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法子？”常戚戚倏忽回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用巫氣將他的死氣引起來。”惜月說道，“王爺沒了死氣，就能如常了。行走坐臥俱不影響。到了死期，就像睡著一樣，安安靜靜地離去。”
“那他的死期，具體是多久？”常戚戚問道。
惜月仰頭，看著天色。手指動了動，算了起來。
須臾之後，朝著常戚戚開口道：“正月十七亥時三刻。”
“好，那用我的氣去引吧。”常戚戚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行。”惜月又一次拒絕，“這也是需要代價的。生氣引起，死氣引走。就是引導用巫人身上。在晉王死前的這段時間裡。用巫氣的人就得承受住他的死氣。”
還是用我的罷，這事兒本是我造下的孽。”
“是我吩咐你的。”常戚戚搖頭，“你不必多說了
。若是你被死氣困住，屆時我遇到了危險，那誰來救我。”
惜月還想要堅持，聽到了常戚戚這話，慢慢閉上了嘴。她死都可以，但若是因為她死了娘子沒了保護，那不行。
良久，惜月歎了一口氣，“唉”了一聲，也沒有再繼續多說了。
站在簷下又一會兒，才見春生從屋子裡頭轉了出來。
“七娘子。”春生對著門口站著的常戚戚低聲開口，帶著小心。生怕自己哪裡一不小心，就把人給氣走了。
常戚戚回頭，“好了嗎？”
“恩。娘子可以進去了。”春生說道。
常戚戚進到裡間的時候，就看到卿安坐在了床邊。
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件鮮亮的錦緞袍子，頭發整整齊齊地束在頭頂。插著一根玉簪。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細粉，遮住了蠟黃的臉色，卻遮不住削瘦的臉頰和病態。看起來反而有一種故作精神的違和和滑稽。
“七七來了啊。”他見到常戚戚進來，喚了一聲。即使聲音嘶啞，也感覺到語氣裡麵無限的柔情。他說著，又顫巍巍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在是不是很不好看？”
“沒有。”常戚戚走過去，站在他麵前，“殿下很好看。”
“是嗎？”卿安抬眼，看著常戚戚，渙散的目光彙聚成一道，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帶著希冀。
“嗯。”常戚戚點頭。
“你騙我。”卿安撇嘴，他靠著床柩的身子慢慢往下滑去。旁邊的奴婢要上前去攙扶，他一把擋開，然後竭力地撐起，“我方才看了鏡子。明明就醜得不行。”
常戚戚走過去，親自攙起了卿安。“不啊，你在我心裡一直都很好看。”
“真的嗎？”卿安問道，小心翼翼地看著常戚戚。目光帶著亮光。被她攙扶起，就不想要靠在冰冷的床柩了。可是又不敢靠在她身上。
他怕她一把推開自己。
若是推開，他就會倒在地上。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會像一灘陰溝裡的爛泥。
他不想自己在她麵前，像爛泥一樣。
即使他一直覺得在她麵前的自己就如爛泥。可他也不想她看到。
一點兒也不想。
常戚戚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卿安的想法。她將搖搖欲墜地卿安拉到自己身旁，靠在了自己身上。
“當然是真的。”她說，聲音溫柔。
這是卿安從來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對自己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