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便道:“那宿儺的手指是怎麼回事?”
五條悟唔了一聲。
“或許是年久失修也說不定吧。”他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夾帶私貨的心情,“畢竟是幾千年前的老大爺,這麼多年了就是鹹菜也足夠放臭了,更不用說他的手指了吧?”
聽起來似乎是有點道理的。
但沢田綱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觀察著五條悟的表情,謹慎地開口。
“剛才真人說,‘你以為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果然。
在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五條悟的神情不變,但送草莓大福的爪子卻是一頓。
“你不是‘死’過一次麼。”五條悟若無其事道,“對於那家夥來說,你確實是屬於死而複生了吧。”
蒼藍色的六眼透過墨鏡掃了過來,好像是在打量。
“前不久在記憶裡死去的家夥,轉眼就活了過來,還成了貨真價實的人類,那隻咒靈說不定在感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呢。”
神他媽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沢田綱吉覺得五條悟在驢他,但他沒有證據,隻有直覺。
可對於彭格列來說,直覺往往比證據更加重要。
於是他很誠懇地看著五條悟,道:“我覺得你在驢我。”
五條悟大搞也沒想到他來的這麼直接,望過來的時候差點嗆了一口氣。
他想了想,也很誠懇地看了回來。
“稍微有點。”五條悟也很誠摯,“所以你彆問了。”
沢田綱吉:……
就沒見過扯謊還扯得這麼光明正大的!
但看起來這家夥是不準備說真話了。
而後麵的三人組緊盯著他的眼神已經要在他的後背燒出火,沢田綱吉思索了下,神情凝重地瞥了五條悟,又看了眼身後幾瓶蠢蠢欲動的假酒,歎了口氣。
“下次找你算賬。”
剛站好,墨色的車窗就咻地升了上去,速度之快足以覷見主人的迫不及待,還是第一次在五條悟這得到這種待遇的沢田綱吉站在原地隔著墨鏡盯了顯然有些心虛的對麵一會,沒忍住笑出聲。
好好好你給我等著——落在五條悟耳裡,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但小貓咪懂什麼?小貓咪什麼都不懂罷了,他甚至哐哐給伊地知發了短信,催促對方趕緊上車。
手機沒開靜音發出鈴聲的伊地知:……
這麼急速的幾聲,用腳趾想也知道是車裡的祖宗在催。
沢田綱吉歎了口氣,放走了五條悟,就被自己家的三瓶假酒團團圍了起來。
這大概是能載入降穀零和赤井秀一來往史上的光輝一頁,就是套了個假皮都相互看不順眼的兩個人難得站到了同一條展現,兩個笑眯眯仿佛一個爐子出爐的一樣一左一右站在了尊尼獲加的身側。
站在二人中間的是諸伏景光,原本應當和沢田綱吉一條戰線的黑發青年顯而易
見反水站到了幼馴染的一側,以一種不讚同的眼光看著沢田綱吉。
“或許我們有資格知道,剛才威脅到我們生命的是什麼東西?”這個笑眯眯的是粉頭發的衝矢昴。
“剛才蘇格蘭似乎看不見那東西,戴上這幅眼鏡之後就能看見了?那是什麼?也是組織的試驗品嗎?我怎麼不知道?”這個問號很多的是金頭發的降穀零。
“太危險了!那家夥就是……之前說過的特級咒靈吧!能力疑似作用於人類身體和靈魂的那個!直接就這樣赤手空拳地對上他太危險了!”這個是著急極了的hiro媽媽。
對比了下三個人的語氣,沢田綱吉眼含熱淚(並沒有)地投入了hiro媽媽的懷抱。
“蘇——格——蘭——”
……
太危險了。
降穀零看著剛才還一臉凶橫地同他所看不見的存在做搏鬥的尊尼獲加一臉可憐(?)地投入了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幼馴染的懷抱,心底的危險雷達就嗡嗡地發出響聲。
不論是那個看不見的但直覺危險的存在,還是這個危險還會偽裝的尊尼獲加,都太危險了!
他謹慎地觀察著幼馴染,對方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實在無二,唯一多出的就是身上的尊尼獲加掛件和鼻梁上的眼鏡,偏生每個都是危險物品,讓他對幼馴染的擔憂達到巔峰。
和尊尼獲加一樣,那副眼鏡隻是看起來的時候也是平平無奇的。
平平無奇的黑框眼鏡,似乎路邊每家眼鏡店裡都會常駐的款式,在大街上隨便掃幾眼大概就能掃到不少同款,之前他也在幼馴染手裡見到過那副眼鏡,還一度疑惑過對方什麼時候近視,還選了副這麼個款式的眼鏡,沒想到彆有洞天,和那個小偵探的眼睛一樣,有著特殊的功能。
甚至於小偵探的眼鏡都是科技手段能夠達到的,他讓手下人去弄也能弄來差不多的,但幼馴染手裡的卻從沒見過,估計是組織的實驗產物。
這背後昭示著諸伏景光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牽扯進了組織的什麼危險研究,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降穀零的心情就不斷下沉。
他陰沉的目光實在過於明顯,就連勉強和他統一戰線的衝矢昴都投過來了狐疑的目光,眼神在金發青年和那邊磨磨蹭蹭的棕毛青年與黑發的那個之間逡巡,再度在自己心底編的劇本裡把他們之間的箭頭畫的更粗了些。
組織真亂。
旁觀的FBI得出一個早就被驗證了無數次的結論。
而沢田綱吉再怎麼想和hiro媽媽貼貼,也無法忽視背後傳來的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燒穿的目光了。
他扒拉著諸伏景光往後看,發現波本的臉色已經黑到他原本的膚色都不太能遮得住的程度。
沢田綱吉沉默了下,默默放開了諸伏景光。
好好好知道這是你幼馴染,不在你麵前和你不能貼貼的幼馴染貼貼不行麼!
這時候才回想起了剛才降穀零的疑問。
他伸手,很是自然地將
眼鏡從諸伏景光臉上取了下來,玩味地掛在自己的鼻梁上。
“你說這個麼?”棕發的青年人看起來不太嚴肅,比起方才冷厲的青年簡直判若兩人,透過那副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麼用處的眼鏡觀察著他,讓降穀零有種不止從何而來的、自己仿佛被麵前之人給看穿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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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隻小黑臉貓的話,在這時候大概全身的毛都倒立了起來。
但尊尼獲加卻像是完全沒發現他的這幅受刺激的模樣一樣,把眼睛又從自己的鼻梁上取下來,捏著鏡架晃了晃。
“這是警察……這是日本條子的東西。”
哈?
聽見這話的瞬間,降穀零的小腦都萎縮了。
他努力在腦海中重新複原這句話,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聽錯。
“條子的……東西?”
他們有這種東西嗎?
沢田綱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畢竟降穀零實際上是個公安這種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在這邊的世界他的警校同期好友萩原研二還是乾處理咒靈的,因此就連沢田綱吉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不知道這幅眼鏡出自警方。
降穀零:……
他在自己的腦子裡搜索了下,確實沒發現這種東西。
但這著實不能怪他。
畢竟咒靈這種東西的存在越少人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產生得也就會相對更少一些,因此在簡單且不為人知的初篩過後,那些無法看見咒靈的警察們就會按照他們原本的人生軌跡分到各個科室去,除去萩原研二這種一開始看不見、但是經曆過生死危機之後就突然又能看見的特殊案例,彆的人幾乎窮儘一生也無法接觸到這種東西。
像是降穀零這樣的還比較特殊。
因為身處於公安這麼個特殊機構,乾的又是臥底這個更特殊的活,降穀零其實是知道萩原研二被調動到了特處課的。
但由於某些保密內容,他對特處課的了解也僅限於知曉對方大概麵對的是類似於妖怪之類的生物,而更加細致的,例如用的什麼方式對抗妖怪、有什麼特殊輔助器具,都是一概不知的。
現在他也算是吃了信息差的虧。
金發青年麵上露出的是偽裝的恍然和譏笑,心裡卻在大聲掀桌,感到十分恥辱。
諸伏景光看了眼他,試圖曲線安撫。
“是因為尊尼獲加才得到的,這種特殊輔助用具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東西。”
所以不至於被氣成河豚,真的。
降穀零這才輕飄飄地看了眼他。
“是啊,畢竟你比我們都更早到尊尼獲加身邊。”所以經受的考驗和受到的危險比他來的更多。
“這種東西隻要稍微討好,相比尊尼獲加就給你了吧。”不知道是經曆了什麼,才拿到了這種東西。
聰明如降穀零,在諸伏景光說完之後就想到了萩原研二——對方從完全無法看見到能夠看見,也是經曆了生死危機,那麼hiro呢?hiro又是經曆了
什麼才讓尊尼獲加信任他給了這個東西?尊尼獲加又是怎麼打入了警察的內部,拿到了這東西?
諸伏景光:……
雖然幼馴染掩飾得很好,但實在是一個讀降穀零神器的諸伏景光幾乎立刻就get到了降穀零在腦補什麼。
雖然換位思考如果他站在zero的位置想的話也會這樣思索和擔憂,可是想到對方現在幾乎是在對著空氣懷疑,諸伏景光就忍不住想笑出聲。
可是心裡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諸伏景光想起那些“夢”裡,也是這樣的三人小組,他與赤井秀一都知曉了那個世界的尊尼獲加的臥底身份,而幼馴染卻是唯一被蒙在鼓裡的那個人。
一開始的時候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和為了前輩的安全,等到後麵,卻是為了保護zero,他默認了前輩的安排,用善意的謊言將zero排除在了他們的計劃之外。
原本以為,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再向zero請罪,再重新介紹他們的前輩,從光明走向黑暗、又在黑暗中開辟出一條光明道路的男人。
可他沒等到那天,就得到了前輩的死訊。
按理來說,夢境這種東西,是睡過之後就會逐漸淡忘的,甚至有些人前一天做過夢了,第二天就忘記夢裡的內容。
諸伏景光到現在卻都還記得那一場場夢,到現在也在腦海中清晰得可怕,他記得任務成功的zero痛苦又自責地站在前輩的墓前,記得前輩溫柔的笑容永遠停留在墓碑上麵。
諸伏景光輕輕垂下了眼睫。
“沒辦法。”他輕聲說道,“畢竟尊尼獲加就是這麼個溫柔的人嘛,隻要乖乖聽話,總會得到獎勵的。”
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分明他也沒幫上忙,可是因為聽了前輩的部署,最後還是得到了一份光明的未來。
隻是未來的代價是前輩的死去,像是夢魘一樣,纏繞著他的下半生。
咦惹。
就是知道幼馴染在和自己飆演技,降穀零也被這句話雷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他瞥了眼訕笑著的尊尼獲加,對方確實有這麼一副溫和的假皮,可他當臥底在黑黑白白的世界混了這麼多年了,披著溫文爾雅皮毛的野獸也看得不少,尤其是組織裡麵,十個人中十一個人都是變態,多出的那個說不準就是其中那個人精分出來的。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沢田綱吉,哼笑一聲。
“如果我也想蘇格蘭那樣,也能得到尊尼獲加的獎勵嗎?”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
他都差點忘了,zero這家夥是個演技帝。
大概他們做情報工作的都是這樣,zero也好貝爾摩德也好,都喜歡說這麼些似是而非的話,說出來活像是兩個人之間有多麼曖昧多麼親密的關係,實際上明明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東西。
他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在降穀·演技帝·零的臉上看見了脆弱的失落表情。
是大寫的“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沢田綱吉:……
謝邀,十動然拒。
他咳了下,瞥見一邊衝矢昴臉上的饒有興味,頓時壓力山大……要是赤井秀一也興致一起跟著降穀零開始飆演技,那他這個夾在中間的人可就糟糕了啊!
思及此,教父先生不由得沉下了臉色。
“什麼獎勵不講理的。”他冷哼一聲,很有不在這裡的琴酒的神韻,“那是蘇格蘭應得的東西,不要想著在亂七八糟的地方算計,波本。”
好可怕的氣勢。
但看著對方對諸伏景光的維護之意,降穀零心下稍定,從善如流地收回了裝出來的神色。
他對對方能看穿自己的演技並不意外,畢竟是那個尊尼獲加,如果是吃素的,對方也不會在組織內有如此赫赫的聲名。
他攤了攤手,露出無奈的神色:“我也隻不過是好奇而已嘛,據我所知組織應該沒有涉及到這方麵的工作吧。”
此乃謊言。
降穀零是知道組織還有一部分隱藏的任務和計劃的,但那些似乎是不久前才開始啟動的東西,且入圍參與的都是組織內有一定年齡的老成員,像是他這種這幾年才加入組織的新酒竟然還被排除在了範圍之外,隻能時不時借著收集情報的契機打探。
但聯想到今天的事情,降穀零聰明的小腦瓜很快就將兩邊聯係了起來,得出組織的新陰謀或許與所謂的周靈息息相關。
而且看尊尼獲加和那隻咒靈對話的場景,說不定組織已經找到了咒靈們的頭子——剛才尊尼獲加說過,那個叫做“真人”的咒靈是一隻特級咒靈,雖然他不太清楚對咒靈們的區分,但“特”這個詞原本就很特殊了,方才等級上,怎麼也是金字塔頂端的類型。
因此也就是說,最好的結果就是組織剛與咒靈那邊的頭子接觸,雙方暫時還未達成合作。
他沉吟了下,似是不在意地道:“不過咒靈聽起來還是挺新奇的,就字麵意思看……唔,被詛咒的靈魂?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這話獲得了尊尼獲加的回眸。
“你還真是聰明啊。”對方意味不明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咒靈是從人類的各種負麵情緒中產生的東西,說是靈魂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畢竟無法被看見這一點,就很符合人們對“靈魂”的認知。
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產生的物種。
降穀零心下一凜,這個描述怎麼都不像是好家夥,就像是好萊塢電影中的反派一樣。
他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那他們的目的是消滅人類咯?”他攤攤手,一副樂子人的姿態,“畢竟是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產生的,從人類的惡意中產生的東西,當然會對人類產生惡意吧。”
說起來像是繞口令一樣。
但事實確實如此。
縱然早就知曉對方的聰明程度,沢田綱吉也還是會為降穀零的敏銳鼓掌。
他點了點頭,想起自己當特級咒靈的歲月,也聽了許多耳漏瑚的宣講,神情都變得不太自然。
“差不多的目的。”他說道,“隻不過咒靈們不是想‘消滅’人類,而是想要‘取代’人類。”
“取代?”發出疑問的不是降穀零,而是一旁旁聽的衝矢昴。
沢田綱吉點了點頭。
“沒錯,取代。”他神情複雜,“據我所知,現在的好些特級咒靈都認為是人類罪惡導致了地球的衰亡,因此他們正在團結咒靈同伴,試圖聯合起來,消滅人類暴政。”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微妙。
但被幾個人懷疑的目光看著,沢田綱吉不由得點了點頭。
“沒錯,他們……真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建設美好的咒靈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