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年仍然依附於他的肩膀。但她醉意更濃,找不到重心,挨著他的身體往下滑……幾秒之內,他感受到她的柔軟與溫度。
美人在懷,傅承林卻鬆開了手。
他心潮起伏,遠沒有剛進門時的平靜,他覺得是因為自己喝得太多。雖不至於像薑錦年一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毫無風度可言,卻也不能再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他起身關門,去了另一間臥室。
這一夜,就這樣平淡無奇地度過了。
不過,薑錦年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在傅承林家裡做了什麼。在她的構想中,她一進門就倒在床上,一覺睡到天大亮。
所以她沒有太多心理負擔。
傅承林遲遲不在QQ上回應,不接受她的轉賬,薑錦年也沒再吱聲。
*
之後的幾天風平浪靜,工作照常進行。
薑錦年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半到達辦公室,為當日的晨會做準備。
晨會是每日例行,時間僅有三十分鐘,然而薑錦年的上司羅菡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各方麵要求頗多。
羅菡今年四十三歲,畢業於某頂級大學,成熟有風韻,氣質非同一般。
但她四十多歲還沒結婚,沒有家庭,沒有交往對象,做的又是高薪職業,私生活就被人津津樂道。
薑錦年是個例外。
她從不打聽羅菡與小夥子們的風流韻事,她更關注羅菡在《新財富》榜上的總體排名,在她眼中,這位上司殺伐果斷,交際廣泛,是合格的決策與投資者。
由於業績突出,羅菡被一些同行稱為“金羅漢”。
“金羅漢”這名號,偏男性化,偏戲劇化,還偏玄學,羅菡依然喜歡得很。
她的辦公桌上有一個金羅漢小雕像。薑錦年推門而入時,羅菡正在用紙巾擦拭它。室內燈光鋪展延綿,如水一般泠泠閃動,薑錦年覺得自己被晃了一下眼。
羅菡察覺薑錦年的注視,立刻捧起那個小雕像,介紹道:“168塊錢從淘寶上買的,不是純金,就是模樣好看。”
薑錦年捧場:“擦一擦還挺亮。”
羅菡微一點頭:“這東西呢,真不真金無所謂,講究一個誠心誠意……吃的是香火,求的是緣分。”
她屈膝坐在椅子上,忽然又笑道:“我經常在彆人麵前說,緣分強求不來。牛市熊市大年小年誰能百分百準確預測?你看過多少篇宏觀研究報告,也猜不到一扭頭的將來有啥事,對吧?”
薑錦年心道:羅菡總能把話題扯到她想聊的問題上。
薑錦年正準備開口,羅菡就打斷了她的話:“Anna前天正式離職了,我身邊實在缺人……”
羅菡點到即止,沒再詳談。
Anna離職的事,大家夥心照不宣。Anna原本是羅菡的助理,卻跳槽去了大型私募,引得一些知情人羨慕——據說這些年有本事的人都會去私募。
薑錦年本以為事不關己。
羅菡卻向她伸來了一束橄欖枝。
薑錦年仿佛預見了自己的升職加薪。
其實他們這行並不好做。投資部的經理們在交易時間必須上交手機,辦公室的電話24小時被錄音,到處都安裝了高清攝像頭,360度無死角監控。
但是薑錦年有她的追求。
離開羅菡辦公室的那一刻,薑錦年順手關門,站在門口轉了一個圈。
一旁的同事問她:“薑錦年,你好高興啊,是不是快結婚了?”
薑錦年輕笑:“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結婚有什麼好高興的。”
那同事與她打趣:“這話不中聽。上次咱們見到紀周行,他說下個月差不多該發喜帖了。”
耳邊似乎嗡了一聲,提醒當事人並沒有完全脫身。
薑錦年隱隱記起那喜帖的設計,淺紅燙金,印著百合花的紋路,可是這有什麼用呢?該走的人留不住,當她再回想紀周行,冷感替代了愛意。
不止是被他背叛的憤怒,還有一種惘然,昭示著:“哦,他果然是憑著一時衝動,就管不住下半身的花花公子。”
這男人的惡劣影響,短時間內難以消除。
午休時間,薑錦年錯過了與同事們一起吃飯的機會。
她一個人站在走廊之外,麵朝一扇窗戶,給她的父母打電話。雖然她知道,自己注定要讓他們失望,家裡人早催晚催,天天盼著她能快點兒和紀周行結婚。
電話剛一接通,薑錦年就說:“爸,媽,我跟你們說個事……不是好事,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父親依然樂嗬嗬:“我跟你媽,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那我直說了,”薑錦年道,“我和紀周行已經分手了。”
她隱瞞細節,儘量輕描淡寫:“紀周行有他的生活和工作,他很忙……”
父親卻道:“現在哪個男人不忙?忙,說明他上進、可靠、有事業心。他家是做生意的,錢多、事多、煩惱多,你作為他的妻子,一定要學會關懷和體諒,不能整天像個祖宗似的,等人來伺候你……”
薑錦年把手機放在了窗台上。
她根本不用聽,就能猜到父親的用意:他想勸一勸她,讓她給紀周行道歉。
薑錦年忍不住問出了聲:“紀周行在外麵有彆的女人,我還要跟他過嗎?”
父親沉默幾秒,反問她:“閨女,你還能找到更好的嗎?”
薑錦年被氣笑:“敢情您一點兒都不擔心女婿在外麵鬼混,您想攀親家,還是賣女兒?把電話給我媽,我不跟你說了。”
紀周行偶爾會上門拜訪薑錦年的父母,每一次都表現出色,嘴上說著自己離不開薑錦年,感謝嶽父嶽母培養了一個優秀的女兒……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或許是因為紀周行做足了表麵功夫,薑錦年的父親執意道:“你們這一代人遇到點麻煩就破罐破摔了。聽爸爸的,不能意氣用事!你應該去問問人家,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回事,他能不能改?”
薑錦年打斷道:“爸,與其指望彆人,真不如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她爹一聽這話,不吱聲了。
薑錦年又笑:“我隻針對紀周行,沒彆的意思。”
父親就問她:“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六歲了,現在整這麼一出,你將來可怎麼辦?”
薑錦年握緊了欄杆,眺望遠方:“什麼怎麼辦?我又不是紀周行身上的吸血蟲,離了他就完蛋。”
她壓低嗓音,像是說給父親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給我幾年時間,我會成為合格的基金經理。”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告:問君可知相思苦,手有玫瑰贈佳人】
————————————
本章100個紅包隨機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