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告訴妹妹,大人要出去乾活掙錢，不乾活就沒錢。
沒錢的話，家裡小朋友沒飯吃。
小朋友沒力氣乾活，也沒讀過書,所以沒辦法賺錢,隻能乖乖待在屋子裡，不給大人搗亂。
葉子不像湯圓那般較真,被哥哥的說法糊弄過去了,也不問托兒所的老師為什麼一直跟在小朋友旁邊,她們不用掙錢嗎？
小朋友的世界很小，壓根不知道大人乾什麼活賺錢。
鐘越河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帶了痰盂過來，將痰盂放在櫃子旁邊。
他的櫃子挺大，放個痰盂，靠櫃子和椅子隔出一個小廁所。
椅子的遮擋作用對大人來說不大，對小朋友來說夠了,他跟家裡兩個小朋友說：“你們想上廁所就用這個痰盂，大號小號都用它,現在是乾淨的，可以放在屋子裡,等你們用了，爸爸在辦公室裡的話,痰盂會給你們提出去,你們想用了再提回來,爸爸不在的話，痰盂一直放屋子裡。”
他說了一長串後，問正在摸小貝殼的葉子聽進去沒有。
湯圓主動說他聽進去了,表示爸爸不在的時候，他會帶妹妹上廁所的。
鐘越河不指望閨女能聽進什麼內容，交代湯圓：“你們用的時候在辦公室裡用，爸爸不在的話，也不需要拿到外麵去，放在那裡彆動。”
他剛說完，眼睛瞥到辦公桌被強行歸給女兒的地盤上放了一雙小襪子，女兒腳上的布鞋好好穿著，他知道襪子從哪來的：“給你閒的，把媽媽塞進鞋子裡的乾淨襪子都掏出來了，塞回去，少一隻你不會挨罵，爸要替你挨罵。”
他們家閨女把他的辦公桌當自己小床了，什麼都往上麵放。
放就放吧，你彆亂放，這樣丟了，回家挨訓的隻有爸爸。
葉子說曬太陽。
媽媽每天都曬衣服曬襪子，她也要把襪子拿出來曬。
“行，你在屋裡曬太陽，不要拿到外麵曬太陽，東西保管好，回家少了任何一樣都彆找媽媽哭。”
一說曬太陽，他也不介意閨女把襪子攤在他辦公桌上“曬太陽”了，彆拿到外麵曬就成。
丟東西了，她找媽媽哭，媽媽跟他這個爸爸急。
他是造了什麼孽。
...
今天養殖場裡去過鐘越河辦公室的員工都在外麵說他對自家孩子好得很，能麵不改色坐在放了鞋襪的辦公桌上辦公，有時候還能看見他家小孩坐辦公桌上，他依舊沒什麼表情。
一時半會兒也不確定是孩子爸爸比較能忍還是在家都是這種相處模式，或許在家就這樣，孩子爸爸已經習慣了？
小孩子的午睡時間，大人們要去乾活，兩個孩子被安排在錢金鑫的屋子裡睡覺。
錢金鑫是一堆大男人裡的清流，愛乾淨，屋子裡不臟亂，沒任何異味。
孩子們有個愛乾淨的媽媽，在家裡都睡香香的被子，能接受被子不香沒味道，不能接受被子臭臭的。
鐘越河沒辦法等他們睡著再離開，下午比上午更忙。
“你們先睡覺，等爸爸過來叫你們起床，這些天待在養殖場裡乖一點，安穩老實度過的話，爸爸給你們買過年禮物。
想上廁所一定要起來，不能憋著，尤其是葉子，這裡不是你的床也不是爸爸媽媽的床，你不能憋著，也不能直接拉人家床上。
想上廁所一定要說出來，上廁所就下床，去找爸爸的辦公室，上午待過的房間，痰盂在那裡麵。
爸爸一直沒來，你們又睡醒了，可以自己起床，但是不能跑彆的地方去，除了急著上廁所，不要亂跑。
爸爸名字叫鐘越河，你們要是上廁所路上迷路了，逮個大人說爸爸辦公室在哪，他們不知道你們爸爸是誰，你就說鐘越河。”
孩子們睡前已經讓他們上過廁所了，尤其是葉子，讓她坐久點，想拉臭臭趕緊拉，不要忍著。
葉子中午真拉不出來，爸爸讓她拉，她也拉不出，儘力了。
“鐘越河。”葉子喊了爸爸的大名，念得還挺好，一個字都沒念錯。
“你個小丫頭，爸爸說這麼多話，就聽見鐘越河三個字是吧，沒大沒小！湯圓，記住爸爸的話，爸爸先走了。”他主要是對湯圓說的，真不指望葉子能聽進去什麼話。
爸爸離開，湯圓在想爸爸剛才說的話，爸爸說的話太密，他都聽迷糊了。
總結起來應該是想上廁所必須出去上廁所，他們午睡的床是彆人的床，不能尿床，不上廁所就不要出去，等爸爸過來找他們。
他還好，能控製住，身邊的妹妹年紀小，在家裡睡覺還會尿床，不是天天尿，一星期一兩次的頻率。
葉子不覺得尿床是很羞恥的事情，她不用洗褲子洗尿墊，什麼都不用她一個兩歲多的小朋友做，湯圓知道最後麻煩的是爸爸媽媽，所以他告訴身邊和他一樣隻露出個小腦袋的妹妹：“葉子，想上廁所，告訴哥哥，哥哥帶你去。”
葉子打了個哈欠，應哥哥一聲就去睡覺，真的累壞小朋友了，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坐在椅子上，坐在桌子上，不能跑外麵去玩，最多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哥哥在托兒所從來不參與過家家遊戲，沒人陪她玩，身心都累，午睡時間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
王錦繡六點下班後，騎三輪車回家拿上下午炒好的花生米。
花生米裝搪瓷缸子裡，裝滿帶過去，空手過去總覺得不太好。
她現在在宿舍帶孩子，不用做午飯，自己也到食堂吃飯。
如今外出是給卉姐買生活用品，給孩子買嬰兒用品，下午出去買生活用品，順便回趟家炒花生米。
帶上花生米，裝書的布包放在家裡。
她今天上午打開自己布包看見閨女的口水兜就驚了，她怎麼忘了，閨女今天不在托兒所，沒有托兒所提供的口水兜。
也不知道葉子有沒有把棉衣吃臟了。
王錦繡沒浪費時間，收拾好，把女兒的口水兜和袖套塞進口袋就出發去養殖場。
今天去趟養殖場，回來要給車胎打氣了。
她一個人不敢坐要花錢的車，自己騎車走路完全不帶怕的，眼見著天黑下來，她也沒有多少恐懼，靠路邊騎車，不在路中央騎。
“媽媽！”
都沒看清小小的身影，王錦繡就聽見閨女喊自己的聲音。
她很是意外，騎車速度加快，來到家人身邊：“不是說我自己能找到路嗎？怎麼還帶著孩子等在停車站。”
現在這個停車站是離養殖場最近的停車站，走路卻要費些時間。
鐘越河帶著兒子女兒在車站等她：“葉子等不住了，一下午都在念叨媽媽，非常想媽媽，之前還覺得我騙她，說媽媽不要她了，我就帶著她和湯圓過來等你，平時對她挺好的，她還整天覺得媽媽不要她了，也不知道在托兒所聽到哪個小孩亂說話，隻會胡思亂想。”
“我已經來了，外麵太冷，我們快進去養殖場吧。”
“我來騎車，你和湯圓葉子坐後麵車鬥裡。”
王錦繡給車鬥裡鋪了坐屁股的編織袋，自己先坐進去，隨後幫著鐘越河把孩子抱進車鬥裡。
三人在裡麵很擠，好在都能坐下來。
王錦繡雙腿曲起，手抓著三輪車上的杆子，湯圓在她旁邊也抓著杆子，葉子則是抱著媽媽的小腿。
鐘越河坐在前麵，問他們都坐好了沒有，王錦繡說坐好了，他開始騎車。
葉子說起今天在養殖場的經曆，兩三個字往外蹦，她想表達太無聊，太累了。
“爸還沒喊累呢，累也要堅持住，堅持到媽媽放假為止，爸都說堅持住給你和哥哥買禮物，你不想要禮物嗎？那爸爸把你的份一起送給哥哥。”
“我要！”葉子喜歡哥哥，但不代表她可以把屬於自己的禮物讓給哥哥。
他又要亂花錢，但是是為了安撫孩子，她不指責他：“要的話，乖乖聽爸爸的話，今天湯圓和葉子都很乖。”
葉子告完狀，輪到葉子爸爸告狀了，鐘越河說起今天閨女在他辦公室做了哪些事情，彆人看他麵色不改，實際心裡彆提多煩。
聽到襪子放桌上曬太陽，王錦繡沒問襪子有沒有少一隻，而是對孩子爸爸說：“你也不能完全由著葉子，葉子，襪子可以放在椅子上曬，不能放在桌子上曬知道嗎？爸爸上班乾活的地方，你放雙襪子上去，誰看了能忍住不多看幾眼？
要是換成臭襪子，爸爸今天的麵子都被你丟光了。”
媽媽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葉子完全不受影響，嘴上哼哼唧唧說了幾句，聽語氣聽出一個信息，她知道了，她下次還敢。
王錦繡真的頭疼，丈夫要不是養殖場負責人，而是打工人，老板早有意見了。
回到養殖場裡，王錦繡拿出炒花生米交給鐘越河：“你把花生米拿到後廚吧，閒時能當個零嘴吃，記得把搪瓷缸子和布拿回來。”
搪瓷缸子有蓋，她怕三輪車顛簸會讓花生米散落一地，特意在外麵多包裹了一層包袱布，紮得很緊。
鐘越河接過來：“放我辦公室給我當零嘴就行了，不用分出去。”
“要分的，你彆吃了，吃太多花生上火，你再吃，嘴角都要長火泡了。”
家裡吃花生最多的人就是他，她哪會專門炒花生帶到養殖場給他吃。
除了花生米，她也想不到哪些能自己做，又很簡單的零嘴。
鐘越河嘟囔幾句，最後還是把花生米拿到後廚了。
一家人就在養殖場員工平時吃飯的地方吃晚飯，王錦繡給閨女圍好口水兜，閨女的棉衣前麵沒看到臟汙，孩子爸爸說給塞了張草紙，他今天做得不錯，知道塞草紙，值得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