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已經離開有些日子了, 可如今每每念起其來,心裡總也還是有些悲傷。
雖然漸漸能接受了他的離開,但偶爾想起時, 也還是會思念的, 就比如說現在。現在她悟出來了其實小五並沒丟下她不再管她死活,而是安排好了她的一切才走的後, 姚品嫻更是覺得眼眶一陣酸澀之意。
這會兒有心事在, 心情不太好, 姚品嫻也懶得去跟淑妃針對什麼。
可姚品嫻越是對其蔑視,不搭理不在意, 便越是能激起淑妃對她的怨憤之意。所以自然而然的, 姚品嫻壽命又增加了。
這要是擱在從前,她一定會很高興。但是如今, 壽命長了,小五也走了後,她對此也就不甚太在意了。
宮裡的除夕宮宴姚品嫻吃了幾年,也沒什麼新鮮的。不過就是一群皇室子弟坐在一起欣賞歌舞,再聽聖上嘮叨些慶賀新年的陳詞濫調。
宮宴在白日,晚上的那頓就和他們沒關係了。晚上的排場會比較小一些, 是聖上皇後及後宮嬪妃們自己聚一起吃飯守歲。
所以, 晌午之後,住在外麵的皇親就陸續拜彆離宮了。
晚上的守歲之夜, 當然還是得回自己家去過。
今日一彆, 再見時便是明年了。姚品嫻夫婦帶著康安向皇後及貴妃道彆,貴妃舍不得康安,對他是抱了又抱,然後貼了貼他臉說:“明兒定要早早的入宮來, 祖母給你準備好吃的。”
康安如今越發懂事了,等過完今日,到了明日,他就是七歲的大孩子了。
“是,祖母。”他一本正經說,“康安明日一定早早入宮給祖母和皇祖母請安磕頭。”
“康安真乖。”連皇後也忍不住去摸了摸康安小腦袋。
太子太子妃也在,太子也笑著問:“不給皇叔和皇嬸請安磕頭嗎?”
康安十分大方的說:“明兒一早過來,先去慈寧宮給太.祖母請安,然後再去坤寧宮給皇祖母請安,給皇祖母請完安後,我還要去昭仁宮給祖母請安。太子叔那裡,我隻能放到最後了。我若是去遲了,皇叔可不要怪我啊,該給我的封包還是得給。”
康安人小鬼大,在規矩之內開著玩笑,逗得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太子眼裡也盛滿了笑意,他十分爽快的答應下來:“好!不論你明兒多晚去皇叔那裡,皇叔都給你封一個大的。”
康安高興,但又說:“我可不是為了封包才去的,我是真心想給皇叔和嬸嬸磕頭的。”
“你呀,可真是個鬼機靈。你這個樣子像誰啊?你爹小時候可不是你這樣的,你娘看起來也乖巧,想來幼時也不調皮。你也不知是承了誰,竟這般惹人喜歡。”皇後是真開心了,她當下最大的心願就是抱孫子,所以,看到康安這樣,更是能激起她心中那種身為祖母的慈愛之心。
姚品嫻和魏王夫婦就站在一旁,相互看了眼後,也都笑開了。
魏王還是偏嚴肅一些的,他不攔著兒子耍嘴皮子,但卻不願意他一直這樣耍下去。所以,見差不多了,魏王就對康安道:“好了,彆再沒大沒小的了,快先給長輩們磕個頭。”
康安是有分寸的人,能開玩笑,也能嚴肅。
所以,聽了自己父親話後,康安立即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磕完頭,一家三口便道了彆,先行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皇後則看向了一旁的太子夫婦。
“你們二人也不必候在這裡了,也忙了一年,早點回去歇著吧。晚宴你們就也彆過來了,我們自己個兒守歲就行,你們兩個好好的過就好。”皇後此番話其實是彆有用心的,她也想能夠早早抱上孫兒,“明兒是新年的第一天,不必急著來請安。睡到個自然醒,正午前過來就行。”
太子太子妃也俱是聰慧之人,一點就懂。
太子妃到底有些害羞,隻躲在太子身側不說話,而太子則抱手道:“多謝母後體恤,兒臣明白。”
見他說明白,皇後不免要多說幾句了。
“你真明白就好!真明白,就努努力,也好早早讓我高興高興。”
太子仍舊抱手說:“是,母後。”
太子夫婦也離開後,貴妃則伴在皇後身邊,又坐回去了席上。
貴妃自從那日向皇後投誠了後,如今是再無二心。她想過了,奪嫡是一條血路,搞不好就得讓整個魏王府陪葬。且太子也有名望,並非平庸無能之輩,想踩過他上位,就算能上得去,怕也得招來罵名。
最重要的是,平兒他並無此心。
而如今,她和皇後交好,她的兒子也和未來天子兄友弟恭,十分融洽和睦,這還不夠嗎?她如今在宮裡有身份地位,兒子成器,她還有一個孫兒,兒子兒媳也夫妻恩愛,也皆對她孝順愛重……她又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她這大半輩子都在忿忿不平,悲憤聖上心中一直都不曾有過她。可如今想來,得聖心也就那麼回事。
淑妃倒是得聖心,可她兒子比得過魏王嗎?
淑妃得了二十多年的聖寵,如今日子難道過得就比她好嗎?
她這一輩子,能活成這樣,已然算是上天厚愛了。那麼,她又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愛情?愛情那麼奢侈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而沒有情情愛愛,她也能過得好。
“本宮現在,就盼著東宮有喜,趕緊生出一個來。”皇後對貴妃說,“也不知道,本宮這個心願明年能不能實現。”
貴妃回了神,忙笑道:“當然能。”又說,“等開春齊王也成了親,到時候,您就等著抱兩個孫兒吧。”
無疑貴妃這句話是說到了皇後心坎兒去的,她高興道:“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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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早進宮請了安,正午在昭仁宮留了飯後,姚品嫻夫婦則又帶著康安回了魏王府。
年節間,自然有諸多親眷府邸需要走動。走動前自然要備禮和準備,所以,貴妃也沒多留。
因年初二得回娘家,初三約好了要去裴府,之後也還有彆處需要走動。所以,午後一回了王府後,姚品嫻就說:“今年純姨和定南留在了京城過年,我想今日便去他們那兒坐坐。”
魏王並不攔著,並且表示理解的說:“徐家一門忠烈,一家兒郎皆戰死在了西南之地。如今,徐大娘子一個人帶著徐公子過,府上也的確冷清,你去坐坐也好。”
姚品嫻就知道他多半是不會反對的,所以,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稍稍收拾一番就可出門。
“那你下午做什麼?”她順便關心了他一下。
魏王是最不喜歡走親串友的性子,若無需陪妻兒的話,他最願意做的事自然就是一個人在書房中的沙團上演練布兵,或是捧著本書看。他的悠閒生活,枯燥且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