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金延看她眼神期待,無奈道:“我跟父親說了,但他不一定有空。”父親是費頓共和國大統帥,哪有時間來參加學生班會。
黎銀曼高聲道:“這是我踏向學院第一步,他必須得有空!”
黎金延輕歎一聲,讓步道:“……我們晚上再跟他說一次吧。”
黎銀曼滿臉自信、精神奕奕,她已經迫不及待在父親麵前展現,自己同樣擁有統帥之風。
班會當天,黎銀曼在眾人熱烈掌聲中上台,她換上一襲正裝,在台前大方流利地宣講稿件,獻上蓬勃向上、充滿力量演講:“我會竭儘所能,將所有人凝聚在一起,不僅僅是當下預備班每一刻,而是將其延續至聯盟學院,直至學院裡響起共和國威名!”
班中響起熱烈掌聲,黎銀曼激昂競選詞顯然效果不錯。班級後門處,身著軍裝男人安靜地走到門邊,溫柔地望著台上黎銀曼,立馬引來過路人注意。
“黎、黎統帥,您怎麼會在這裡!?”
“噓——”黎統帥不好意思地揮揮手,示意對方壓低音量,解釋道,“今天過來了解預備班教學情況,順便看看犬子犬女。”
黎統帥時刻關注共和國在學院影響力,預備班則聚集著費頓共和國最優質生源,再加上黎金延和黎銀曼就在這屆,他於公於私,都要過來。他沒有進去打擾班級競選,索性就在後門偷聽,瞧瞧共和國花朵們。
班中,陳棟柯見黎銀曼下台,他環顧一圈,詢問道:“還有人要競選嗎?如果沒有話,我們就開始投票?”
四下無聲中,楚弄影站起身來,坦然地往台上走,引來周圍人側目。雲破同樣驚訝不已,完全摸不準她要做什麼。焚狼則叫道:“你現在努力也太晚了吧!?”
班長競選可不是單靠演講就行,黎銀曼前期可花不少心力積攢人脈,否則哪能換來投票?
藍精靈同樣麵色發懵:[格格巫,你今天是要正向充分?努力一把?]它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莫非她怕雲破傷心,所以決定進行競選?
班主任陳棟柯以為楚弄影要競選,還專門下台讓位給她,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拿稿。他奇怪道:“你是要競選嗎?”
楚弄影沒有回答他,她在講台前站穩,第一句話便闡明立場,麵無表情道:“我先把話說在前麵,我對競選班長,沒有任何興趣。”
陳棟柯:“???”那你是跑上來乾什麼?
“因為在我看來,這個班裡充斥混沌、迷茫而愚昧散兵,所有人沉淪於懶散頹喪集體之中,毫無廉恥和上進心。”楚弄影居高臨下地望著台下人,毫不留情地開口。
台下,黎銀曼當即皺眉,出言反駁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你自己格格不入,沒必要否定整個班級!”
楚弄影看她迫不及待在眾人前刷好感,立刻露出嘲弄笑容,輕蔑道:“小朋友,你要搞清楚一點,不是我格格不入,而是我不屑於融入你們。”
黎銀曼最看不慣杠精欠揍嘴臉,怒不可遏道:“一派胡言!你有什麼證據!?”她分明是被所有人排斥,居然還有臉說不屑於融入?
楚弄影悠然地走下台,有種信步閒遊懶散感,慢條斯理道:“你們沉醉在掌聲與鮮花之中,忽略外在所有問題。預備班收取高昂學費,換來差勁至極食宿和水到不行課程,你們對此熟視無睹,而且自然而然地保持沉默。你們在心裡想,反正其他人也沒有意見,那自己也不要出頭?”
“你們藏匿在虛無縹緲集體之中,就可以假裝自己很努力,左右在教室裡坐了一天,不管聽到東西有沒有吸收,總歸有自欺欺人借口?你們聽信部分人讒言,以為這裡就是結識權貴人脈交際場,對自己停滯不前心安理得。殊不知人家爹是共和國統帥,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楚弄影乾脆走到黎銀曼身邊,她拍拍憤怒不定黎銀曼,又拍拍黎銀曼麵色慘白同桌,隨即輕巧地笑問同桌:“你爹是統帥朋友嗎?還是共和國高層?”
同桌:“都、都不是……”
楚弄影佯裝遺憾地歎氣:“那真是非常可惜,我看你能力值,應該隻能在預備班做大小姐跟班,很快就會被拋棄吧?”
同桌臉色青白交加,她當然知道自己能力值離學院水平還有差距,此時自然難以反駁。
黎銀曼勃然地起身,高聲道:“楚弄影,你夠了!陳老師,您不該阻止這一切嗎?”
陳棟柯居然全程安靜旁聽,任由楚弄影在班裡胡言亂語!
陳棟柯麵色沉穩,鎮定地解釋:“這是她演講環節,我們要尊重每位同學。”
黎銀曼本以為他跟楚弄影不和,哪想到對方突然反水,氣憤道:“這才不是演講!”
在黎銀曼心中,演講是極為莊重嚴肅事情,是對所有市民傳遞正能量與承諾,就像她父親每回做得那樣。她絕不接受楚弄影嘲弄和侮辱之詞被視為演講!
楚弄影對黎銀曼話充耳不聞,她在班中自在地溜達一圈,又重新回到講台上,懶洋洋地倚著桌子:“你們現在是不是很憤怒,被狠狠戳中痛腳?好喝雞湯誰不會熬,那東西我一天能寫幾公斤,有本事你上戰場對著墮神演講?不過是一幫溫室裡花朵,從未經曆過風吹雨打,還有臉向我求取同理心?”
“你們現在充滿怒火眼神倒是挺像樣,看上去似乎比平時多些鬥誌。”楚弄影環視一圈班中人怒容,她又欠扁地叉腰,“我隻會尊重平等戰士,無暇顧及路邊野草。你們大可以安逸地活下去,最後看著我考入學院就好。”
“順便一提,我跟各位有所不同,是被人用錢請進這裡。因此,我建議你們彆輕信班裡升學率,誤以為混混就能考上學院,現在倒是一切安好,等到退潮時候,才知道誰在裸泳。”楚弄影揚起下巴,看上去趾高氣昂。
雲破:“……”
他望著雷係貓成功挑起全場仇恨,已經在心裡盤算如何用水幕掩護她撤退,這回一挑多真不會被打死嗎?班裡眾人看上去都非常生氣?
雲破原以為她要出言為自己辯解,讓其他人看到她本來麵貌,沒想到……不過這好像也算杠精本來麵貌,以杠治天下。
正當雲破琢磨脫身之法時,台上楚弄影卻話鋒一轉,語氣沉穩下來。
她收起剛剛輕浮調侃,鎮定自然地開口:“我同樣相信,班裡也有人早就察覺怪象,他們一麵沉醉於溫室暖風,一麵心生出陣陣焦慮。”
眾人本來都對她憤怒值達到頂點,不料她卻峰回路轉,展現出翻書般變臉。班中同學驚疑不定地望著她,不知她又會說些什麼。
“他們不一定同意大多數人意見,卻又沒有勇氣跟響亮聲音對抗,隻能默默地咽下自己看法,隱藏自己少數派身份。”
楚弄影深知,共和國預備班沒有蠢材,或許有人隻是顧忌黎銀曼身份,不好出麵反駁而已。他們不同意黎銀曼,也不同意楚弄影,然而在雙方對峙中找不到夾縫,隻能隨波逐流地倒向一邊。
在集體中,支持或反對力量是最強大,而不支持也不反對卻是最微弱又最龐大。可人在大多數環境下,一旦表達出“不支持也不反對”立場,便會遭到“支持”與“反對”圍攻,最後被迫倒向一邊,才能保全自己。
“我對競選班長沒有任何興趣,但我作為班中少數派,永遠維護所有少數派勇敢發言權利。你不用理解我,我也不用理解你,我們彼此理解對方獨立闡述觀點立場。如果有人想用強權鎮壓你,不管我跟你見解是否相同,我都會幫你跟對方戰鬥到底。”楚弄影不用將他們拉入自己陣營,她隻要瓦解黎銀曼力量就好。她懶得跟其他人抱團,但她允許班中三足鼎立。
班中同學聽得怔愣,隨即動起心來,相比跟統帥之女搞好關係,他們當然更想靠修煉強大自身,畢竟求人不如求己。隻是黎銀曼過去刻意結交,又孤立排擠反對者,讓許多人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聽來,楚弄影卻似乎不需要他們站隊,好像大家愛乾嘛都行?
班長競選是不記名投票,即使他們沒投黎銀曼,最後也沒人知道。
黎銀曼看周圍人有些意動,立馬慌張道:“她不過是在拉票……”
楚弄影攤手道:“當然,假如我推測錯誤,班裡隻有我一個少數派,那我就祝各位和和樂樂、開開心心,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活下去。明天起我就不會再來這裡,實在沒空陪你們玩過家家遊戲。”
她言儘於此,班裡人愛當混子,那她也沒辦法。
“少數派不隻有你,我也是。”雲破站起身來,他索性拿著自己選票上台,將其放到桌上。他不能讓她成為眾矢之,起碼要在這一刻站在她身邊。
雲破直接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工整地留下楚弄影名字,正好跟黎銀曼名字同排比肩。他在楚弄影名下畫出一橫,象征自己一票,直接進行公開投票。
“我也是!”焚狼見狀,他興衝衝地跑過來,也記名投上一票。
楚弄影不禁嘀咕:“你倆還真有義氣啊……”她是自帶選舉水軍?如果是米國選舉,她豈不是勝券在握,既有財團支持(雲破),還獲得有色人種支持(紅毛焚狼),絕對政治正確。
雲破望向陳棟柯,沉著道:“陳老師,現在您可以開始不記名投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