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名聲(1 / 2)

第一百章

花焰從江樓月護衛手裡順來了一卷地圖,這輿圖自是尋常的很,在任意一家東風不夜樓的客棧都能買到,也無甚標記,不過花焰翻找出一隻小瓶,細細灑了粉墨在上麵,便顯出了有些地方沾的粉墨較少,應該是手指沾過,常去之所。

那些大城自然沒什麼可說,細細排查之下,會有些比較小的地方。

花焰回去自是一五一十,除卻和陸承殺的部分,其餘都跟謝應弦說了。

他點頭沉吟了一會,便要她彆再去招惹江樓月本人:“江樓月會武我倒是並不知曉。我查過百年前第一任江樓月的確是位女子,她創立了東風不夜樓,將之做大,後來江樓月怕懷璧其罪就讓族人都謹言慎行隱蔽而居,自己也戴上麵具換了服飾,把自己活成了一尊假人。”

花焰疑惑:“假人?”

謝應弦道:“對,便像是某個並不真實的神像一般。因為她若是個人,還是個女子,便難免會造嫉妒汙蔑,生平嫁娶子嗣之事也會被拿出來大書特書,江樓月自然是個假名,她頂著這個假名活得幾乎沒有自我,人們也很難再以尋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她,為此她甚至讓家主把這個名字一代代延續了下來,當然這也隻是我的猜測。”

花焰道:“那確定江樓月是個女子了?”

謝應弦道:“不確定。就是不知道才要查,神像做久了人難免會有私心,更何況這尊神像下麵的人甚至還會換。門派戰出事正道將矛頭直指我教,但卻幾乎沒有人懷疑過東風不夜樓有問題,便是因為他們與世無爭的形象過於深入人心。”

花焰心有戚戚焉,就像不管出了什麼壞事,正道第一反應都是魔教所為。

先入為主的成見根深蒂固。

謝應弦看了一會那份地圖,道:“江樓月的護衛還去過留仙城。”

花焰道:“也不奇怪吧,大家不都去看過熱鬨。”

羽曳將謝長雲和陸懷仙曾在留仙城裡逗留的事情暴露之後,幾乎當天謝應弦就派了人去。畢竟那裡怎麼說也算是謝長雲的產業,停劍山莊的人反倒晚了一步,裡麵隻有些陳年書冊衣物,因為時間過去太久,塵埃滿地,到處結著蛛網,黑灰厚厚一層,院子裡種的各類植株也都隻餘殘根敗葉,根本不能再住人,也想象不出裡麵曾住過一對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私奔戀人。

後來據說也陸續有慕名而來的江湖人士前來探看,雖然最終大都失望而回。

那之後,謝應弦倒是把一些詩文書稿遞給花焰,說她以後若見著可以給陸承殺。

花焰看了,都是些遺留下來的陸懷仙摘抄的詩文或是隨手所寫的小感,她字跡秀麗,橫平豎直一筆一劃,看得出即便如此境地,她依然不顯得憤懣憂愁,就連牆角一支野花開,一夜雨後枯木抽出新枝,都能讓她心生雀躍。

真的是陸承殺他親娘!

花焰很納悶地問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謝長雲和陸懷仙兩人分開——他們在留仙城看起來過得並不差。

謝應弦很愛莫能助地聳聳肩道:“謝長雲那個人,約莫是膩了便走了,他一直沒什麼長性。”

就像他丟下偌大一個天殘教一走了之,也沒對任何人交代過一句。

花焰不由罵道:“前教主他也太過分了吧!怎麼會有這種人!”

謝應弦點頭讚同:“那可不。”

花焰還曾經有過一絲期待:“教主,你說陸懷仙她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謝應弦知道她在想什麼,道:“還活著,卻對兒子不管不問二十來年,就算尋回,怕也不是你想要的,反倒不如死了。”

他總是一針見血的花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花焰隻是希望這世上除了她,還能再有個人心疼陸承殺罷了。

謝應弦將地圖放下,道:“我會找人去一一探看,另外羽曳和淩天嘯女兒淩傲雪的婚訊公布了,就在下個月,你有興趣搞破壞嗎?”

花焰立刻點頭。

謝應弦還有一點擔憂:“你對他……”

花焰道:“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隻有一絲同情那位被哄騙的淩姑娘。

一個月日子過得飛快,花焰把小黑又重新塞給了陸承殺,告訴他自己這個月應該都不會出教,陸承殺倒是心領神會。

沒多久,花焰就又聽見了關於他的消息。

那位曾經名震天下的陸承殺陸少俠又重出江湖了!

以往他出名時總是伴隨著擊殺魔教之人,這次倒是不太一樣,他殺了一夥劫掠婦女的流寇。

據說那夥流寇占山為王,無惡不作,因為幫派裡都是窮凶極惡之人,很是不講道理,就連官府都不敢去尋黴頭,而且他們極為機敏,一遇到那些大門派的弟子就提前躲開,以至於至今還逍遙法外。

然而好巧不巧,他們路遇了一位上門尋親的小姑娘,見那少女生得美貌,便打算直接擄走,恰巧被陸承殺碰上,陸承殺尾隨他們跟到了老巢,依舊是一人一劍殺了個精光。

可笑那會流寇,一開始見他衣服尋常,又隻有一個人,不避不躲,還想仗著人多以多欺少,送這個不識相的小子去見閻王,然後反被陸承殺一個人清剿乾淨。

之後,他不止救下了那位少女,連著流寇老巢裡十來位被關著的女子也都一一得救,對他感激涕零。

據說那位少女當場便想以身相許。

花焰本來聽得好好的,聽到這裡,頓時眉頭一挑:“嗯?”

對她彙報的下屬立刻道:“當然那個人立刻便拒絕了!”

花焰點頭道:“然後,還有嗎?還有什麼細節嗎?”

下屬使勁想了想,道:“消息都是那些得救的女子口中傳出來的,大概還有,呃……說那個人似乎現在變得很是體貼,殺人之前還讓那些女子閉上眼睛,才大開殺戒,他以往都是直接殺的!”

花焰心情開心又複雜。

他現在真的變體貼了,就是她還沒有怎麼來得及享受到!

“還有就是,現在很多人紛紛打探真的是那個人所為嗎?有感慨有唏噓還有驚歎的,不少人都覺得他會就此沉寂,一蹶不振。”

花焰捧著臉道:“那你再去探探,還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半個月內,陸承殺又殺了一位江湖上十分出名的采花賊,這采花賊本是位正道弟子,輕功了得,隻夜半淫人/妻女,不傷人性命,除了沒有用功法采補,堪稱男版陰相思。

因為他大多禍害的隻是普通人家女子,而往往那些人家又不願將此事宣揚出去,使得他為害多年,都不為人知,後來是他采花到了一位江湖女俠身上,那女俠極力掙紮,和他幾乎魚死網破,後又鬨上師門,這件事才廣為人知。

那淫賊當即便被罰了一通逐出師門,不料他成為棄徒之後反倒變本加厲,仿佛故意有辱師門一般,將自己從前所作所為大肆宣揚,又害得好些女子不堪受辱或投河或上吊自儘,偏生此人油滑狡詐,輕功又好,再加上少有大門派強力弟子追殺於他,所以之前都不曾被抓。

不知他如何得罪了陸承殺,又或者見陸承殺也是個名門棄徒,想故意誘惑於他,總之陸承殺在他再度行惡之時,把他格殺在了當場,救下了那位姑娘的清白,也算是為武林除了一害。

據說這消息傳出去後,好些有女兒的人家都在家門口放起了鞭炮。

甚至有先前女兒自儘的人家,流著淚想給陸承殺送禮表示感謝,可又尋不見他的人,最後輾轉送去了停劍山莊,讓停劍山莊的守衛都顯得十分尷尬。

這件事傳出來,在江湖上引起了一番議論,並非陸承殺殺的人有多麼了不起,而是兩人都是被逐出師門的棄徒,如今所作所為倒是天壤之彆。

當日在白崖峰長老的咄咄逼人言論之下,都覺得陸承殺罰得輕了。

現在一對比,又覺得是不是罰得重了,畢竟陸承殺除了救下那妖女,也沒當真做什麼有傷天理的惡事。

他如今被那妖女厭棄,又被停劍山莊放逐,卻仍一心向善,殊為不易。

隻是停劍山莊仍對這些事閉門不回應。

之後陸承殺又做了幾樁善事,他殺魔教之人乾脆利落,殺惡人同樣乾脆利落,不過多久,聞風喪膽的從魔教倒變成了那些行惡之人。

他以往的標誌是停劍山莊的藍劍穗和藍發帶,現在光是看見一身黑衣背著長劍的人,都能叫人心頭一跳。

不少近期見過他的人表示,陸承殺的武功似乎仍有精進,並未荒廢,甚至輕功都比當初所見時,更要可怕縹緲,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不過他人卻沒有以往那般恐怖了,殺人以外的時候,他好似性子隨和了不少。

然後不少江湖女俠突然發現,這位大名鼎鼎又曾經難以接近的陸少俠,其實長得十分俊俏出眾,不比當年萬千女俠的夢中情郎白聿江差上多少。

以往陸承殺總是先讓人感覺到他恐怖的氣息,繼而心生畏懼,而他又時常冷肅著臉,沒有什麼表情,因而並沒有多少人認真打量過他的相貌。而且曾經的陸承殺是停劍山莊的親傳弟子,老莊主陸鎮行的外孫,身份頗高,尋常門派的女弟子難以肖想,如今他虎落平陽,被逐出師門,門第不複從前,再加上又被魔教妖女欺騙過,受過情傷,頓時就有不少女俠心思活絡了起來。

這豈不是隻要上前溫言軟語幾句,便能輕易將他拿下?

陸承殺再怎麼說,這武功也是頂頂尖的。

這些傳言花焰自然也聽到了,因而她此刻正雙手環胸,一臉嚴肅地拷問某個她見不到的對象:“你最近是不是見過很多漂亮姑娘?”

陸承殺的聲音頗為怔愣:“嗯?”

花焰道:“不許裝傻,快點說!”

陸承殺道:“沒有。”

花焰不是很信:“不是還有姑娘想對你以身相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