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綺扯了扯她的衣袖,好奇道:“阿姐,這是誰呀?”
容錦收回視線,扯了扯唇角:“一個不甚要緊的人。”
早在陵川時,她就知道公孫玘說話是這個風格,稍一想,也知道他想說的究竟是誰。
馬車碾過青石長街,向彆院駛去。
容錦早前在彆院的房間一直有人灑掃收拾,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又帶著容綺過來,成英便吩咐人另收拾了住處。
正是昔日顏青漪與容綺住過的水榭。
轉眼過了一年,彆院看起來與離開時彆無二致,容錦依舊清楚地記著各處的路途,哪怕閉了眼都能尋到。
這一日逛下來容綺已經疲了,吃飽喝足之後困意上來,才到水榭便打算安歇。她睡眠向來極好,大多數時候,沾枕頭沒多久就能睡過去。
容錦慢慢放下床帳,聽她呼吸逐漸綿長,忍俊不禁地吹熄窗邊那盞燈,這才離開下樓。
果不其然,沈裕已經在靜靜等候。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沈裕並不是獨自來的,膝上還臥著隻通身雪白的狐狸,在沉紫色的衣袍上格外顯眼。
商陸將它從山中撿回來時,牙都沒長齊全,蜷在那裡像是一團雲,看起來可憐可愛。
容錦那時極喜歡它,每日親自喂食喂水。
它也黏人得很,隻要容錦在場,怎麼都不情願讓旁人抱,總要往她懷中撲。
一轉眼的功夫,就這麼大了。
身形大了不知多少,養它的人一看就極用心,一身皮毛在燭光之下顯得油光水滑,抬爪時能看到尖尖的指甲。
沈裕及時抬手捏住了它的爪子,微沉的語氣帶著些警告:“阿雲。”
它似是聽懂警告,霎時蔫吧了,有氣無力地趴了回去,看向容錦的目光有著些許好奇
,但更多的還是防備。
容錦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語氣低落:“它已經不認得我了。”
它那時還小,又隔了這麼久,倒也是情理之中。
“除了商陸和常給它喂食的侍從,旁人想親近它,並不容易。”
沈裕摸了摸阿雲的後頸,示意它到彆處去,可它卻並沒立時離開,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蹲了,靜靜地打量著容錦。
黝黑的眼眸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在燭火之下熠熠生輝。
容錦那片刻的失落煙消雲散,含笑望著它。
“難得見上一麵,”沈裕學著傍晚時容綺的樣子,捏著她衣袖一角,半真半假道,“你那妹妹比我重要也就罷了,難道在你心中,阿雲也在我前頭?”
容錦隻得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他:“我可沒這麼說過。”
方才所有注意力都被阿雲吸引,直到此時,她才注意到,沈裕身上穿的竟還是那件官服。
按理說,他回府之後頭一件事就是換家常穿的衣裳才對。
容錦與他對視了眼,明白過來,隻覺臉頰微熱。
“你既喜歡我這般打扮,怎麼不提?”
沈裕冰涼的手從袖角挪到她腕上,如抽枝的藤蘿,蜿蜒攀附,微微上挑的語調在這夜色之中愈發顯得曖昧。
細細的癢從肌膚相貼之處,一直到心上。
容錦晃了晃神,隔著衣袖按住他愈發不安分的手,輕聲道:“我身邊沒藥。”
算是緣由,亦是托詞,畢竟第二日要人配一副藥,及時服下就是。
可她就是不想再為此喝藥。
“我明白,”沈裕細碎的吻落在她唇角,沿著脖頸往下,清冷的聲音染了□□,“我隻幫你……”
如何幫她?
在小瀛洲時,容錦就已經體會過了。
隻是那時她飲了酒、中了藥,神智算不上十分清醒,將錯就錯的沉淪也有可歸咎之處。
可眼下清醒得很,五感更為敏銳,也更為真切。
容錦羞得臉都要紅透了,想推拒,可對上沈裕那雙仿佛斂著華光的眼……理智還是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