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說話的丫頭已經退開，跽坐在了崔盈語身邊不遠
處。不遠不近，正巧在方才常戚戚所在的位置的稍後地方。
那地方，放著的，便是她先前在後山上吊起來的金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跟著常戚戚到了明成帝的身上。明成帝所在的地方離著女眷這邊著實是有點兒遠的。可是也不妨礙她們隔著老遠的地方竭力瞧著那邊。
而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一時間倒也是沒有人注意到崔盈語這邊的動靜。
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她身邊更進陰影裡的丫鬟，手裡的小動作了。
丫鬟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小剪刀，目光仍然平和地看著前方的諸人，神色無二。隻是那隻拿著小剪刀的手
，被寬長的袖子擋著，伸進了魚簍子裡頭。
所有的動作都被寬大的袖子掩蓋住了。
不一會兒，那丫頭便收了手，坐回了崔盈語身邊。
崔盈語回頭，看著那丫頭點了點頭。那丫頭便起身退下。隔了一會兒，另一個丫頭到了崔盈語身邊坐下。
大家閨門的嫡女在外，帶著的丫頭可不止一個。這樣的場合隨身的名額隻有一個，但其他的在丫鬟的棚子裡等著的，也有好幾個。
“所以這一次你是鐵了心的？”
常戚戚垂手站在明成帝麵前，聽著他帶著怒意的聲音。那模樣看起來老實極了。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曉得，這裡頭千千人，最不老
實的便是麵前的這個常七了。故而所有人都沒有被她看起來老實的模樣迋了。
“嗯。”常戚戚從鼻子裡應聲，聲音些許小，但足以讓近在咫尺的明成帝聽到了。
明成帝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呼吸都重了些，看起來像極了自家不聽話的女兒又惹了麻煩的樣子。
“這事兒你爹他們知道不？”明成帝竭力的平複自己的氣息，握在身前的手掌鬆開。
天子在旁人眼中都是不怒自威的，喜怒不形於色。如今看著好像真的很生氣，為了常戚戚的婚事都上了頭。
“我阿爹說，成親的人隻要我喜歡，他也喜歡我。就我自己做主。”常戚戚抬頭，看向明成帝。
明成帝看著常戚戚，張口就想要嗬斥。但是觸及到了常戚戚的目光倒是住了嘴。
麵前的常戚戚雖然語氣溫和，垂手低語。可是看著自己的目光卻是沒有半絲畏懼的。
也沒有其他情緒，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
那一點兒都沒有畏懼的目光讓明成帝下意識地愣了一愣，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先是轉過，衝著常戚戚還沒有發出來的情緒直接發在了身邊坐著的常翰身上。
世人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
明成帝是天子，也是人。
“這事兒你知道嗎？”明成帝問道，回頭看向常翰，臉色黑著。
常戚戚不甩他的臉色，麵色變也不變。但是她爹常翰不同。常翰對於明成帝是極為尊敬的。
對於明成帝忽而變了的臉色，常翰誠惶誠恐地低頭，跽坐著的身子匍匐下來，聲音都帶著惶恐，“回皇上，臣也不知道。”
“你女兒都私自定了親事，你連事情都還不知道？”明成帝不滿地問道，但是看在常翰的態度上，他的態度也有所緩和。
常翰吐了一口氣，“皇上，對於七七的親事，臣不乾涉的。”
“你自己親生女兒的親事你不管？有你這麼當爹的？”明成帝問道，聲音提起，威嚴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