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氣越來越熱,不如春冬日時好眠。晚上姚品嫻暫時無困意,便拿了冊書去窗下榻上坐著翻看。
打算消遣消遣,等困意來了,再去床上躺著。
魏王軍務繁重,有些時候忙得太晚的話,便直接歇在前院,不會往後院來。姚品嫻以為今日他亦不會過來呢,卻沒想到,這都是關燈歇息的時辰了,他竟踩著點兒過來了。
王爺不在時,整個後院她最大,凡事都是她說了算。但若王爺回了內院,那麼包括她在內,都得萬事以王爺為先,她也得跟著伺候。
姚品嫻當然知道王爺常回後院留宿是好事,但她偶也想偷偷懶,並不是那麼想伺候他。
所以這會兒瞧見王爺來,姚品嫻心中不但沒有那種期盼已久終是盼得郎君歸來的喜悅之情,反倒是心中還對他頗有些埋怨。
覺得他這段日子回後院有點回得太勤快了些。
但腹誹歸腹誹,姚品嫻素來一應禮數周全。
起身迎過去,一如往常一樣先朝他請安。然後等他落坐後,她才在他的恩準下坐在他一旁。
二人此刻中間隔著張炕桌,離得不近不遠,說話正合適。
“今日天色已晚,臣妾以為王爺不會回後院呢。”她見男人身上清爽乾淨,早褪去了那身厚重的軍甲,或是官袍,此刻著了身清爽的素色日常錦袍,想來是過來前已洗浴過了。
“王爺今日不忙的嗎?”姚品嫻問。
“嗯,不算太忙。”朱佑平先回了她一句後,黑沉沉一雙眸子便望著人。原以為不過就是隨口一提的事,可話到嘴邊才發現,實在是有些難以啟口。
若論處理軍務,他自是信手拈來。可這調和婦人間的矛盾,他有些不知從何談起的好。
見他突然就沉默了,姚品嫻心中閃過一絲狐疑。
她暗中悄悄仔細打量他臉色,可以確定,他這的確是一副有話將說不說的模樣。
姚品嫻不明白,有什麼是他想說,但卻難以啟齒的?
從前他來找自己,從來都是有話直講,萬不會這般琢磨來琢磨去。他的身份擺在這兒,又能有什麼事,是他需要經過再三的深思熟慮才能和自己說的?
姚品嫻猜不透,索性也不猜了。
“王爺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話要和臣妾說的嗎?”
見她主動提起,魏王再次抬眸朝人看去。眸色黑沉,似古井無波,深不可測。
姚品嫻和他四目相對,倒也不退讓。
魏王這才說:“今日退朝後,靖王找了本王說話。”
魏王提靖王,姚品嫻大概能猜到他是要說什麼了,她頓時沒了興趣。
“王兄找王爺,定是因為昨日在慈寧宮,臣妾和王嫂爭執一事吧?”此事姚品嫻對丈夫不做隱瞞,反正她心不虧,大可大大方方說出來,“若王兄是來替王嫂討公道的,臣妾不服。”
見妻子那麼端莊賢德的一個人,提起靖王妃便似是變了一個人,似有失了身份之姿態……魏王更覺此事棘手。
但既是和靖王約好,此事不論如何,也是要提出來談妥的。
故而魏王繼續說:“王兄並沒有替王嫂討公道之意。”他此刻目不轉睛望著妻子,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語氣比方才更溫和了些,“你和王嫂之間並非有什麼深仇大怨,若能化乾戈為玉帛,又何樂不為?”
站在魏王的立場,他的確是覺得這幾年來二人間的所謂恩怨不過是小打小鬨。甚至,他覺得二人能為了這點小事不睦這麼多年,簡直是不可思議。
是如何也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