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語氣中的癲狂和恨意令永昌伯驚愕不已,怒意衝衝道:“休要信口雌黃,我與夫人有何對你不住之處,竟讓你歹毒至此?”
眾人停留在身上的視線但沒讓豆娘恐慌,反而令她放聲大笑:“哈哈哈,即便你不問,我也要說個明白,好教世人知道斯文守禮的永昌伯是怎樣一個齷齪之人!”
“不許侮辱我父親!”謝青杳氣得俏臉發白。
永昌伯把女兒往後拉了拉:“讓她說!”
豆娘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恨聲道:“十七年前,伯夫人有了身孕,放出風來要替永昌伯挑一個通房。當時許多丫鬟蠢蠢欲動,我亦是其中一位。”
說到這裡,豆娘自嘲一笑:“府上誰不知道永昌伯對夫人敬愛有加,平日待人溫和有禮,潔身自好,除了夫人彆說妾室,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過。能給這樣一位品性好、身份尊貴且還年輕的男人當通房,有幾個丫鬟會不動心呢?可是——”
豆娘哽咽了一下,看向永昌伯的眼神滿是恨意:“可是誰能想到這位人人稱道的伯爺竟會那麼齷齪,明明哄騙著占了我的身子,轉頭卻不認了,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樣子任由伯夫人安排了春梅。嗬嗬,是我年輕的時候太蠢想不通,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多睡一個女人有什麼損失呢?我不甘心,跑到伯夫人麵前理論,可是伯夫人反而指責我為了攀上永昌伯不擇手段,命人把我趕了出去……”
“這就是你殺害伯夫人栽贓伯爺的原因?”甄世成無視永昌伯越發難看的臉色,淡淡道,“恨意是可以使人失去理智做出衝動的事來,但恨意往往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減輕,你選擇十七年後才報仇,莫非發生了什麼變故?”
豆娘緊抿唇角,渾身如秋風中的落葉顫抖著。
甄世成一拍手:“是了,變故應該出在兩年前你兒子與男人的過世上頭!”
聽了甄世成的話,豆娘情不自禁後退兩步,如見鬼魅望著他。
這位甄大人莫非有讀心術不成?
到了這個時候,豆娘也失去了隱瞞的心思,反而有種不吐不快的衝動,冷笑道:“不錯,不過根由還要從十七年前說起!我自幼被賣入伯府,在府中無親無靠,被趕出府後更是走投無路,絕望之下選擇了投河。許是老天見不得我就這麼舒舒坦坦走了,竟被一個路過的貨郎救了起來。那時我心灰意冷,感念貨郎的救命之恩便嫁給了他,與他一起回到家鄉南河生活……”
回想著往事,豆娘眼中竟多了一抹亮色,顯然與貨郎一起的那些日子並不缺乏歡樂。
可是很快豆娘就語氣一變:“誰能想到婚後不久,我竟有了身孕!”
眾人聽了,不由看向永昌伯。
這種情形下,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豆娘腹中孩子是永昌伯的,隻有永昌伯沉著一張臉神色冰冷,瞧不出在想什麼。
豆娘渾身劇烈顫抖起來:“雖然我被貨郎救起後很快就與他做了夫妻,可按日子來算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果然,成親八個月後我就發作了,經曆了三天三夜的難產終於拚死生下了兒子。隨著兒子眉眼一日日長開,根本沒有一點與我男人相似的地方,我再也沒有辦法抱著僥幸的念頭自欺欺人。好在我男人以為兒子早產,並沒有懷疑。我本想著再為他生兒育女,體貼照顧他一輩子也算是彌補愧疚,誰想到從此再沒有懷上過。請來的大夫說我生產時傷了身子,再不能有孕。我真是恨啊!”
豆娘雙目圓睜瞪著永昌伯,顫聲道:“是他圖一時痛快禍害了我一輩子,難道我不該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