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皓同姚品妍和離後, 就離開了京城,他回了南邊兒。
他走了之後,之前因為婚事而購置的宅院, 自然也不會給姚品妍住。所以, 姚品妍也隻能再靠娘家接濟。
姚盛舉寡情薄義, 最是擅算計, 他清楚的知道眼下的情形。所以,哪怕是他再心疼長女, 他也忍著心疼並沒有讓長女住回去。
所以,姚品妍這些年就一直住在之前姚盛舉為她置辦的那一處宅院內。
也就是姚崢大婚的時候,她身為長姐去過姚家, 其餘日子,她再沒踏足過姚府半步。
不是她不想, 而是姚家眾人都不準。
如今都知道魏王位高權重, 聖上之下便是他, 且魏王妃又一人獨寵魏王府……姚家的三位老爺是瘋了,才會為了一個和離女去得罪大房繼室母子。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既是關乎家族利益,那麼親情就顯然不那麼重要了。
何況, 姚家也沒虧待這個姑奶奶, 不也是讓她好吃好喝的呆著了嗎?
不過是再不能回娘家而已。
姚品妍之前和趙王的事, 被魏王府給壓下來了。外人隻知道姚家的這個大姑奶奶和離過兩次,名聲不太好, 倒是不知道她從前竟還險些和廢王險些有過首尾。
所以,因著她是魏王妃親姐姐的緣由,倒也有些人家有意想攀這門親事。
隻是,那些真正的名門世家不需要走這樣下三濫的路子來提門第和身份, 而需要靠這種聯姻來借裙帶關係提身份的人家,又不是什麼好人家。姚品妍挑三揀四的,挑來挑去挑了好幾年,不是這裡不滿意,就是那裡不滿意,最終也還是一個都沒看上。
都是圖利益才來登門提親的,既見短期內圖不到什麼,自然不會一直周旋下去。
所以過了那陣子後,姚家又門庭冷清了。
為此,姚老太太還特意過來勸過孫女。
“這些人家,也不乏有還不錯的。再不濟,總比黃文皓那個商戶人家要好吧?你如今一個人住在這裡也不是法子。又還年輕,總得要嫁人的。”老太太眼瞅著形勢不對,早徹底投降了。
如今,她是來勸孫女識時務者為俊傑的。
但姚品妍心中始終咽不下那口氣。
何況,如今她都和離兩次了,她又還在意什麼?
“我隻是不甘心。”姐妹二人走到如今,也是她起初未預料到的。
這些年來,二姑娘順風順水,呼風喚雨的,日子過得令人好不豔羨。
而她呢?她這些年來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老太太很能明白孫女的心情,但她還是苦口婆心勸說:“做人呐,哪有一帆風順的?總得走一步看一步,要懂得審時度勢。你心中再不平,可如今的確是人家在呼風喚雨,你又能怎樣呢?你若心裡慪不過,日後不見她就是。過好自己的日子,這才是正經。你也才三十,後麵的路還長著呢。”
三十,是啊,她都三十歲了。
忽然覺得,當年她名冠京城時,那仿若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一晃眼,她也都三十了。
姚品妍心中悲憤又無奈。
可更多的,顯然還是不服氣,不甘心。
她與其就這樣一直單著,不再婚嫁,也不會去嫁一個年紀都能當她爹的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頭子。
姚品妍不甘心低姚品嫻一頭,屈居她之下。可心中又清楚明白的知道,此生此世,她想爬到她頭上去,是再不可能的事了。
她一個人呆著無趣,便時常會在心中反複琢磨這件事。
每琢磨一次,就在心中反問一句老天,憑什麼?
日子久了,她倒是有些魔怔了。
放不下,不甘心,不平衡。
但最無奈的是,她無能為力。
姚品妍的第一任丈夫齊修言,後來倒也上京來尋過姚品妍。他向她訴了真相,說是二人當初和離,其實也沒有彆的原因,不過是他生了病,突然不能行人事了。
他因愛她而不能把這種事宣之於口,所以隻能選擇將她往外推。
而如今,他遍尋了天下名醫,已經治好了隱疾。治好隱疾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她,他希望他們之間能夠再續前緣。
齊修言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比起年輕時,臉上多了些風霜,身上也沉澱了點屬於穩重的氣質。
齊家直係如今在朝中雖然沒有居高位的大官,但齊家在潤州卻是大戶人家。齊家祖上,是出過帝師和宰輔的。
既齊修言有這個意思,且他也道明白了當年二人感情破裂的真實原因,姚家眾人,自然都希望姚品妍能與其重修舊好。
姚老太太和姚盛舉自然是真心希望女兒好的,而姚家的另外兩房,則是希望儘早把這個燙手山芋給甩掉。
她最好快點再嫁去南邊。
最好一輩子都彆再回來。
她這般不懂事,不懂退讓的人,留在京城,遲早是要害了姚家的。
所有人都說齊修言是她的良配,旁人越是這麼說,姚品妍就越是不甘心。
家人越是勸,她便越是起了逆反之心。
她會越發去想,當初若不是家裡自作主張,將她許配給齊修言,那麼如今呼風喚雨做得寵魏王妃的人,就是她了。
一切一切的根源,就是當年的換娶。
所以,經曆過這麼多的姚品妍,如今再見到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後,她有的也根本不是對過去那幾年夫妻生活的留戀,而是隻有滿滿的不甘心。
她如今似是瘋魔了般,旁人越是勸她認清現實,她越是不願去認清。
她總覺得,若不是當初走錯了那一步,她這一生也不至於如此。
都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