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丫鬟的尖叫聲把蘇卿拉回任務世界的現實,她剛接受完原主的記憶, 睜開眼睛, 就看見眼前的房梁上掛著一個女人。

不,準確的說, 是一個正在上吊的女人,對方腳下的凳子已經被踢翻倒在地上, 兩隻手攥著白色的帶子, 她翻著白眼, 穿著繡花鞋的兩條腿蹬個不停。

蘇卿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飛上桌子,一隻手抓住勒住女人的那根繩圈,單手抓住著那上吊女人的肩膀, 把她提起來半寸。

她把繩圈對著自己的方向拽過來, 然後鬆開抓住女人肩膀的手, 就聽得咚的一聲, 女人重重摔在了地上,蘇卿一躍而下, 被她踩得傾斜了大半的桌子也轟然一聲倒在地上, 發出巨響。

那受驚的小丫頭這個時候也衝了過來, 圍著女子詢問情況:“夫人, 您沒事吧?”

蘇卿走到女人的跟前,單手把她抱了起來, 冷靜吩咐說:“去把大夫請過來。”

小丫鬟聽得她的聲音, 總算反應過來, 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蘇卿把女人平放在床榻上,解開對方衣領的上方的前兩顆扣子,避免對方因為呼吸不暢窒息死亡。

女人雪白細膩的頸子上是紅得發紫的一道勒痕,看著十分的觸目驚心。

很快大夫被尋了過來,診脈之後說:“女郎請放心,侯夫人並無性命之虞。”

老大夫捋了捋半長不短的胡子,又說:“不過夫人憂思過重,鬱結於心,老夫為夫人開一個調理的方子,但心病方麵,還是得請女郎多多開解。”

“有勞王大夫了。”

蘇卿安排人送走了管家,自己搬了個小馬紮在女子的邊上坐下,喝了幾口丫鬟端上來的茶水,麵無表情得盯著床上的女人看。

上吊的這個女子,不是彆人,正是委托人的親生母親瓊娘。

瓊娘姓唐,是個小家碧玉出身的官家小姐,在她的前半生中,她過得還算是幸福,丈夫木昌西年少時被寡母養大,年紀輕輕就考取了武狀元,然後娶了恩人家的嫡次女,也就是瓊娘。

木昌西的母親是個十分和善的女子,又因唐家對木家有恩,對媳婦頗為看重,也不會折騰什麼亂七八糟的通房侍妾來磋磨兒媳。

作為木昌西的正妻,瓊娘嫁進來第一年,便生了一個兒子,取名木良輝,次年,又生了個女兒,名換木良玉。

木良玉五六歲的時候,木昌西憑借著軍功一步步地往上爬,從一個小官,爬到了二品的驃騎將軍,憑借著戰功,封冠軍侯。

但瓊娘的好運氣,在丈夫戰死沙場的那一日起,似乎就用完了。

因為獨子戰死,木老夫人本來就已經六十來歲,急火攻心,一時間沒緩過勁來,也跟著去了。

瓊娘是個有些軟弱的性子,這些年來,出嫁前靠著父母,出嫁之後,婆母強勢,把家裡把持的很好,一下子沒了兩個主心骨,她的日子過得比之前亂了許多。

好在她的一雙兒女還是爭氣的,兒子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也擔的起責任。女兒木良玉則是母親生病的時候,努力撐起這個木家。

木家的人員結構也不複雜,因為冠軍侯常年在外,家裡連小妾都沒有,自然沒有什麼勾心鬥角的戲碼。

木良玉因為環境的緣故,雖然不擅長什麼後宅爭鬥,但也順利地把這個小小的侯府給撐了起來。

事情發展至此,木家的日子比不得什麼和諧美滿的大家庭,也不如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有底蘊。

可有木良輝撐著,也不算太難過。

但更加不幸的是,沒有過幾年,木良輝也死了!

聽聞兒子死訊,瓊娘一時間想不開,便上吊自殺了,也因此有了蘇卿醒過來這眼前一幕。

瓊娘轉醒過來,便看到了坐在她眼前的女兒,她陷入自己的愁緒中,沒有發現至親的血脈的軀殼裡已經換了一個新的靈魂。

她張了張嘴,細嫩的脖子因為被繩子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瓊娘美麗又柔弱的眼睛裡便浮現起一層淚花,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哭哭啼啼地說:“你救我下來做什麼,你爹死了,你祖母死了,現在你哥哥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蘇卿的語氣硬邦邦的:“是,哥哥死了,現在這個家裡,隻剩下你,還有我,你就這麼自殺,是想要讓我陪你一起死嗎?我不是你的女兒,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瓊娘驚住,她沒想到女兒會這樣說她,說的還這麼重,她心裡十分委屈,悲從中來,眼淚珠子和斷了的珍珠項鏈似的,從光潔的麵頰滾落下來:“我又沒有帶著你一起死,我是你的娘親,怎麼會想要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