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沢田綱吉好像是聽見有誰在叫自己。
不是“沢田綱吉”而是更加親密的“阿綱”,但他回過頭,卻沒發現有這樣的人。
反倒是走著走著突然回過頭的動作,讓同行的幾位紛紛警惕起來。
大家都是具有超強反偵察能力的人,竟然在其他人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出現了隻有尊尼獲加察覺的東西,無論是波本還是赤井秀一,臉色都不怎麼好看起來。
倒是比起另外兩人更熟悉尊尼獲加一些的蘇格蘭,看著麵色變換的幼馴染和雖然看不出什麼但大概心情不會好的衝矢昴,又看看神色微妙的尊尼獲加,直截了當地問。
“後麵有人嗎?”
姿態謹慎又講究,沢田老大一聲令下,他就帶著身邊兩個小弟(不是)衝出去把賊人捉拿到位。
沢田老大局促地撓了撓臉頰。
“不。”他試圖緩和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梁山好漢的局麵,“隻不過是我的錯覺……真的沒什麼,難道還有什麼隻能我看見的東西嗎?”
老大都這樣說了。
率先順坡下驢的是半路出家的衝矢昴,粉毛眼鏡仔看起來就很陰險(波本語)果然很會當舔狗,聽著沢田綱吉這樣說,就順著點了點頭。
“確實,非要說的話,那就隻有鬼魂之類的東西了吧。”因為眯著眼,所以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但總歸是笑著的,讓人不好對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聽起來這話好像還挺有道理。
波本摸了摸下巴,難得表示了讚同:“確實。”
兩個最喜歡抬杠的家夥都表示了讚同,按理來說事情就應該走向結束了。
但諸伏景光思索了下,掏出了一副眼鏡。
確實還存在隻有尊尼獲加能夠看見、但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但是恰巧的是,他手裡正好也有這麼個東西,能讓他看見那些自己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沢田綱吉:……很合理的思路,不愧是hiro!
但就算hiro帶上眼鏡,也發現不了什麼蹤跡。
畢竟原本就是沒有的東西。
——原本,沢田綱吉是這麼覺得的。
直到對方真的戴上了眼鏡,緊接著的,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突然出現在了附近。
那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下意識的,沢田綱吉將正朝著那股咒力來源看過去的諸伏景光拉到了身後。
“不要看!”
他難得失態。
然而,卻沒阻止諸伏景光的目光。
於是通過特殊咒具方能看見那些認知外的東西的青年看見了,在日光下的陰影處,穿著縫縫補補的衣服的藍發周靈,抬起手,朝著他們打了個招呼。
“喲,你在這裡啊。”他開了口,語氣親昵又親近,活像是麵對著親密的朋友,“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才終於找到你的。”
他蹦
蹦跳跳的,速度卻幾乎難以以肉眼捕捉,幾乎是眨眼的瞬息,就到了一行人的麵前。
危險。
縱然並不能看見這隻周靈,但多年的直覺讓降穀零和赤井秀一察覺到了驟然的危險。
這個時候應該做的事情是……
縱然在這樣危險的境地,敬業的臥底先生們率先思考的卻並非自己的安危。
思索不過片刻時間,等到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於理智擋在了某人的身前。
藍發的咒靈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神情愉悅又警惕。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你還是這麼受歡迎。怎麼樣,當‘人’的感覺好嗎?”
沢田綱吉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真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是的,真人。
如果這一幕被“漫畫”記錄了下來,那麼“漫畫”對麵的讀者們,定然能在這隻咒靈出現的瞬間,就認出他的身份。
其名為真人,是一隻少見的特級周靈,其誕生時間不長,放在咒靈當中,大概還是個當寶寶的年紀。
但要論起能力,誕生於人類的惡意中的真人,卻擁有著幾乎能說是人類這一生物的“天敵”的、直接作用於靈魂的能力。
可以說,隻要他樂意,麵前這兩個雖然感覺到了什麼、但其實並沒有什麼用的家夥,幾乎可以再下一刻就變成一堆肉做的不明生物。
無論是臥底、組織成員,還是人類世界的至高者,平日裡掌握權與力的存在,在他麵前和那些被自己轉變過的家夥一樣,都隻不過是一堆肉塊。
但顯然,至少現在真人是沒有這種想法的。
他笑吟吟地捏著下巴,用一種掃描儀一般的目光將麵前的青年掃視了一個遍。
“不錯不錯,看來你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還是很高的嘛。”咒靈驟變科研人,探頭探腦,“怎麼樣,當人的感覺?”
沢田綱吉:……
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無厘頭。
看來就是換了一個世界,對方的性格也沒怎麼變。
但就看對方對自己這麼熟悉的態度,除開對方是個自來熟這種地獄笑話級彆的答案,更符合這個世界的情況的是對方和悟與傑一樣,都擁有了“平行世界”的記憶。
曾經和對方當過一段時間“同伴”——當然,這並不說明教父先生對這隻咒靈有什麼其他感情存在——因此對對方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了解的沢田綱吉默不作聲地把兩個不怕死地家夥拖到了自己身後。
“還挺好的。”他微笑回答,盤算著對方到底還記得多少,並真誠地發出邀請,“你要試試嗎?”
真人露出了想吐的表情:“yue——”
看來確實是不太喜歡人類了。
畢竟對方原本就是誕生於人類的負麵情緒中的咒靈,又被同樣視人類為宿敵並以取代人類自己成為新人類為目的而奮鬥的咒靈帶大(?),對於人類的敵視情緒大概在咒靈裡麵也算拔尖。
能對沢田綱吉這麼和顏悅
色,估計也是因為沢田綱吉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咒靈”,在對方眼裡算是“自己咒靈”。
——雖說如此,麵對能一手一個人肉串的特級咒靈,沢田綱吉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真人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啦放心,不會對你的玩具下手的。”他揮揮手,一副咱們兄弟誰跟誰啊的模樣,說著就要勾肩搭背上來,“我隻不過是正巧路過看到你,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了……啊呀,你這是什麼意思?”
火焰已經燃燒在了教父先生的額頭上。
手中的火焰則是換了一個方向,化做冰晶,在咒靈觸碰到自己之前,將彼此隔絕開。
沢田綱吉也露出笑容。
“如你所說,我現在可是柔弱的人類。”他微笑說道,“咒靈和人類授受不親,漏瑚沒教過你嗎?”
真人臉上笑意更深。
他沒回答沢田綱吉的問話,隻是伸出手,徑直向著一旁的波本抓去。
“zero!退後!!”目睹這一切的諸伏景光緊張大喊,藍色的咒力向著真人發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憑空氣分辨出緊張氣氛的金發青年想都沒想就照著幼馴染的指令往後退去。
真人的手像是橡膠一樣伸長,眼看就要摸到降穀零。
但沢田綱吉也不是吃素的,身形一閃擋在降穀零的身前,魔法一般的冰晶常人隻在漫畫中看過,像是絢麗的花朵一樣迅速綻放,不過一會就消磨了空氣,阻擋在真人與降穀零之間。
不僅如此,絢麗的冰晶乘勝追擊,將真人圍繞在其中。
“好——可怕!”真人發出怪叫,臉上的神情卻絲毫看不出感到可怕的地方,反而像是遇到了喜愛的事物,嘴角幾乎揚到耳邊,“可怕可怕可怕,就算變成人類你也這麼可怕啊——!”
說著已經掏出了冰晶的包圍圈,跳上了一根電燈柱,像是猴子一樣蹲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沢田綱吉。
藍發少年眯起眼,異色的雙瞳本就詭譎,在日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不詳的光彩。
“不愧是詛咒之王的半身。”他變魔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根手指,正是宿儺的手指。
沢田綱吉曾經見過許多次這種被封印起來的乾癟手指。
因為來自於強大的詛咒之王,就是被封印、被貯藏,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清洗和磨礪,形狀已經變得極為可怖的手指依然具有強大的咒力,縱然被封印,也能讓靈感強的人感到不詳。
可真人手上拿著的這根卻並非如此。
甚至連最簡陋的封印也沒有,那根屬於宿儺的手指就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氣當中。
按理來說,像是宿儺的手指這樣強大的咒物如此不設防地暴露在空氣中,是會引來咒靈們的搶奪的。
但從真人掏出手指到現在,過去了不止瞬息的時間,卻絲毫沒有四周咒靈被引誘的跡象。
沢田綱吉蹙眉。
“你做了什麼?”他冷臉問道。
真人就
笑了起來。
“真是無情的問法。”他緩聲說道,“我可什麼都沒做啊,唔,不信你問問宿儺?”
他還很俏皮。
沢田綱吉皺著眉,手中火焰改變流向,從負到正,釋放的火焰讓他騰空而起,就要奪過真人手中的手指。
然而對方卻料到了這一步。
在他騰空的瞬間,將手指一拋而下。
“送給你了。”他笑了兩下,“不過,就算是作為半身的你,現在也感覺不到宿儺的存在了吧?”
“這是當然的,畢竟所謂的詛咒之王,早就已經成為曆史,連靈魂都不存在了。”
沢田綱吉接下手指,緩緩飛到與真人平齊的高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字麵意思嘍。”真人道,“你以為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他細細觀察了沢田綱吉的申請,在某些時候對於人類這一生物的各種情緒格外敏銳的咒靈突然露出了格外誇張的神情。
他維持著雙手雙腳都扒拉在電線杆上的姿勢,脖子驟然伸長,到了沢田綱吉麵前。
“你不會——還什麼都不知道吧!”
金紅色的火焰在話語尚未落下之際就燒了過去,直接燒進真人的嘴裡,讓咒靈一麵高呼燙嘴一麵把腦袋收回了它應該在的地方。
縱然說著燙嘴,但沢田綱吉的表情和呈現出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姿態,讓真人大笑了起來。
“這難道就是人類說的兄弟情?真遺憾,我沒有這樣一個兄弟,所以我感受不到。”他不無惡意地說道,“不過作為咒靈,我送給你一點線索吧。”
——“這具身體,你猜猜是從哪來的?”
像是來時那樣突然一樣,真人消失得也同樣突然。
對方是能夠隨手將下麵的三個家夥變成一堆肉塊的特殊存在,縱然想乘勝追擊,但沢田綱吉也懂得窮寇莫追的道理,因此在短暫的思索後,他選擇了緩慢下落。
下麵的隻有諸伏景光帶著個能看見咒靈的眼鏡,看見了真人的撤退。另外兩個家夥什麼都看不見,還在緊張地進行警惕。
直到沢田綱吉落下,死氣之炎熄滅,周圍的冰晶緩慢融化,卻也不見液體,像是出現時那樣突然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諸伏景光皺著眉走了過來。
“剛才那是……?”
“特級咒靈,真人。”沢田綱吉按了按眉心,簡單回答了諸伏景光的疑問。
不遠處,監測到特級咒靈突然出現的輔助監督已經匆匆趕來,正巧是個熟人,伊地知潔高。
降穀零和赤井秀一對視了一眼。
從碰麵開始就相互看不順眼的兩人終於在此刻達成了共識,隻是還沒開口追問,就見棕發青年攥緊了手裡的東西,快步朝著那台來曆不明的黑色賓利走去。
伊地知潔高已經下了車,但顯然車上還有另外一個存在,讓他沒有走過來,而是等候在原地。
沢田綱吉敲了敲車窗,
窗戶便利索地降下,露出了坐在後座的白發青年精致過頭的麵容。
“喲,綱吉~”正在往嘴裡塞大福的家夥絲毫沒有即將對陣特級咒靈的緊迫,見著沢田綱吉甚至抬了抬手,遞過來一枚草莓大福,“附近人氣超高的草莓大福,要來一個麼?”
……
對於一隻白毛藍眼睛的貓來說,能夠分享他喜歡的食物給某人,就說明了他很喜歡這個人。
如果他的分享被拒絕,那麼壞心眼的貓貓就會偷偷摸摸地在心底的小本本上給壞家夥狠狠記上一筆,不好好哄他是不會一筆勾銷的那種。
“不,怎麼也不到那種份上吧。”雖然事情很緊迫,但沢田綱吉還是沒忍住吐槽,“你是什麼小學生嗎?小學生都不會玩這種你不吃我給的東西我就不和你好了的遊戲吧。”
五條悟……五條悟的反應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轉過身去。
“總之我是生氣了。”他的聲音悶悶的,“哄不好的那種。”
沢田綱吉:……
鬼知道這小祖宗哪根筋不對。
或者說從他想要探究這個世界的問題開始,從出現開始就一副我肯定站你這邊啦的家夥就想儘了各種辦法逃避,怎麼都擰巴著不願意把嘴裡藏著的秘密說出來。
沢田綱吉歎了口氣,掏出了剛才真人給的手指。
“我記得,你之前說那次宴會上的案件中,那隻咒靈是吃了宿儺的手指,才擁有了爆發性的力量的吧?”沢田綱吉將那隻乾癟的、完全沒有經受任何封印或者保存措施的手指在五條悟麵前晃過,成功看見對方的眼睛跟了過來。
活像是隻見了逗貓棒的貓。
有戲。
沢田綱吉心中一定,臉上卻很擺譜,冷漠又篤定地開口。
“真人都告訴我了。”
“哈?”果不其然,貓的注意力驟然就被吸引了過來,神情不悅想要扒拉板子,“他一個咒靈知道什麼??”
沢田綱吉露出神秘莫測的神情。
“總歸是知道些我原本不知道的東西,例如宿儺……”他刻意地頓了頓,果不其然看見五條悟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不自然,如果不是他從十年前開始就被Reborn逼著學各種Mafia首領必備技能,沢田綱吉估計也發現不了這點不自然之處。
他收好宿儺的手指,趴在了五條悟的車窗上。
“你或許不知道,真人和你還有傑一樣,都擁有那邊的記憶。”這個姿勢看起來十分親昵,說話的人也笑意吟吟,卻自有一種暗流湧動在彼此之間。
五條悟看了沢田綱吉半晌。
“啊是啊。”他突然像是擺爛了一樣往後倒去,神情自然地開口,“我早就知道了,不僅是那家夥,我們這邊應該有不少人都會逐漸想起來那邊的記憶,隻不過我之前沒告訴你而已。”
這廝放鬆的態度實在太快,讓沢田綱吉有些狐疑。
“是嗎?”
“那不然呢?”五條悟反而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