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寢(2 / 2)

“我不狠狠整治他們一頓,外麵那些人不會老實。就得一次把他們收拾惡心了,他們才不敢再輕舉妄動。”謝玄辰說完後,忽然撩起眼皮,用力瞪了慕明棠一眼,“說誰虛弱呢。”

他的眼珠極黑,上過戰場領過兵,眼神殺氣非常足。那一眼掃過來的時候,還真有些威懾睥睨的意思。

可是慕明棠看看他蒼白的臉色,再看看他躺在床上弱弱喘氣的模樣,實在很難怕的起來。但是慕明棠不好意思掃病人的麵子,於是很配合地點頭:“好好好,是我說錯了。你彆氣,彆傷著了自己身體。”

謝玄辰一眼就看出來慕明棠的敷衍,然而他現在說話說得快了都氣虛,實在沒力氣展示主帥的威嚴。隻能本著臉瞥了慕明棠一眼,在心裡又給她記上一筆。

慕明棠坐在謝玄辰身邊,小心照看他。慕明棠看著謝玄辰半合著眼的模樣,心裡無比唏噓。

她一直知道謝玄辰凶名在外,脾氣和他的戰功一樣出名。她在蔣家那一年,聽得最多的就是謝玄辰仗勢欺人的“英雄事跡”。但是聽的多了就會麻木,而且嫁過來後,謝玄辰一直躺在床上,嬌嬌弱弱的樣子,她又猛然得知謝玄辰就是當年她的救命恩人,恩人光環立刻蓋過所有,所以慕明棠一心覺得謝玄辰是個好人,外麵的傳言,都是壞人在中傷他。

直至謝玄辰狂躁那日,慕明棠跑過來時,看到一個又一個士兵被抬著下去。沒錯,是抬著下去,他們甚至連走都不行了。慕明棠粗粗一瞥,有的人斷了腿,有的人斷了胳膊,還有的人,隻是單純接了謝玄辰一招,關節錯位了。

人高馬大的士兵在謝玄辰手下,就和剛長牙的小孩子一樣,一拳送走一個。

可是這樣可怕的一個人,卻在得知她被人帶走後,硬是拖著脫力的身體站起來,去靜齋為她出頭,為她得罪太後跟前的女官。就連回到寢殿,也是一直撐到她和女官說完話,屋裡再沒人後,才露出疲態。

謝玄辰躺了一會,好容易感覺力氣回來些了。他睜開眼,見慕明棠眼睛呆呆的,似乎在想什麼。

謝玄辰挑眉,忽然出聲問:“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慕明棠回神,習慣性給謝玄辰掖了掖被角,“隻是在想,你有時候看起來凶,其實內心很細膩。”

什麼東西?細膩?謝玄辰急了,這是什麼娘炮的形容,他說著就要坐起來:“你說什麼?”

謝玄辰起身的動作有點大,坐起來後猛得犯暈,立刻就要摔倒。慕明棠連忙扶住他:“小心!你有話慢慢說,不要急。”

謝玄辰放狠話放到一半就暈了,他自己氣得不輕,偏偏眼前還一陣陣發黑,渾身沒有力氣。慕明棠像扶著一個玻璃人一樣,慢慢將他放回枕頭上,連速度都不敢過快:“你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我聽著呢。”

慕明棠說完,忽然感覺背後有動靜。她回頭,見相南春站在門口,想敲門又不敢的樣子。

相南春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這樣一幕。王爺躺在床上,王妃也坐在床邊,正撐在岐陽王上方,頭發滑落,遮住了一半視線。雖看不清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但是此情此景,能做什麼。

相南春站在門口都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她正打算悄悄退下,誰知道慕明棠回過頭了。相南春隻好尷尬地笑了笑,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說:“王妃,粥做好了,您現在要用嗎?”

慕明棠半撐在床上,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趕緊坐直了,將亂七八糟的頭發理順:“現在就端進來吧。”

相南春和一應侍女低著頭進屋,一眼都不敢亂瞟的樣子。慕明棠在這樣的氣氛中也有些尷尬,她真的隻是想扶著謝玄辰躺下啊,又沒有做什麼,她們這樣,顯得她對謝玄辰欲行不軌卻被打斷一樣。

慕明棠覺得有誤會要澄清,她站起身,輕輕咳了一聲,說:“其實我和王爺剛才在說話。”

她不說還好,說完好幾個侍女低下頭,臉都紅了。相南春也尷尬地避開眼睛,欠身道:“是奴婢打擾了,請王妃恕罪。”

慕明棠也被她們傳染的臉紅了,她想再解釋得清楚一些,謝玄辰卻從後麵輕輕咳了一聲。

慕明棠隻好閉嘴。丫鬟們頭垂的更低了,放下東西後,收起盤子,一個個像逃命般溜走了。

等人走出去後,慕明棠端了那碗山藥雞絲粥,坐到床前時依然憤憤不平:“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

謝玄辰也憋悶,隱隱還有些咬牙切齒:“你那是在解釋嗎?你再說下去隻會越描越黑。”

“可是根本不是她們想的那樣啊!”

謝玄辰眼睛裡迸發出殺人的光:“你還說?”

慕明棠閉嘴,鼓著腮幫子喂謝玄辰吃飯。謝玄辰清醒的第一天,被人喂飯時十分抗拒,但是現在,一口一口竟然非常熟練。

喂完謝玄辰後,慕明棠從食盒中取出自己那碗,竟然還是溫的。

慕明棠吃驚地翻開食盒看:“這是怎麼做的,竟然還能保溫?”

謝玄辰輕輕哼了一聲,顯然覺得慕明棠少見多怪。慕明棠被餓了一天半,現在已經餓過勁兒了,她不敢吃油膩的,隻能用粥養一養。用完後,慕明棠正在往食盒裡放碗,相南春抱著鋪蓋來了:“王妃,您的寢具放在哪裡?”

慕明棠僵硬地回頭,見相南春帶著一隊丫鬟,有人手裡拿著枕頭,有人手裡抱著大紅被褥,整整齊齊站在門口。

相南春來的時候,慕明棠已經被帶走了。所以相南春並不知道慕明棠不和謝玄辰睡在一塊,她來時沒有見到王妃,也沒人和她講王妃的事情,所以相南春下意識地覺得王妃和王爺同床而寢。

相南春剛剛還在奇怪床上為什麼隻有一副寢具呢。但是為奴婢者就要少問多做,相南春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正好掐在一個王爺和王妃已經用完粥,但又不至於做一些不宜被外人看到的動作的時候,搬著一套全新的寢具來了。

慕明棠放碗的手都不利索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在這裡睡。她求助地看向謝玄辰,指望謝玄辰發話,替她推掉這個尷尬的問題。

女眷的事,謝玄辰不好意思插手。慕明棠畢竟是個年輕小姑娘,他一個大男人,還能強行做主人家的去留?這樣顯得他想乾什麼一樣。所以相南春抱著東西過來,謝玄辰就安安靜靜靠在一邊,把抉擇權交給慕明棠。

謝玄辰坐了一會,發現慕明棠在看他。他也無辜回視,過了一會,氣氛逐漸尷尬。

相南春站在門口,實在不知道這對夫妻到底在搞什麼。王爺王妃不發話,她們不敢動,隻好繼續候著,實際卻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瞅這兩人。最後,謝玄辰覺得他明白了慕明棠的意思,他低頭咳了一聲,耳朵有點熱:“嗯,放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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