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連理(2 / 2)

錦年 素光同 12492 字 6個月前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

何必計較那些流逝的歲月?

她已經猜出答案。

千言萬語,不如不問。

夜幕仍如墨染,黑暗永無儘頭。

水滴濺在手背上,薑錦年嚇了一跳。

她仰頭一望,才發現是烏雲席卷天空,帶來一場渺渺茫茫的雨。空氣變得濕漉漉,縱橫交錯的枝葉擋不住風雨,秋季的蕭瑟寒冷正向她悄然襲來。

傅承林回過神,脫下外套裹住她,道:“我們回屋,小心著涼。”

她驚訝於他一句解釋都沒有。他至少應該為自己圓一個謊。

薑錦年眼中浮起笑意:“不回了,我想淋雨。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雨勢漸大,沾濕了她的發絲。

她把西裝外套還給他。她的襯衫被水浸透,肌膚光澤潤滑,像是誕生在雨浪風濤中。

傅承林從哪裡學來了“雨浪風濤”這個詞呢?

從薑錦年的情詩裡。

她曾為他寫過一句:“我願日以繼夜,遍曆雨浪風濤。”

傅承林摸住她的額頭,防止水滴落入她的雙眼。他這樣溫柔體貼又有風度,幾乎讓薑錦年無法逃脫。他還說:“我當年不知道你在附近。我要是知道,不會把情詩扔進垃圾桶……我沒有談戀愛的心情,女孩子送我的東西,都被我拒收或者扔了。”

薑錦年莫名其妙地問他:“我漂亮嗎?”

傅承林已經有了預感。

但他還是忠於事實,回答道:“很漂亮。尤其眼睛最漂亮,很會勾人。”

薑錦年趴在他肩頭,繼續問:“如果我和當年一樣,你現在會不會……”

她還沒說完一整句話,就聽見他無可奈何的低聲耳語:“哪兒來那麼多假設?”

她覺得自己在作孽。

傅承林目光短淺。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薑錦年感冒發燒,她馬上要參加一次聯合調研,憑她的剛烈性格,哪怕病倒了,她爬也要爬過去。

於是傅承林把薑錦年拖回了室內——回到他的房間。

他拿來自己的T恤和長褲,強迫薑錦年換上,她鬨脾氣不願意,他反手就把她按在床上,解開她的衣領。薑錦年掙紮幾次都是蚍蜉撼樹,傅承林一隻手就能敵過她全部力氣。

她百思不得其解,傻乎乎地問他:“我剛剛想起來……下雨了,你不是膝蓋疼嗎?我應該照顧你,給你找衣服才對。我們倆的角色顛倒了。”

傅承林告誡她:“隱隱作痛,不代表我瘸了。”

他並沒有和她對視,但他的壓迫感十足:“不提這件事,我是個正常人。”

薑錦年一邊點頭回應,一邊催他去換衣服。

*

不久之後,傅承林帶著薑錦年告辭。

他的爺爺還在處理公事,暫時脫不開身。他的奶奶出來送彆——奶奶眼尖,發覺薑錦年穿著傅承林的外套,而傅承林也換了一身休閒服,奶奶就趕忙道:“錦年,你爸媽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兩家人見個麵吧。”

薑錦年舌頭打結,蒼白地解釋道:“不是,我其實……我今天在外麵……”

奶奶表示理解,拉住她的雙手:“女孩子在外麵打拚,要吃不少苦。等你們定好了日子,你就搬去跟承林住,讓他好好照顧你。”

傅承林卻自言自語道:“她可能不願意和我住一起。”

奶奶恨鐵不成鋼,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又念道:“多動腦子,你賺錢的本領有一半用在感情上,我的重孫子和重孫女都能打醬油了。”

傅承林不覺一笑,隨意道:“我回家反省。”

他順其自然,當天夜裡十一點,就把薑錦年帶進了他的家門。

客廳一片黑暗,開燈之後,他們養的那隻橘貓一派悠閒,橫臥在地毯上打了個滾,軟的像一團毛球,圓溜溜的黑眼睛還望著他們。

薑錦年彎腰叫它:“彙率?彙率過來呀。”

彙率表現穩定,一動不動。

貓咪不過來怎麼辦?當然是自己去捉。

薑錦年走到彙率跟前,蹲下來摸它的腦袋。她和這隻貓玩了一會兒,越發困倦疲憊。她不由得停下來,輕車熟路找到一間客房,進門洗澡、換衣服、上床睡覺。

臨睡前,她給傅承林發消息:“晚安。”

傅承林知道她睡在哪裡。

他乾脆來找她了。他沒開燈,見她在玩手機,他瞥一眼,發覺她竟然還打遊戲?

他問:“你玩什麼遊戲?”

薑錦年道:“開心消消樂。”

傅承林幫她掖好被子:“開心嗎?”

薑錦年搖頭。

她說:“我看準一個遊戲公司,就會試玩他們的遊戲。”說完,她關閉了手機,在黑暗中翻身,挪到更接近傅承林的地方。

傅承林問:“打噴嚏了麼?你今晚淋著雨,吹著風,衣服也穿得少,倒是真的抗凍。”

薑錦年掀開被子一角,邀請傅承林和她躺在一起。她這時候的想法還很純潔,她把床鋪捂得很暖和,被窩裡暖洋洋又充滿馨香。

傅承林剛進來,薑錦年便坦白:“我身體素質還可以,淋幾次雨都沒事。不過我在想,你不能受涼……我以後再跟你吵架,會挑一個晴朗的日子。”

她悶頭滾進他懷裡,手往下摸,輕輕覆住了他的膝蓋。

她嘴上不提,心中依然在意。

傅承林脫了衣服,睡前照例親吻她。但她今晚不同以往,被他稍微揉一下,她整個人都軟了,於是他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無意中撩起她的裙子。

她立刻喊停:“彆折騰了,睡覺。”

傅承林打開床頭燈。

他接了一杯純淨水,拉開抽屜,找到他事先準備的一瓶褪黑素。薑錦年從被子裡鑽出腦袋,雙眼波光瀲灩,十分撩人地問他:“你吃這個乾嘛?”

傅承林平靜闡述:“你躺在我旁邊,我很興奮,不可能睡得著。”

薑錦年打量他全身上下,冷漠地建議道:“你可以回自己臥室睡覺,不用跟我擠在一張床上。”

傅承林握著褪黑素的藥瓶。思考片刻,他還是打開蓋子,取出兩粒膠囊:“我過幾天要去香港。我們聚少離多,時間寶貴,我像不像是你養在手機裡的寵物?你問我愛不愛你,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假如每天都得吃藥才能和你睡一張床,我可以吃一輩子。”

薑錦年不認同他的邏輯,評價道:“奇奇怪怪。”

傅承林半張臉被光照著,半張臉隱藏在暗處,造成了一定的距離感。

他的側臉輪廓分明,薑錦年認真欣賞時,剛好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目光。他正要喝水,薑錦年眼疾手快搶走他的助眠藥,準確扔進不遠處的紙簍。

床頭燈流光溢彩,薑錦年坐在燈下,長發淩亂傾垂,柔軟光亮如黑色玫瑰:“你有話就直說,不要瞞著我。”

傅承林端著杯子,並不喝水,保持一貫從容風度:“你說得對,我不該瞞著你。主臥的書櫃下麵,有我的病例。醫生不清楚病因,可能是住院半年加後期複健……也可能是工作壓力,導致我有暴力傾向,醫學測試的結果不樂觀。我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想捏碎玻璃,握碎酒瓶。”

他難得坦誠:“還有,撕爛你的衣服。”

薑錦年緩慢後移,退縮到了床角處。

傅承林牽住她的手腕。

薑錦年順勢躺倒,問他:“我和你吵架,你會打我嗎?”

傅承林關燈,誠實道:“沒有,從沒想過。”他嗓音沙啞,試圖挽回她:“彆怕我,彆躲著我。你送我的情詩我會背。”

薑錦年悶聲道:“不可能。”

傅承林重述兩句,薑錦年就沒再細聽。她小心翼翼、細細密密地吻他,年少時的強烈憧憬與現在的朦朧熱戀融合,執念愈加固結,繼而迷惑神智,使她在一片黑暗的沼澤中潛行,並把傅承林當做光明的垂青。

他再一次摸到了她的腿,她對他說:“我腿上也有疤……而且一共有三道,消不掉了。”

他俯身而下,親吻那些地方。

奇異的舒適感不斷累積,多得可怕。

他做了漫長的鋪墊,還問她可不可以,薑錦年心蕩神迷,喪失思考能力。他低淺的喘息聲非常好聽,剛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那麼難受。隻是隨著他更深入,薑錦年咬唇,哭訴道:“疼……”

傅承林抬高她的雙腿,不厭其煩安慰她。他儘力壓抑著渴望,抵禦銷魂蝕骨的侵襲,緩慢地占有薑錦年。

薑錦年不敢撓他一下。她隻能抓緊床單,劈斷了精心修剪的指甲。手指可能在流血,天花板在上下晃動,她覺得大腦發熱胸口麻木呼吸困難,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偶爾祈求他:“輕點。”

他從始至終都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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