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中近乎全黑,即使前方有人舉著火把,光芒也有限。
虞華綺的腳扭傷之後,走了太多路,方才又不肯休息,此刻走在安靜黑暗的密道裡,細密的疼痛慢慢沿著腳跟蔓延出來。
她抿著唇,沒有出聲。
密道儘頭,是一間極大,極開闊的密室,裡麵堆了百餘個木箱。
打開木箱,裡麵果然是丟失的軍餉。
聞擎下令,命所有人集結,清點軍餉,查看是否完好。
他調來的三千精兵很快就能抵達,到時讓人把這些軍餉從山上運出便是。
“咦?”
藍衣少年淩廈在巡視時,發現了異常。
這些木箱放在密室裡,大約已經有一段時日,上麵俱都積了薄薄一層灰。可是有一處,那裡的木箱格外乾淨些。
淩廈挪開那幾個箱子,整間黑漆漆的密室突然亮堂起來。
原來,這幾個木箱的背後,掩蓋著一個一人高的山洞,洞外是空曠山穀。
“我說那密道怎麼灰撲撲,不像有人經常行走的樣子。”淩廈抱臂,吹了個口哨,“原來偷軍餉的賊是從這裡進出的。”
聞擎撥了一半人手,去空穀搜查。
衛敏不在密室裡,有可能是被賊人帶到空穀中躲藏了。
不久後,三千精兵上山,軍餉清點的速度加快。同時,聞擎收到暗衛調查的結果:衛敏無事,已被賀家嫡次子救出。
他將衛敏安好,已經歸家的消息告訴虞華綺,虞華綺笑逐顏開。
她生得燦若春華,原就惹人注意,這麼一笑,偷偷摸摸往她那看的人就更多。
聞擎氣勢冷峻,回眸一掃,駭得所有人立即低頭,揣著狂抖的心清點軍餉。
淩廈伏在他哥耳邊說悄悄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爺這也太護食了!”
把不靠譜的弟弟推開,淩致轉身出了密室,去山穀裡詢問搜尋進度。
虞華綺聽到衛敏安全的消息,心裡壓著的石頭一鬆,疲憊感頓時蔓延全身。
她身嬌肉貴,哪裡禁得住今日這般折騰,渾身就沒有一處不酸痛的。扭傷的腳脖子愈發疼腫,無數的小傷口也又疼又癢。
聞擎看著虞華綺,眉心皺起,“要回去嗎?”
虞華綺遲疑,“這裡還沒清點完……”
聞擎領她走到空穀中,扶她上馬,“留他們在此即可。”
反正軍餉已經找到,衛敏也有了下落,他留不留在這無關緊要。
今日發現的密室非同尋常,山內的機關密道,迷陣毒蛇,都是為了保護這間密室。想必此處不是盜軍餉的賊人設計,而隻是被他們借用。
但他今日帶著虞華綺,又帶著禦林軍,多有不便,不宜探究。
待軍餉運出後,他再派精通機關陣術的暗衛到這裡,細細查探不遲。
從此處下山,路途比剛才平坦不少,跟著靈綬鳥的指引,二人很快回到靈音寺。
聞擎把虞華綺送上虞府馬車,轉身離開。
虞華綺撩開車簾,探出半張臟兮兮的臉,臟得隻能看清那雙烏黑靈黠的桃花眸,小聲道:“王爺,謝謝您。”
她的聲音清澈細軟,有點甜,乖巧的小獸一般。
聞擎腳步微頓,不曾回頭,“不謝。”
虞華綺眉眼彎彎,露出一個笑。
雖然她誤打誤撞,幫齊王破了軍餉案,但前世沒有她,齊王也一樣追回了軍餉。倒是她,若沒有齊王相助,恐怕連深山都走不出,更彆提探尋衛敏的下落了。
前世她與齊王相處的時間很短,那時他已經是威嚴的,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病痛纏身,一心隻為虞家平反,不曾關注他許多。
原來他也不是完全又冷又硬,冰涼涼像塊石頭一樣嘛。
虞華綺回府後,先簡單清理了一番,她滿身的傷痕,小傷都讓丫鬟們用金創藥塗上,扭傷的腳卻不好辦,終究是請了大夫。
這會兒是下午,虞父和虞翰遠都不在家。虞老夫人得知虞華綺受傷,趕來掌珠苑看她。
對著彆人,虞華綺隻說自己去山上拜佛,不慎從階梯摔落。
而在祖母麵前,虞華綺則原原本本把事情說了一遍。
虞老夫人聽得直捂心口,“好在運氣好,正巧遇上齊王在那裡查案。回頭該讓你父親好好謝謝齊王。對了,敏敏那孩子,一個人是怎麼逃出來的?”
“自然該謝的。”虞華綺點頭應和,“敏敏那邊的事,我還不清楚。”
大家閨秀為賊人所擄,這種事誰也不會宣揚,因此衛家和虞家采取了同一套說辭,說兩個姑娘是因摔落階梯而受傷。
虞華綺剛到家,沒來得及遣人去問衛敏,隻聽到衛家對外的這套說辭,所以她也不知衛敏是怎麼逃出來的。
想起衛敏骨折的腿,她黛眉深蹙:難道敏敏生來就有此劫,即便躲過東郊毒蛇,也躲不過深山骨折?
次日,衛敏拖著傷腿,來虞家看望虞華綺。
虞華綺隻是扭傷腳腕,並無大礙。偏偏虞家人大驚小怪,虞父和虞翰遠一日三次地來看望。還摁著她,不許她亂玩亂動。
她正悶得慌,沒想到衛敏來了。
衛敏雖然傷了腳,卻靈活得很,由丫鬟摻著,一蹦一跳的,很快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