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品妍不甘心, 她還有老太太,她要去找老太太。
她不信,她不信這個家忽然就沒有她的位置了。爹爹定是鬼迷了心竅, 他才會如此這般對自己。他如今是一顆心都撲在了繼房身上, 他早忘了自己母親。
可老太太不一樣,她是在老太太膝下長大的。她和老太太呆一起的時間,要比和父親呆一起的時間多很多。
這世上,哪怕是連父親都不要自己了,最後老太太肯定也是會要自己的。
想通這一點後, 姚品妍直接往外衝去。一路狂奔都不帶停歇的,直直往老太太院子跑去。
而這會兒,除了裴氏母子姐弟三個不在,姚家其他人都齊聚在了老太太這裡。包括姚盛舉。
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 妍兒又是老太太一手養大的,此事不該瞞著她老人家。所以,姚盛舉過來是和老太太打聲招呼的。
而二房三房的人則是跟過來看著的, 他們不準姚盛舉這個大房老爺再求情到老太太跟前來。崢哥兒不僅僅是大房一房的體麵和希望, 他同樣也是二房三房的。
所以, 利益當前, 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大小姐輕易就躲過此罰。不趕她去廟裡逼她落發做姑子,就已經算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若老太太和大老爺仍存著再為她網開一麵的心思,他們必然不答應。
大不了就鬨得魚死網破,大不了就分家。
寧可分家, 也不願日後和這樣一個禍害同住一個屋簷下。誰知道她日後還能做出什麼蠢事來?
老太太聽後,雖覺得此事驚險,但又覺得大錯並未鑄成, 未嘗不可再給妍兒一個機會。
所以,她倚老賣老,打算拿身份壓人道:“你們知道的,妍兒是我的命根子,你們如今這樣逼她,是想我死嗎?”老人家激憤。
孝字當頭,當然誰也不敢和老人家硬來。
不過,二房三房卻也不會因此而輕易改變決心。
二老爺率先說:“崢哥兒十九歲就中了舉人,想當年老太爺也不過是及了冠後才中的舉人。我們兄弟幾個,皆才能平庸,老太爺在世時不免遺憾。若今日他老人家還在,見崢哥兒這般出息,他定十分高興。若他老人家得知有人敢窩裡橫,敢害崢哥兒,敢辱了姚家名聲,他定也不會輕饒。”
老太太拿輩分壓人,二老爺便把老太爺搬了出來。
老太太涕淚橫流道:“妍兒也是她祖父看著長大的,她祖父若還在世,定舍不得她。可你們……你們如今卻這般折辱她,你們可曾想過你們父親會寒心?”
三老爺道:“折辱?娘,現在不是我們做叔叔嬸嬸的容不下她,而是她自己太過胡作非為了。今日好在是有驚無險,崢哥兒名聲未有損耗。可娘有沒有想過,萬一叫她得逞了呢?若她得逞了,我們姚家的名聲,祖輩辛辛苦苦籌謀出來的百年基業,就全毀了!”
“到底是祖先為大,還是她一個丫頭為大?若今日我們真輕易放過了她,不計較事情的後果,日後還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日後的祠堂,我也是沒臉進了。”
“你……”老太太竟說不過兩個兒子。
左右不是他們的親閨女,他們不心疼的。所以,老太太轉而看向一旁的姚盛舉問:“你呢?你也是這個意思?”
姚盛舉這會兒身心俱疲,眼睛裡也沒了光彩,他疲憊說:“讓她先搬出去住一陣子,好好反思一下。兒子會儘快給她擇門親事。等出嫁時,再接回來,從家中走。”
“你……你也……”老太太不可置信。
姚盛舉則說:“娘!大局為重!這已經是兒子能為她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又說,“這次她的確是錯了,她不該設局去害崢哥兒。這不僅是踩了裴氏底線,這也是踩了兒子和全家的底線!”姚盛舉一聲比一聲高,難得的,他能在老太太跟前如此大聲的說話。
而此刻姚品妍就躲在門外,聽到自己父親這樣厲聲的指責自己,她不禁後退了一步。
顯然也是嚇到了。
在她印象中,父親從未對她如此嚴厲過。
疼愛都來不及呢,又怎會這樣急顏厲色的責難她?
“好,好。”老太太說,“既然如此,那我和妍兒一道搬出去住,你們看著辦吧。”
姚盛舉卻大發雷霆,一腳踢過去就踢倒了個凳子,他近乎怒吼道:“您是不是想逼死兒子!”
這聲一喊,彆說門外的姚品妍,就是老太太都嚇了一跳。
老太太知道自己是沒轍了,於是閉了閉眼說:“你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日後有什麼事也不必來問我,就當我在這個家死了吧。”
至此,姚品妍總算是徹底死了心了。連老太太都放棄了自己,又還有誰能幫自己說句話呢?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路上,卻恰巧遇到正邊走邊說話的姚品嫻姐弟。
姚崢是急躁的性子,眼裡容不得沙子。這會兒撞上,他少不得要朝姚品妍衝過來。
但卻被姚品嫻攔住了。
“告訴你多少回了,以後行事切勿衝動。凡下每一個決定前,一定要三思再三思。你如今已是於功名在身的人了,如此奪目優異,自不乏嫉妒你的人在。你日後行事,多少圓滑一些,千萬彆給自己招攬禍事。”
姚崢還是很聽姐姐的話的,聽了姐姐教誨後,他忙微駝腰應道:“是,崢兒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