃了一驚。

第二日一早上,鄭大頭還沒睡夠,就被邵瑜從被窩裡挖了起來。

“三哥,我累,再睡一會……”

邵瑜卻懶得慣他,直接一口涼水噴在他臉上,鄭大頭頓時驚醒過來了。

“做生意就是要吃苦,你再這樣,我今天就送你走。”邵瑜冷冷的說道。

鄭大頭一想到自己父親滿是痕跡的小腿,一咬牙便爬了起來。

兩人隨便找了個小館子吃了兩碗麵,邵瑜就帶著他沿著地圖往洋人街走去。

洋人街上人來人往,時常可以見到一張金發碧眼的麵孔,鄭大頭頭次見到還十分驚奇,畢竟洋人他還隻在村長家的電視上看到過。

邵瑜拿了塊布鋪在街邊上,將布鞋整整齊齊的擺上去,那些鏽了花紋的鞋子還被邵瑜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外國人一直對華國的刺繡感興趣,很快就有一個金發碧眼的白人女孩停了下來。

見有洋人停了下來,鄭大頭嚇得直往邵瑜身後躲,邵瑜卻迎了上去,先是用普通話問了兩句,那白人女孩會一點漢語,兩人便很快交流了起來。

邵瑜朝白人女孩比了個一,對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遞了一遝美元過來,邵瑜接過錢數了數後,給了她兩雙鞋。

等白人女孩走了,鄭大頭立馬湊了過來,“三哥,這是洋錢?這是多少啊?”

“這是美元,大概有兩百塊錢。”邵瑜將美元小心翼翼的收進口袋裡。

鄭大頭倒吸一口涼氣,“兩雙布鞋就能賣兩百塊!”

要知道,在鄉下布鞋都是自家做的,真要賣也許五塊錢都賣不了,鄭大頭哪能想到,這東西到了S市,身價百增。

邵瑜隻覺得自己帶的可能不是小弟,而是個啦啦隊,沒好氣的說道:“你躲什麼躲,有人來了就躲,沒人在就開始撒歡。”

“三哥,我普通話都說不好,也不懂洋文,看著洋妞害怕……”鄭大頭扭扭捏捏的說道。

“不會就學,半個月你學會普通話,不然下次出來不帶你了。”邵瑜說道。

鄭大頭見邵瑜掙錢這麼快,怎麼舍得跟邵瑜分開。

有邵瑜言傳身教,又動不動的“送回家”威脅,不過幾天,鄭大頭便不像先前那樣膽怯,勉強能獨自賣鞋,也會朝著外國人忽悠一些穿布鞋延年益壽的養生術語,忽悠得外國人一愣一愣的,碰到不會中文的外國人,兩人就連手帶腳的比劃,竟然也能交流順暢。

“這鄉下的土布鞋,賣一百塊錢,兄弟,你這是比黑社會都會搶錢呀。”一個流裡流氣的小青年說道。

邵瑜見這人似乎有點不對頭,便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遞給這人,道:“百貨超市裡國外的洋鞋能賣三四百,咱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怎麼就不能賣一百塊了?這可都是我娘在家一針一線縫的,絕對值這個價。”

小青年挑了挑眉,接過那根煙,說道:“兄弟這話我聽著舒坦,隻是這片地,是有主的,兄弟想在這裡擺攤,還得問問馮哥的意見。”

邵瑜知道自己這是遇到地頭蛇了,便問道:“不知馮哥是什麼意見?”

小青年伸手,比了個“二”字,“這個數。”

“初來貴地,竟然忘了拜碼頭,這是我的不是,勞煩小兄弟引見一下,我想親自去拜會馮哥。”邵瑜笑著說道。

小青年朝他比了個手勢,“請。”

“三哥……”鄭大頭有些擔心。

邵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都是在道上混的,說起話來也方便,你看好攤子,我很快就回來。”

邵瑜跟著小青年進了一條小巷子,巷子儘頭是一間院子,邵瑜走了進去,隻見裡麵全是光著膀子站著的漢子,唯獨有一人端坐在太師椅上,邵瑜明了,這人應當就是所謂的馮哥了。

“馮哥,兄弟借寶地一用,還請勿怪。”邵瑜說道。

“好說好說,錢財開道,萬事無憂。”馮哥笑眯眯的說道。

邵瑜也笑,道:“我進來隻是陪個不是,其實沒有要交保護費的意思。”

“混賬東西,找死呢!”一個漢子罵道。

馮哥擺了擺手,道:“兄弟們,看樣子是遇到硬茬子了,那就好好陪他練練。”

話音剛落,滿院子的光膀大漢全都圍了上來,那先前引路的小青年已經飛快退到了牆角邊。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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