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戚這些日子消停了許多，就是往前跳脫的日子吊兒郎當也不是如此。她讓人滾開的時候帶著張揚和囂張，不像如今，聲音裡隻能聽出沉鬱和陰翳。
春生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向常戚戚，隻見她已經麵無表情地繞過了自己，然後踏上床階，站定在王爺的床邊。
春生不滿，跟了上去，“娘子到底想作何！王爺現在還在休息呢。”
話音剛落，便見常戚戚倏忽回頭，目含陰翳地目光盯著春生，“我讓你滾出去，聽到沒？”
春生被這陰鷙的目光嚇得怔住，他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隻是這目光過於陰狠，甚是帶起了…殺意。
春生也是刀尖兒上過日子的人，被這忽而來的殺意和陰狠也是嚇到了。他心中顫了顫，常戚戚還盯著自己，目不轉睛地盯著。
春生是卿安的貼身侍衛，縱然心中駭人，他也不會
離開，張了張嘴想要說甚，站在床階上的常戚戚抬手，一把扼住了春生的喉嚨。眼睛眯了眯，“不滾是不是？”
她問道，沉沉的聲音說得很輕，如地獄之中飄出來的聲音，讓人聽不真切，“如此，你就去死吧。”
春生心中大驚，他好歹也曾是卿安身邊的隱衛之一，功夫不說絕頂高手，放長安城裡也是排的上號的。可是此時此刻的春生，發現自己被小女兒扼住喉嚨之後，身子竟一點兒也動彈不得！
就像是籠罩在無形的壓力之中，四肢都被她身上散發的氣息壓製住，竟如何也無法動彈！
春生因著這個念頭，心中卷起驚濤駭浪。
隻是他來不及驚訝了，一時間喉嚨被緊扼住竟然無法呼吸起來，春生想要抬手，此刻卻是連手都抬不起來，想要呼救，張著嘴卻如何發不了聲。
春生開著麵前的常戚戚，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陌生得可怕…
他這一輩想過自己很多死法，或許是在一次秘密行
動中被殺，或許是為了王爺而死，或許是追殺誰而死…唯獨沒有想過，會被隔壁那個，自己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長安城裡出了名的搗蛋鬼…給活活掐死！
就在春生感覺肺都要炸了，然後腦子一片空白，幾乎窒息的彌留之際，手上的力度突然鬆開，他跌坐在地上，然後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氣。
常戚戚看著手臂上滴下來的血滴，目光從旁邊柱子上插著的匕首上掃過，看向站在裡屋門口的秦楠身上。
他冷冷地看著她，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而後一抬手，旁邊的匕首“咻”的一聲飛了回去，被秦楠穩穩得抓在了手裡。
“公子…”春生抬頭，看著站在裡屋門口的秦楠，如蒙大赦。
春生幾乎是爬過去的。
天哪天哪！七娘子太可怕了…
“都下去吧。”秦楠開口，一手執著匕首，一手抖出袖子裡的帕子，將匕首上的血跡擦了又擦，擦了又
擦。
似乎習慣了秦楠如此的行為，春生壓根兒沒注意，隻是聽到他的話之後，質疑道，“公子讓七娘子在王爺屋裡不管了？”他問，看著秦楠，從地上撐起了身子。
公子因為王爺的緣故有多厭惡常七娘子，春生自然知曉。如今的公子看都不想看都常家七娘子的。
“都出去。”秦楠又說，然後丟下了手中的帕子，目光掃過屋子裡頭。
春生這一次聽得清楚，再不遲疑，拖著身子擺手讓屋中的眾人都退了出去。
常戚戚還站在床階上，隔著整個屋子與秦楠對視著。
方才乍醒之時，腦子裡想到的就隻有昨夜的場景。一心隻想來看看卿安究竟如何了。可此時站在床階旁邊，隔著厚重的床簾。
她知道，床簾的另一邊，就是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