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嚴詩詩麵色有異,劉太醫越發膽戰心驚,額頭觸地匍匐在地,一動不敢動。
不過嚴詩詩很快麵色如常,又愜意地搖起了團扇:“劉太醫,你不必害怕,本宮保證今日之事連累不到你。回宮之後,你隻當做尋常的平安脈即可。”
這樣的言辭,什麼意思,劉太醫以為自己懂了,磕頭如搗蒜:“太子妃娘娘放心,微臣知道如何處理。”
脈案什麼的,一律謄寫頭疼腦熱之類的秋日常見之狀,無論誰問起,都道尋常症候。
至於太子妃肚裡的胎兒,沒命他下藥除掉,想必太子妃另有法子偷偷做掉,劉太醫也就不管了。
嚴詩詩:……
仿佛看明白劉太醫的小心思,心頭一陣無語。
蕭淩啊,蕭淩,你真真是坑慘我了。
可還能怎麼辦呢,好好的喜事,非但不能透露,還得囑咐太醫暫時幫著遮掩,輕歎口氣,嚴詩詩擺擺手放太醫回宮。
劉太醫見可以走了,心頭那個歡喜,忙不迭擦淨滿頭冷汗,儘力裝作無事的樣子,提好藥箱出長廊,向太子府外行去。
膽小的太醫走了,嚴詩詩心頭的歡喜再次濃烈起來。
世人的目光何懼,隻要孩子他爹知道娃是誰的,便是天塌下來,嚴詩詩也不懼。
“碧竹,筆墨伺候!”有了孩子,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自然要第一時間分享給夫君。
碧竹候在湖岸上,剛與裝作無事的劉太醫擦身而過,見主子呼喚,忙親自捧了筆墨紙硯去湖心涼亭。
“太子妃,您身子……還好嗎?太醫怎麼說?”碧竹是大丫鬟,打小貼身伺候的,主子的身子狀況如何,沒什麼不敢問的。
嚴詩詩落座石桌前,指著肚子,笑容甜美:“有了!”
碧竹先是一愣,隨後明白過來,滿臉歡喜:“有了?太子妃,您真的有了?”
歡喜聲很大,湖岸上行走的劉太醫險些一跤跌死。
哎喲喂,姑奶奶,太子妃有了野種也值得高興?
劉太醫一跤跌在藥箱上,跌跌撞撞起身,撫著撞疼的膝蓋,隻想快點離開這不正常的太子府!
嚴詩詩再不搭理膽小的劉太醫,仰臉朝碧竹笑:“真的有了,兩月有餘,快磨墨。”
碧竹是知道主子兩個月前與太子殿下野地裡那啥的,一聽說懷上了,記憶中那夜的月色都格外美起來,連忙“哎”了聲,鋪好信紙,拿起墨條磨墨。
嚴詩詩一手握筆,一手輕觸腹部,很快一封報喜的家書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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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劉太醫那邊,剛回到皇宮太醫院,便接到廢後靜嬪的傳召,點名“劉太醫”看平安脈。
心裡有鬼的劉太醫立馬心頭打鼓,廢後靜嬪不會在太子府安插了人吧,消息這般靈通?
要知道,素日給廢後靜嬪請平安脈的,另有其人,並非劉太醫。
不願去,劉太醫卻無從拒絕,硬著頭皮去了。
“給靜嬪娘娘請安。”劉太醫低頭邁進大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靜嬪一個眼神下去,大殿裡的宮女、太監儘數退下。說是儘數退下,實則失寵多年的廢後靜嬪早已沒幾個宮人服侍,滿打滿算才三個宮女一個太監,寒酸至極。
如此落魄,但靜嬪依舊一副皇後高高在上的樣子,趾高氣昂道:“劉太醫,聽說你剛從太子府回來,怎的,咱們太子妃身子不大妥當?”
劉太醫哪敢承認?忙否認道:“回靜嬪娘娘話,太子妃娘娘身子好著呢,隻是夏秋之交,難免有些不適應。”
“也是,季節交替,是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適。來,快過來給本宮把把脈,本宮也有些不大舒服。”廢後靜嬪扯出一個笑容。
劉太醫跪在地上給廢後靜嬪把脈。
廢後靜嬪卻突然湊近劉太醫耳邊道:“本宮聽聞,太子府經常有女子深夜出府,私會男人……”
劉太醫麵皮一陣不自然。
但轉瞬即逝,很快又在毅力下強行恢複如初:“微臣不知,想來太子妃治下很嚴,應該子虛烏有。”這便是儘量維護太子妃了。
不過,對廢後靜嬪來說,劉太醫嘴裡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方才那轉瞬即逝的麵皮不自然,已然說明了一切。
“好了,本宮乏了,你退下吧。”把過平安脈,廢後靜嬪滿意地收回手腕,打發劉太醫走。
劉太醫也不願多待,所謂多說多錯,忙不迭告退。
回到太醫院,劉太醫心神不寧,仔細回憶自己方才的應對,總感覺出了紕漏。
“怎麼辦,怎麼辦,不會害死太子妃吧?”
心緒不寧地屋裡來回走,劉太醫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明日再去太子府請一把平安脈,將廢後靜嬪的事偷偷告知太子妃,讓太子妃及其娘家人早作準備。
卻說廢後靜嬪這邊,真真是心情好極了,推開木窗,後院的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比平日來得討喜,看什麼都美。
“快去將皇兒叫來。”廢後靜嬪捏一朵桂花,在指尖把玩,難得眉眼染笑。
老嬤嬤連忙應下,派人去二皇子府上,宣二皇子進宮。
廢太子蕭貞很快來了,腳步略顯虛浮無力,麵色有些不耐煩:“母妃,有事?”
廢後靜嬪上上下下仔細審視兒子一遍,隻見兒子衣領上方,一個紅紅的草莓印,看那新鮮程度,是剛剛才種下的。
又和後院美人鬼混了!
廢後靜嬪內心的火,蹭蹭蹭冒起:“蕭貞,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這輩子是要死在那些女人身上嗎?一點節製都沒有!”
日日夜夜寵幸美人,不是在美人床上,就是在去美人的床上!
腳步都虛浮了,還一個勁在美人身上作樂!
這樣的兒子,廢後靜嬪真真是失望透頂,一開口,便是訓斥。
廢太子蕭貞丁點不願聽,滿臉不耐煩地打斷:“好了,母妃,您傳我來,到底為了何事?”
廢後靜嬪這才勉強壓下怒火,將嚴詩詩的事告知:“皇兒可還記得,之前母妃對你說過,嚴詩詩夜裡好幾次偷偷出府……”
這事,廢太子蕭貞自然記得,當時母妃分析道嚴詩詩耐不住寂寞,夜裡出府偷男人去了。
但這種無聊的陰私,廢太子蕭貞並不感興趣,懶懶道:“查出眉目來了?”
“若沒出錯的話,如今,嚴詩詩肚子裡有了野種了!”廢後靜嬪滿臉笑。
廢太子蕭貞依舊提不起興趣:“就算太子妃肚子裡有了野種,又怎樣?廢掉這個太子妃,還有下一個太子妃。”
私德有虧的是太子妃,又不是太子殿下蕭淩,還能將蕭淩拉下馬?給他蕭貞騰位置?
廢太子蕭貞是丁點提不起勁,懶得與母妃多說,拱手就要告辭。
“回來,你這個逆子,你怎麼腦子就不轉彎呢?”廢後靜嬪抓住兒子胳膊,快速分析:“蕭淩多疼愛嚴詩詩啊,掏心掏肺的,結果不過外出打仗一年半載的,嚴詩詩就搞出了野種,你說這樣的消息傳到戰場上,蕭淩會不會激動到情緒失控?一個閃失,死在戰場上?”
蕭淩戴綠帽,情緒過激,死在戰場上?
直到這一刻,廢太子蕭貞才猛地來了精神,一拍自己腦袋道:“這法子好,瞧我這腦子,之前竟半點沒想到!”
每每想起蕭淩接替了他的太子之位,廢太子蕭貞便恨毒了蕭淩,恨不得蕭淩立馬就死。
哪怕蕭淩死了,他自己也回不到太子之位,廢太子心裡也滿足。
這便是典型的,自己不好,也見不得旁人好。
“母妃,這事兒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了,兒子等著蕭淩的死訊!”廢太子蕭貞雙眼冒光,隨後轉身就要離開。
“哎,”廢後靜嬪拽住兒子,還想討論一下具體方案,卻被兒子拒絕道:“母妃,揭發野種的事,對您來說還不簡單?用婦人後宅的法子就行,兒子這種大男人就不參合了。”
說罷,努力甩開母妃,急著出宮。
仿佛二皇子府裡有價值連城的寶貝等著他似的,歸心似箭。
望著兒子快速離去的背影,廢後靜嬪心裡很不爽,她知道,二皇子府裡沒有寶貝,隻有一後院的騷狐狸精,一個個穿著稀少,躺在紗帳裡等著吸走兒子所剩無幾的精血呢。
廢後靜嬪很氣,卻拿兒子無可奈何,歎口氣,氣死蕭淩的事隻能她一人策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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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歸心似箭,一會子沒抱美人,渾身便不得勁。馬背顛簸,他如今的身子已經禁不起了,隻能乘坐稍慢些的馬車。
“趕快些,再快些!”回府路上,廢太子蕭貞一個勁催促。
馬車夫硬著頭皮在鬨市飛奔,一路狂飆,好幾次險些撞傷行人。
馬車裡,廢太子蕭貞從懷裡掏出一瓶藥,這是今日才從西域大價錢買回的寶貝。拿出兩粒塞嘴裡,仰頭灌下幾大口水送進肚裡。
沒多久,原本雙腿乏力的蕭貞又渾身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