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更合一(2 / 2)

“在下認輸。”沐雪浪已知不敵,乾脆道。

尤為天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挑起眉,紅緞帶係在眉心,殷紅如血,他仍舊笑,笑容裡有些邪性:“不是打到沒有抵抗力才算輸?沐少俠,你這樣多沒意思。”

不等沐雪浪開口,青城門已經開腔了。

“你什麼意思!贏了就贏了,還要羞辱人嗎!”

“你小子彆太得意,我們大師兄不過是一時大意了……”

“大師兄,不要慫,跟他打!”

“你們彆吵了,慈心穀大夫呢,快點給大師兄止血啊!大師兄這流得跟血崩似的,怪嚇人的……”

尤為天充耳不聞,仿佛和沐雪浪有深仇大恨似的,一刀接著一刀地揮砍。

若不是沐雪浪開場時想著放水,劍法使得鬆散,也不至於這麼快至無法招架,可弟子戰放水這事可以暗討,卻不能明說,通常除了當山派,其他門派弟子對上青城也不會這麼不饒人。

總之,種種湊在一起,沐雪浪也不得不苦笑。

右臂一麻,化雪劍“當”一聲脫手,跌落在地,而尤為天的九環大刀隨之而來,沐雪浪不得不就地一滾,避開刀鋒去勢,既狼狽,又牽動周身傷口。

尤為天卻隻揮刀,笑意更深。

就在這時,當山派的師叔輩終於下場了,從邊上搶下來一人,拔劍攔住尤為天的刀,擋在兩人中間。

“青城門沐雪浪已無抵抗力,本場勝者,石山派尤為天。”

尤為天斜睨了一眼,道:“沒意思。”轉頭便收刀。

此時,當山派席位上的左驚霜突然從座位上下來,快步走進會場內。

她的比試還在後麵幾場,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花焰懂啊!

花焰舉著剛才陸承殺給她的那柄劍,拚命搗地,露出一臉夢幻的笑容。

她肯定是心疼沐大蔥了!

所以才會不顧在場眾多當山派弟子的麵,準備下去看他的傷勢如何!

然後,花焰就眼睜睜看著左驚霜快步走到尤為天麵前,那張一直無甚表情的臉上突然顯出一抹笑容,像是冬雪過後梨花初綻:“真的是你。”

花焰的劍也“當”一聲掉在地上。

左驚霜甚至沒有多看重傷的沐雪浪一眼。

花焰捂住心口,隻覺遭受重擊。

完了。

她的當山青城絕戀是假的!

***

慈心穀的大夫很快便將渾身浴血的沐雪浪抬了下去,誰也沒想到第一輪他會被淘汰,還是被一個無名小卒。

青城門弟子之後沒有比試的都已經跟去醫館裡,剩下的則怒目而視瞪著尤為天和左驚霜,仿佛看著一對奸夫淫/婦。

兩個當事人倒是毫無所覺的樣子。

尤為天笑著看向左驚霜,左驚霜則滿臉驚喜,甚至露出些許之前絕不可能有的小女兒的情態,像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似的,兩人邊走邊聊消失在了擂台邊。

看來之前她緊張擔心的也根本不是沐雪浪!

她完全搞錯了!

花焰沒精打采地撿起劍,在地上戳了戳。

也許是她沮喪的太明顯,陸承殺轉頭看她,花焰連忙強笑道:“沒事、沒事,不用管我啦。是不是快到你了?”

她總不能跟陸承殺說是自己擅自給人家少俠女俠編排關係,結果被打臉了。

於是,陸承殺又在她腦袋上摸了摸。

花焰:“……”

她懷疑陸承殺是不是摸上癮了。

算了。

畢竟……被摸之後,確確實實心情有變好,花焰翹起嘴角想。

陸承殺下場準備弟子戰的比試,花焰也準備再去轉轉。

左驚霜已經站上了擂台,她和沐雪浪打得吃力,可換其他對手就不是這樣了,那柄“清霜”便如雷電閃擊,引一道青芒來去縱橫,開合間儘是煞意。

當山派的武學講究的是強橫霸道,左驚霜占儘優勢的情況下,打得對方節節敗退,很快便潰不成軍。

不過入門五年,已有這樣的功夫,前途不可限量,就連淩天嘯都臉色稍霽。

花焰拿著陸承殺給她的劍比劃了一下,手腕輕轉,腳步騰挪,剛才陸承殺也教了她一套當山派的,不算難學。

和陸承殺打完以後,她現在有點膨脹了!

要不是現在內力全無,花焰也挺想報名上去打打看的,運氣好說不定還能進前幾呢。

當然,也隻是想想,太危險了。

剛想到這裡,花焰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朱紅長衫,紅色緞帶,尤為天背著那把九環大刀正對著花焰走了過來,花焰愣了一下,離得近了才覺得尤為天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說不上來,但讓花焰腦中突然警鈴大作。

尤為天的表情似笑非笑,路過花焰時,她清晰地聽見他低聲說:“聖女,好久不見。”

花焰頭皮一麻,當即一把扯住尤為天,凶狠道:“……你是什麼人!”

她剛才才說太危險了,沒想到眼前就有這樣一個瘋子!

“聖女記不得我也很正常,不過你們羽教主托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很想你。”

尤為天似乎刻意在模仿羽曳的聲音語氣,最後一句話說得尤其溫柔纏綿,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十七章

本來花焰還不確定,聽他一說完立刻就猜出來了。

“你是萬蠱門的人?”

那股味道花焰也想起來了,其他人察覺不到,她慣用毒和蠱,即便隻有那麼淡淡一點,也能分辨出來,是萬蠱門獨有的驅使蠱蟲藥的味道。

尤為天輕笑了一聲,道:“話我帶到了,聖女你好自為之吧。”

花焰心思電轉,感覺十分不妙,脫口道:“你是來做什麼的?陰相思站了羽曳?”

陰相思正是萬蠱門的門主。

正義教是魔教,但被稱為魔教的卻不止有正義教,比如現在提到的萬蠱門,甚至比他們正義教更加臭名昭著,東風不夜樓的武林討伐榜上,萬蠱門的門主陰相思赫然名列第一。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起魔教內部的紛爭,雖說大家都是壞蛋,但魔教內部也並非風平浪靜。

實際上經過幾次大大小小的內部鬥爭,教內早就分裂成了幾支,一支是他們魔教本源,也就是現在被改名叫做正義教的天殘教,另一支便是萬蠱門,還有一支已經遠去西域,暫且不提。

萬蠱門如今的門主陰相思瞧著是位妙齡少女,隻不過妙齡了幾十年,也就變成了驚悚。

花焰她娘曾經咬牙切齒地提過這位說話陰陽怪氣又嗜好養男寵的門主陰相思,說她是裝嫩的老妖婆,靠采陽補陰吸食男人精氣保持年輕美貌,讓花焰以後行走江湖務必小心她。

後來花焰才知道,她娘當初最橫行霸道的時候沒少跟這位結梁子,甚至有兩次險些被她害死,當然她娘也沒少回坑回去,婚後她娘專注在教裡和她爹甜甜蜜蜜養女兒,才算是少和這位打交道。

正義教與萬蠱門就住正對麵,平日裡相看兩相厭,摩擦不斷,並且經常互相坑害。

當初前代教主一走了之,陰相思得知就曾經帶人來搞過事,暗中威逼利誘教中各方,試圖離間分崩離析天殘教,可惜小看了謝應弦。謝應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知如何買通了陰相思剛搶回來的新寵,攪得她後宮天翻地覆,逼得陰相思不得不回去費心處理,同時趁機把教內那些本有異心的揪出來殺雞儆猴。

一通操作之後,陰相思偷雞不著蝕把米,反倒是讓謝應弦坐穩了天殘教教主之位。

花焰這麼一想,陰相思懷恨在心,和羽曳勾搭上狼狽為奸倒也並不稀奇。

羽曳還曾皺著眉頭囑咐過她,說陰相思狠毒潑辣,極難打交道,如果她以後遇上的話,最好繞開,不要硬拚,免得吃虧,他會心疼。

現在想來,當年兩個人應當就遇到過。

花焰想想就覺得頭疼。

這個節骨眼上,萬蠱門攙和進來,不知又會橫生多少枝節。

他們到底想乾什麼!還能不能好好開問劍大會了!

尤為天仍是一笑:“無可奉告,我還有事,這就告辭了。”

眼見他要走,花焰忍不住道:“等等,你就不怕……”

不怕被發現嗎!

一個魔教中人,居然堂堂正正參加問劍大會,還大出風頭,簡直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認得他,還和左驚霜攀上關係……對了,還拆了她的當山青城絕戀!

尤為天原本已經轉身,聞聲微微回頭,眉心的紅緞帶豔得像在燃燒:“我可不是那兩個螻蟻,也不是羽曳的手下,沒什麼可顧忌的。隻要我想,我隨時可以告訴陸承殺你的真實身份。”

“到時候看看,是我怕還是你怕。”

***

陸承殺輕鬆從比武台上下來,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找了一會,才在角落,看見發著呆的少女。

陸承殺剛想走過去,卻微微一怔,因為他發現眼前少女在微微發抖。

花焰攥緊了袖底的絹扇,指節都有些發白,驀然聽見一道清寒又沉著的聲音響起。

“怎麼了?”

她愣了一下,才茫然地抬起頭。

會場的角落,陸承殺正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還是黑衣黑發藏藍發帶,陸承殺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可花焰偏偏覺得他似乎有些擔心。

花焰剛才確實挺害怕的。

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想去殺了尤為天。

在尤為天話音一落的瞬間,她確確實實,腦海裡閃過強烈的殺意,手底翻出折扇,甚至已經選好了三種見血封喉的烈性毒藥,保證隻要在尤為天身上的傷口上擦一下,就能讓他無聲無息死於非命,然後花焰就反應過來……

不行啊!

她是個好人啊!

哪有好人一被威脅,就想著殺掉對方啊!

可是不殺尤為天,萬一真的被他抖出去怎麼辦,不像之前那兩個臥底,尤為天贏了沐雪浪,已經不算無名小卒,他又與左驚霜有舊,如果讓左驚霜代為指認,那她豈不是要完蛋!

於是,花焰不由思考了起來該怎麼辦。

隻是還沒思考出個結果,就看見了陸承殺。

“你……怎麼了?”

見她不答,陸承殺又問了一遍,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一些無措。

陸承殺曾遇到過一隻受傷的鳥兒,他在路邊坐著休息,那隻鳥兒不知被誰射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翅膀受傷染血,奄奄一息動彈不得,於是陸承殺便也動彈不得。

他可以輕易把這隻小鳥捏成齏粉,卻不知道如何去救它,總覺得一碰它便要碎了。

此時陸承殺就是這樣的感覺。

花焰回過神,突然笑道:“沒事啦,我就是……”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半真半假道,“剛才想起我過世的爹娘啦,他們在世時感情可好了,所以要走也是一起走的……就是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陸承殺默默聽她說,然後動唇道:“彆怕。”

他的聲音很輕,說完以後,陸承殺略垂下眼睫,好像不知道後麵應該怎麼說了。

奇異般地,花焰心定了下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萬蠱門來得也不一定隻有尤為天,她殺得了一個,殺不了全部,更何況他們現在未必會揭穿她,把柄隻有握在手上才有價值,而且……就算說了,隻要她不認,陸承殺相信她就好。

想到這裡,花焰情不自禁笑了起來:“謝謝你啊!陸大俠,你真的人特彆好!”

陸承殺想了一下,不知從哪又拿出了一根樹枝,定定看向她道:“打麼?”

花焰秒答:“這就不必了!”

陸承殺再次強調:“會變強的。”

看起來竟還有些躍躍欲試。

花焰含淚道:“明天吧!”她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剛才比試我沒看,你已經打完了嗎?”

陸承殺理所當然地道:“嗯。”

不愧是陸大俠!

花焰順便問了下:“那你下一場打誰啊?”

陸承殺道:“陸承昭。”

下一刻,花焰已經開始捶牆狂笑了。

***

陸承昭心情很不好,不光因為他簽運極爛,第二輪就對上陸承殺,還因為那個不知哪來的尤為天橫空出世以後,他爹又訓了他一晚上,大意是說他玩物喪誌,不好好認真習武,給停劍山莊丟臉雲雲。

媽的,關他屁事!

他人在房裡坐,禍從天上來好嗎!

偏偏他在被罵,外麵還時不時傳出女子的喘息聲,更是氣得陸承昭牙癢癢。

陸承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要教自己相好的武功,大晚上不睡覺在外麵你來我往,郎情妾意,打得比那天武比他和白聿江還離譜。

你他媽有種明天跟我打的時候也這樣啊!

陸懷天是不會管陸承殺的,就算他上房揭瓦都不會管,更何況隻是帶個人習武,教得還不是停劍山莊的功夫。

他一邊被罵,一邊還要聽外麵的響動,心裡把陸承殺罵了千千萬萬遍,不願意承認自己居然還有點羨慕。

他爹走後,他看見隔壁陸承陽探出個小腦袋,滿臉好奇地偷看,陸承昭立刻罵道:“看什麼看!還不滾回去練功,你明天不要比試的嗎?”

自己再轉頭去看,隻見陸承殺相好的杵著劍,明豔美麗的臉蛋上滾著豆大的汗珠,她用白皙的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拖長聲音,形似撒嬌道:“……說好最後一遍的!”

陸承殺道:“嗯。”

“打完就不打了!明天也不打了!”

“嗯。”

媽的陸承殺就說了兩個字,他愣是聽出一股鐵樹開花的味道。

他媽的憑什麼!他不止身邊沒有女子陪,還要被迫聽牆根受這種苦!

陸承昭氣得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早頂著黑眼圈去打弟子戰,對麵的陸承殺倒是神采奕奕,兩招就給他乾趴下了,和昨晚瘋狂放水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花焰也沒睡好。

昨晚找的那家酒樓太好吃,花焰忍不住吃多了,想起謝應弦說她胖了那句,她摸著肚皮十分惆悵,跟陸承殺抱怨了兩句,陸承殺便建議可以練一練。

於是就練了練。

一直練到半夜。

他可能覺得她太弱了才會覺得害怕,陸大俠初衷是好的,她也很感動,就是真的好累哦。

花焰揉了揉眼睛,看見陸承昭兩招之後便落了敗,還是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到會場之前,花焰看見東風不夜樓外麵有開盤賭今日弟子戰的勝負,二十四進十二,一共十二場比試。

花焰想過去湊個熱鬨,她一上前,四周人便讓開了道,然後她驚訝地發現其他十一局開盤賭的都是勝負,隻有陸承殺和陸承昭這盤賭的是陸承昭幾招落敗。

賭五招十招二十招的都有,花焰本來想賭一招,覺得有點過分,便賭了兩招。

很好,這幾天的飯錢都贏回來了。

花焰美滋滋地想。

她順便探頭看向布告欄,想知道陸承殺下一輪的對手,赫然便看見了“尤為天”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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