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不平自己也懵了,他都要把這個奴妻身份給忘了。
但仔細一想,他和萬家那些奴隸確實是原樣被轉給常年,常年走的時候還帶上了那本落霞村人口登記冊,他在那冊子上的身份就是常年的奴妻。
不要小看這人口登記冊,這種冊子都是由領主下發給領地管事,讓人登記,副本就放在領主那裡,作為他統計領民和領土的依據。
一般來說,根本沒有人敢偽做登記冊,一本登記冊下發有很多道防偽手續。一旦損毀或找不到,就必須上報,要重新補辦一本。
當地人想要外出,必須從管事或者領主手上拿到外出的身份證明,一般是一塊二指寬的木板,高級一點的是羊皮紙或卷軸,木板正麵刻寫外出者的名字、籍貫、年齡等信息,背麵則燙有領主家徽。
沒有身份證明的人,被抓到就會被打成奴隸。如果有身份證明,你對領主又比較有用,或者你本身比較有錢,運氣好就有可能讓家鄉的領主證明你的身份,並把你索要回來,證據就是人口登記冊。
但也不是每個人外出都能得到上麵開的身份證明。
所以海安星很多地方的土著一輩子的活動範圍都在家鄉方圓五百裡內。
話說回頭,常年帶著的那本冊子就是一本法律證明,證明鐵不平和那些奴隸都屬於他。而且常年當初還直接寫了“轉出給常年”的字樣。
而常年現在已經在魔法師公會領了魔法師徽章,不管他過去是誰,現在他是已經登記在冊的合法人物。
魔法師公會證實了常年就是常年,而那本落霞村的人口登記冊則證明了鐵不平等人被轉手給他,證明人是當地管事老澎,如此一切就都合乎法規。
鐵不平抓抓臉,他能明白常年應該是故意這麼說,就為了不讓城防軍帶走他,所以也沒當真。
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這可是魔法師大人啊!他怎麼可能信口開河說自己的妻子是一個菜人奴隸?
就因為太不可信,反而不像是假的。
萬海小隊長和不少城防軍都盯著那菜人奴隸的臉和魔法師的臉來回看。
這麼醜,還是菜人,這位本身英俊非凡的魔法師大人到底
是看中他哪一點?
但萬海等人很快又想到,魔法師大多很古怪,聽說有些魔法師還和自己的魔獸結為伴侶,這個菜人,他再怎麼醜、再怎麼社會地位低下,好歹還是個人的模樣不是?
至於這奴隸性彆男?相比較種類,這就不是問題!
伏欒琉已經淩亂了,帶走一名魔法師的菜人奴隸,隻要那菜人真的殺了人,他也不怕魔法師真的會當眾對他們出手,也不怕上麵責怪,因為他們有理啊。可帶走一名魔法師的奴妻,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
再怎麼是奴,那也占著一個“妻”字!
就問你貴族家有人犯事,一個是讓你抓那貴族家裡的奴仆,一個是讓你抓那個貴族的小老婆,你選哪一個抓?
前者雖然也不給貴族麵子,但後者那可真的是從打臉升級到羞辱,你敢動,人家就能跟你拚命!
而且你把這事放到上層社會去說,那些人不會說“哇,那位魔法師的奴妻殺了人,應該抓”,而是“哇,你們抓人怎麼把人家魔法師大人的奴妻也給抓來了,也難怪人家那麼生氣”。
看,就是這麼雙標!
奴妻,雖然也是奴隸,但他們被冠上了“妻”這個字,就不是普通用來泄欲的奴隸。奴妻仍舊是奴,地位更遠遠不如正室夫人,但奴妻生的孩子卻能脫離奴隸的身份,並且不算私生子。
而奴隸給家主生的孩子,依然是奴隸。這就是不一樣。
話說海安星的曆史中就有不少位國王,出身就是奴妻之子,但因為自己比較優秀,父親也比較寵愛,或者其他原因,最後一樣能登上王位。
但奴隸之子就基本沒可能了,除非對自己的出身做手腳。
海安星很多人家想要孩子,又不想家裡多一個女主人,就買漂亮女奴登記為奴妻,這樣奴隸還是奴隸,但她們生的孩子卻都是平民。
萬老缺一家也是抱著這種想法,買了鐵家三姐弟。
總而言之,對於伏欒琉來說,事情麻煩了。
“這樣吧,”常年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溫和地開口道:“報案者是誰,你不妨讓他和你們一起來找我,我們三方一起坐下好好談。具體是要賠償,還說要其他什麼,隻要是我的人做下的事,並且確實是我們
這邊理虧,我願意賠償。如果對方覺得這樣還不行,我還可以請出我的老師,隻不過想讓我的老師出麵,最起碼對方也得是一位國王吧。”
常年說到這裡還笑了笑,就好像他說了一個小笑話。
伏欒琉冷汗直流,他終於覺得自己來的有點莽撞了,可就這麼回去也太丟人,可沒等他開口,萬海小隊長就搶先道:“好!就這麼做。多謝這位魔法師大人的體諒,我們這就回去複命,打攪了,告辭。”
萬海小隊長不給伏欒琉反應的機會,揮手就招呼自己小隊的人:“走了!”
該小隊的人也都是人精,不是的也會被自家戰友拉著走:“走了走了,回去還得複命,趕緊的!”
不到片刻,萬海小隊的人就走了個精光。
伏欒琉的人一起看向伏欒琉,就剩他們了,人員少了一半,還要抓人嗎?
伏欒琉氣得想罵人,還抓個屁的人!奴隸他敢抓,抓人老婆是想和這個年輕的一看就有背景的魔法師結下血海深仇嗎?
伏欒琉找了個台階:“這件事我無法決斷,需要向上麵稟報。另外,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還請您和您的……奴妻暫時不要離開冒險城。”
常年點頭。
伏欒琉這才帶人離開。
“稍等,門是你們弄壞的吧?堂堂冒險城城防軍就是這麼隨便毀壞城民的住宅卻不聞不問的嗎?”常年在後麵揚聲。
伏欒琉磨牙,讓人拿了兩個銀幣回來,當做給房東太太的賠償。
房東太太不想拿這個錢,但常年讓她收下了。
等城防軍全部離開,下巴頦掉到地上的小夏宮幾下竄到鐵不平麵前,仰頭就是“哇哦”一聲。
鐵不平敲敲他的腦袋,“抱歉,連累你們了。”這話不止是對小夏宮說,也是對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擺擺手,很豁達地道:“這種事每年都會來上一兩次,不是抓這個逃奴,就是抓那個盜賊,我們都習慣了。不過以前來的都是四區的城防軍,他們我熟,這次來的是三區的人,就不會給我亡夫的麵子了。”
房東太太帶著兩個女兒進了廚房,繼續準備今晚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