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林乍一聽到“鴛鴦戲水”四個字,就想起一頭栽進泳池的薑錦年。他有些好笑:就算真的鴛鴦戲水,那也不是這種戲法。
他在梁樅的麵前解釋:“我和薑錦年談的都是正經事,特彆純潔,沒你想的那樣齷蹉。我們說的脫不脫,指的是英國脫歐……”
梁樅皮笑肉不笑:“哦,你說是,那就是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傾身靠近,非常直接地問:“你和薑錦年什麼時候開始的?”
傅承林推開左手邊的玻璃杯:“沒有結束,也沒有開始。”
梁樅又問:“薑錦年和紀周行鬨掰了,紀周行就是那個柒禾金融的高管……他們倆這事,你沒參與吧?”
傅承林笑道:“我能參與什麼?我上個月才回國。我見到薑錦年的當夜,她和紀周行已經分手。哎,老兄,咱倆能不能換個話題,一個勁兒地討論彆人的感情史,我覺得不合適。”
梁樅點頭。
可他忍不住規勸道:“你也彆把自個兒耽擱了,早點定下來吧,像我這樣安安穩穩的,結個婚,收收心。”
他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男人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
傅承林卻戲謔道:“成家立業算什麼?隻有男人知道誰是真正的不正經。”
梁樅笑他:“就你嘴皮子厲害。”
傅承林與他乾杯,又說:“現在不行了,心態老了。我從前總喜歡跟人爭辯,現在覺得,那都是在浪費時間。”
誠然,傅承林上大學那會兒,卓爾不群,爭強好勝,還參加了學校的辯論隊。
他的所作所為,給人一種可怕的錯覺——好像他什麼都會一點,什麼都能做成功。
而薑錦年是為數不多的、願意迎難而上的朋友。她之所以和傅承林感情不一般,或許是因為他們曾有一些共同的組隊經曆。
往事如流水,一去不複返。
梁樅思忖片刻,有感而發:“後天上午,咱們的母校要舉行建校一百一十周年慶典,薑錦年知道嗎?”
傅承林隨意地晃了一下杯子,心道:薑錦年肯定知道校慶這回事,但她願不願意參加?這就難說了。他猜她多半不想去,哪怕她去了,大部分同學也認不出她。
她的變化很大。
半個小時前,傅承林與薑錦年聊天時,完全沒提到校慶。雖然他原本想談一談這個方向,但是最終,薑錦年隻和他談到了留學期間的殺蟑螂經曆……
他不經意低笑一聲,附近就有彆的女人朝他拋了個媚眼。那女人單獨坐一桌,時不時瞄他一次,見他側目,她神色了然,躍躍欲試,端起杯子正要來找他。
他忽然起了戲弄的心思,一把扯過梁樅的肩膀,力道偏輕,動作瀟灑,仍然嚇了梁樅一大跳。
梁樅道:“你乾什麼,有話好好說。”
傅承林抬頭,指給他看:“那位女士要來搭訕了。”
梁樅道:“她有問題?”
傅承林卻說:“她左手無名指戴了一枚戒指,看樣子是訂婚,或者結婚了。她剛才在桌子上打開一封信,金色封麵,那是電商合作夥伴大會的高級邀請函……”
梁樅態度冷靜:“你當自己是神探,正在破案?那女的又不是犯罪分子。”
傅承林淡定道:“我猜她姓姚。”
梁樅道:“我不信。”
傅承林問他:“打不打賭?”
梁樅從兜裡掏出皮夾:“賭一百塊。”
話音落後不久,那位姑娘真的來到近前,但她看清了傅承林的表情,臉上又有些兜不住了……她有點兒懷疑傅承林會不會和她交朋友。他像是那種堪坡一切,不容易被感動的男人。
她隻能先自我介紹:“我叫姚芊,我家住北京,在廣州待了幾年,今天剛到上海。你們這桌沒彆人吧,椅子借我坐一會兒。”
傅承林伸出手指,在梁樅的麵前,稍微搓了搓。
顯然,他在討要剛才的賭資。
梁樅甩給他一百塊:“你早就認識這位姚小姐吧?”
傅承林道:“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麵,不信你問她。”
他很快聯係起了前因後果。他料想紀周行就是為了這個姑娘,甩了薑錦年——紀周行與姚芊的開房記錄一直留存於酒店內。
時隔已久,再探究毫無意義,更何況紀周行身邊的糾紛,皆與傅承林無關。
傅承林與姚芊寒暄幾句,逗得她笑靨如花,當她開口談到金融問題,傅承林就起身告彆,離開此處,帶著梁樅去了二樓的一間包廂。
他今晚約見梁樅,也是為了安排上市流程,因為梁樅任職於證監局,而傅承林又在猶豫A股上市,亦或者港股上市。
當夜送走梁樅之後,數不清的報表仍在等待審核。傅承林兼顧著幾項工作,夜裡加班到很晚。
他久坐不動,盯著電腦屏幕,難免有些乏味。於是臨睡前,他習慣性地做了一會兒俯臥撐,在床上刷新了手機,他發現薑錦年依然在線。
她也沒睡。
*
薑錦年已經校對了一遍材料,完成了明日工作的準備,但她毫無困意。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