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遊川同她在這裡說了這麼些有的沒的,沈裕卻始終沒露麵,甚至未曾出聲。
容錦本就已經察覺反常,聽他這麼說,也懶得旁敲側擊,直截了當問道:“為何?”
“這……”遊川嘴上遲疑著,神情卻稱得上幸災樂禍,“沒有沈相的允準,我可不敢自作主張。”
容錦情知自己在他這裡得不到什麼正經答複,稍一猶豫,向沈裕所在的房間走去。
明明是青天白日,房門卻緊緊地關著。
容錦上了台階,輕輕叩了叩門:“是我。”
隔著緊閉的房門,她仿佛聽著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隨後是沈裕顯得有些虛弱的聲音:“錦錦,是有什麼要緊事?”
在他的料想之中,昨夜那場荒唐過後,容錦就算仍舊留在彆院,也不會主動到他院中來,這才允了遊川“用藥”。
可世事總有意外,不早不晚,恰恰被她給撞見。
“我方才去探望蘇婆婆,從她那裡得了個鐲子,”容錦攥緊了捧著的錦盒,話鋒一轉,“你此時既是不便,那這鐲子我就先放至書房……”
“沒有不便。”
沈裕答得有些太快,甚至沒等容錦說完,像是是怕她就這麼離開一樣。
遊川抱著手臂立在庭中,眉尖高高挑起,嗤笑了聲。
“我隻是怕嚇著你,也怕汙了你的眼……”沈裕歎了口氣,“你若不介意,隻管來就是。”
房門並未落鎖,隻稍稍用力,便應聲而開。
隔著那扇再熟悉不過的屏風,可見沈裕影影綽綽的身形。他坐在書案後,像是在翻看公文,與往日沒什麼不同。
容錦滿心疑惑,直至越過屏風,才發現他兩臂不自然地搭在案上,寬大的衣袖鋪開,遮得嚴嚴實實。
“我勸你不要再往前,”遊川抱臂倚在門邊,懶散道,“雖說火棘蟲更喜歡他的血,但說不準偶爾也想換換口味呢。”
像是為了佐證他這句話,素白的衣袖之下蜿蜒起伏,仿佛藏了什麼活物。
容錦倏地停住腳步,她不知何為“火棘蟲”,但看眼前這跡象,倒像是沈裕雙腕之上各纏了一條小蛇。
她咬著唇,才沒發出任何聲響,滿是不解地看向沈裕。
沈裕麵色比平日裡更要蒼白幾分,額上有細汗滲出,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開口時也像是在竭力忍耐著痛苦,警告道:“遊川!”
“我這話也不是全無道理,”遊川攤了攤手,“這種要緊時候,你心緒不宜起伏太大,若是失控了,咱們誰也討不了好。”
沈裕閉了閉眼,神色冷了下來。
遊川見此當即站直了,又向容錦道:“方才說的都是玩笑話,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隻要我在,絕對不會出什麼什麼岔子。”
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也不知是有什麼把柄攥在沈裕手裡,隻是這話說得又著實有些不吉利。
容錦嘴角抽了下,
緩緩問道:“火棘蟲,是什麼?”
遊川看向沈裕,見他頷首,這才道:“是漠北獨有的一種毒蟲。常人若是被它咬上一口,輕則肌膚潰爛,若是救治不及,一命嗚呼也是有的。”
容錦瞥了眼沈裕那寬大的衣袖,隱約可見素白之下的一抹紅,顯得格外刺眼。
她想起分彆前顏青漪所言,輕聲道:“這是要以毒攻毒?”
對於沈裕的病,無論顏青漪還是荀朔,想的一直是如何將他體內的毒慢慢拔出。以毒攻毒這種事風險太大,任是怎麼想,也非長久之策。
沈裕無力地笑了笑:“是。”
“可這病,顏姐姐不是已有頭緒了嗎?為何要……”容錦欲言又止。再問下去,就要越過那條無形的線了。
遊川像是看出她的不解,涼涼道:“這些毒在體內多年,早就融入肺腑骨血之中,想要拔除,與削肉剔骨何異?”
顏青漪也曾提過這一隱患,說是就算將來拔了毒,悉心將養,沈裕的身體也未必及得上常人。
容錦皺了眉,回頭看向他:“那你這法子,是有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