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她如此,沒氣得直接提刀殺了常戚戚已經是很克製了。
有時候瞌睡遇到枕頭,借機找到由頭處罰一個自己想處罰的人,就差一個緣由。
“常翰,這可不是朕要為難她了。朕能容她,”明成帝悠悠開口,“可天下人,容不了。”
說罷,他抬手,“無論如何,朕今日也要將常七打入地牢。”
常戚戚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明成帝。在他身邊所有人侍衛視死如歸地向著自己撲來前,猛然轉身,一腳狠踹向了身後跪著的崔家宗婦。
“去你娘的!”她咬牙說道,看著那宗婦飛出去,一口血吐出來昏死過去,“你也敢算計老子?”
崔家,五姓七望,簪纓世家。
可是那又如何?
新皇登基之後為了削弱世家大族在地方的控製力,實現高度中央集權,他們這些百年世家早就被整過一次了。
一棵樹在一個地方生長太久,千百年下來根太深蒂太固,挖不起來又砍不下去。
便隻能一點點剪了它的葉子鋸了他的枝乾。
最後便隻剩下一個樹乾留著。然後挖起來帶到京都供著,告訴天下人,看吧,我可沒有動這棵樹,我還將他供起來了。
但聰明的人,心知肚明。
崔家便是這一棵樹,新生的枝葉在京都的庇佑下看似富貴一生,實則戰戰兢兢不能入仕。入仕也做不到中央實權的位置。
否則新葉過長,就隻能被剪。
這是帝王權利的平衡。
但若是有一個契機,能讓這棵樹重新得到機會落進土裡,那就不同了。
落進京都的土裡,便紮根在京都。往後生長出來的枝葉,就不是供起來的了。若是一朝東風吹得好,這棵樹說不定能長出繁盛的枝葉…直覆京都的天。
這契機的結果,便是要得到帝王的信任。告訴帝王,這棵樹,是你的樹。
也是你的刀。
而常家,就是這個契機。
其實崔盈語和常戚戚的事說笑了就是小女兒家的打鬨,尊長不過眼便跟對方尊長打招呼。斥到常戚戚頭上,是個人都知道會惹出這個暴脾氣的。
鬨大事情是肯定的。
出來的還是崔家宗婦。
不就是掐準了常戚戚這個契機麼。眾目睽睽之下幫天子吹來冬風惹到長安誰也不敢惹的常家人,和常家。
這樣的契機,可遇不可求。
常戚戚看著暈死過去的崔家宗婦,又看向了崔盈語。
崔盈語畢竟是二八年華的少女,哪裡懂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曉得,常戚戚直接踢暈了嫡祖母,那一定敢上來踢暈自己。
她今日已經夠丟臉了。
於是緊抿著唇不說話,死死盯著常戚戚。
生怕她一個不快又將火氣撒到自己身上。
隻是這一次,常戚戚沒有將自己的目光留給崔盈語,而是留給了從明成帝旁邊急急坐過來的崔家主家當
家人。
崔大老爺。
“夫人!!”
崔大老爺抱著自己暈死過去的娘子,瞪著常戚戚目眥欲裂。
“常翰,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這個孽種,你就該打死啊!”那崔大老爺說道,轉頭四看,氣急敗壞之下直接拿起了旁邊的酒樽向著常戚戚砸了過來。
“這個禍害我來打死!!!”
說著,那酒樽向著常戚戚飛了過來。
“我們崔家與你常家這個仇定要報!”他說道。
然後,飛來的酒樽穩穩地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