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是誰(1 / 2)

這句話不僅語氣冷硬,就連她的表情也變得極為冷漠, 誰都能聽得出來每個字裡包含的冰冷, 池字誅心。

米愛花似乎感覺到了,臉色很不好看, 表情訕訕,低下頭去。

氣氛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

沒有人再說話, 都在等, 等米愛花那個回答。

米愛花低著頭, 看不真切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大一會兒,才低聲嚅嚅,“我也不知道是誰…”

等了老半天, 就等來這麼一句話, 韓數簡直想笑。可是莫名又想哭, 想罵, 想質問這個女人,為什麼會讓她有這麼一個尷尬的身世?

良久, 她緩過心緒, 一字一字地道:“總共有幾個人, 你都說出來, 其它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大不了,她一個一字地偷偷想辦法做親子鑒定, 總能找出當年那個男人。不過認是不會認的, 她覺得惡心。

米愛花猛地抬頭, 眼神有些古怪,“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不知道你親生爸爸到底是誰,是因為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人。我隻知道他是一個外鄉人,聽說沒爹沒媽,在江市呆了幾天就離開了,很多人都不認識他。”

外鄉人?

真是越來越沒邊了。

那樣沒影沒名的人,讓她怎麼找?

“那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好…我也是無意中認識他的,身邊的人都不清楚,也沒人見過他。誰知道他…就那樣走了,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你放心,除了孫玉柱和他,在生你之前我沒有彆的男人。江市那邊再有人要認你,一定都是騙子。”

米愛花急著解釋,眼神有些飄忽。

趙時律眼神慢慢眯起來,江市不大。可是那個時候信息閉塞,一個沒名沒姓的外地人,還隻在江市呆了幾天,很難查出身份。

這無疑於大海撈針,越發的困難。

韓數有著女人的直覺,她覺得米愛花在騙她,哪個女人傻到那個份上,會連一個人的名字都不問,就和對方上床。

捫心自問,她覺得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傻到那個地步。

如果不是那個外鄉人太狡猾,就是太過出色,居然讓一個女人以身相許後都顧不上打聽名字和來曆。

還有一個可能,米愛花隱瞞了那個人的身份。同時有一點可以肯定,江市再有人冒出來認親,一定是假的。

米愛花怕他們不信,再三保證,“真的是個外鄉人,不是咱們那裡的人…你放心的,誰來認都不是,你的生活不會受影響的…”

韓數冷冷地看她一眼,她說得真輕鬆。就算認親不會成,但是時不時冒出一個所謂的親爹,誰的心裡會好受,誰的生活不受影響?

要不要再追問,怎麼才能把米愛花藏在心裡的事情套出來?

此時,一個中年男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愛花,愛花,你快去看看,你們家老張被車子給撞了,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地的血啊…”

米愛花臉一白,當下眩暈,扶著桌子站起來,腿肚子都在發軟。

那報信的人看到趙時律和韓數,吃了一驚。像是料不到米愛花會認識這麼出色的人,猜不出他們的身份。

“快去吧,你趕緊的,他X的那個撞人的車子逃了,這可怎麼辦?”

“走…”米愛花走出一步,身體一軟,差點趴在桌上。

那男人有些著急,一把扶著她,拖著走出去。

韓數看了趙時律一眼,道:“我們陪你去吧。”

米愛花立馬像是找到主心骨,忙說著謝謝。

離小吃街不遠的路邊,圍著好些人。張建國倒在血泊中,一頭一臉的血,人不知死活。三輪車被壓得稀爛,倒在一邊。

米愛花想撲上去,被韓數拉住了,“不能動,等救護車。”

趙時律已經蹲著身體,用手探了探脈搏還有氣息,朝她們點頭,“還活著。”

米愛花心一鬆,這才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看得讓人好不心酸。旁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安慰她的,有指責肇事者的。

早有人報了警,也叫了120。

交警來得還算快,不一會兒,救護車也來了。醫務人員快速地工作著,做了簡單的緊急處理和吸氧,把張建國弄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走遠,趙時律環顧四周。

交警人員在詢問有沒有目擊證人,問了一圈都沒有一個看到的。

此處離工地不遠,路都是土路,設施完全沒有,更彆談監控。沒有監控,如果再沒有目擊證人的話,很可能隻有自認倒黴。

張建國這次車禍,對於家裡來講是很重的打擊。

韓數有些戚戚,有些於心不忍。那個女人到底生了她,沒有看到也就算了,真的看到了而不出手相幫,那就是她無情。

隻是一想到那個女人有可能騙她,她的心又極為不舒服。

“你說,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米愛花真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嗎?她不相信,至少在她看來,除非是傻子,要不然再怎麼被愛衝昏了頭,名字總會問吧?

趙時律深邃的眼神若有所思,剛才他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具體哪裡不對說不上來,現在韓數一問,他就明白過來。

那是因為米愛花說的事情,極為不合常理。

對方一定還有事情瞞著他們。

兩人默默地到了停車的地方,趙時律循著救護車的聲音,跟了上去。

張建國被堆進手術室,跟來的交警與米愛花一起等在手術室外。米愛花整個人都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要是老張有個好歹,她要怎麼辦?

日子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她不想再出什麼事。苦日子她真是過夠了,再也不想重頭來過。

她緊緊地抓著交警,“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找出撞我老公的人,一定要找到啊…我們家老張不能白白被撞,一定要讓對方賠償…”

“我們會儘力的。”

交警的回答很官方,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也不能保證抓到人。

米愛花很不滿意他的回答,正要還說什麼,醫院的工作人員到了,遞給她一單子,“傷者頭部和胸腔內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要立馬做手術。你是不是他的家屬,麻煩先把費用交一交。”

木然地接過單子,一看上麵的費用,她兩眼一黑。

一萬二。

她怎麼交得出來?

交警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她的窘迫,看她的樣子和穿著,還有出事的男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的生活不富裕。

可是他能怎麼辦?

米愛花帶著哭腔,“我哪裡有這麼多錢?你們要找就找撞人的人…交警同誌,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

小吃店肯定是能賺些錢的,但是他們一家三口所有的花銷都在裡麵。她早年身體落了很多的病,經常打針吃藥的,又要養孩子,他們是真沒錢。

她“嗚嗚”地哭著,醫院的工作人員長長地歎一口氣。

這樣的事情見得多,心都有些麻木了。可是醫院有規定,沒錢說什麼都不管用。

“我來交吧。”

趙時律過來,拿過單子。

米愛花抬起頭,看起來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整個人都沒有精神氣。在聽到趙時律的話後,無神的眼一亮,重新恢複了一些生機。

看到這樣子的她,韓數的心像針紮一下。

為什麼,一個女人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到這樣可悲的境地?

趙時律去交了費用,韓數依然站著,好在肚子沒怎麼顯懷,彆人看不出來。她淡淡地看著米愛花,米愛花不敢與她對視,低下頭去哭泣。

“請問你們是傷者的什麼人?”交警問著。

“同鄉,我們與傷者的妻子是同鄉。”

“哦。”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手術室的燈一直是紅的。米愛花哭一會,望一眼,又哭一會又望一眼。自始自終都不敢看韓數。

韓數越發的肯定,對方有事情隱瞞。

她的腦海中不停猜測那個男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米愛花不敢說實話。對方難道是不法分子,或是什麼作奸犯科的人,抑或者是亡命之徒?

如果真是那樣,她還要不要問個明白?

趙時律交完費用上來,看到韓數站著,忙扶著讓她坐下。

幾人都靜靜地等著,直到手術室的燈變成綠色,米愛花第一個衝上去。

“命是保住了,傷者一個小時候會醒過來。”醫護人員說著,推著床往前走,米愛花扶床跟著。

“謝謝醫生。”

張建國被推到病房後,米愛花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叫了一聲。“子軒要放學了…我…沒人去接…”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韓數他們的。

韓數心裡歎了一口氣,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自私又無知,害人害己。

趙時律冷著聲道:“他在哪個學校上學,我們去幫你接。”

“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米愛花很快把學校和地址說了一遍。

趙時律和韓數離開醫院,去接張子軒。

張子軒上的學校當然不會是什麼好學校,就在小吃街附近一所農民工子弟小學。學校的設施簡單,來接孩子的家長都是附近的進城務工人員。

兩人的樣子,極為出眾。

往校門口一站,就有很多人看過來。一看他們身後不遠處停著的卡宴,更是令人疑惑。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把家裡的孩子送到農民工學校?

張子軒背著書包出來,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他們,微微一愣,很快彆過頭去找自己的爸爸。

眼神找了一圈,沒有看到張建國。

卻見那好看的哥哥姐姐朝自己走過來,心裡更是吃驚。

“你是張子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