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當爹第二十五天:(1 / 2)

蘇輅會知道城東的月老祠,還是在他調查自己比較有名的幾個追求者時順便了解到的。

是的, 幾個。

蘇輅這位堪稱大啟史上最好看的狀元郎, 雖然因為尷尬的時局,而慘遭政治冷藏,仕途不順。但這一點都不耽誤他非自願的發展感情線, 得到旁人的心悅, 甚至因為大啟習慣了“榜下捉婿”的特殊社會風氣, 像蘇輅這樣的潛力股, 有的是好人家想要與他一結秦晉之好。

隻要蘇輅願意, 今天點頭, 明天就能喜提新娘。

但蘇輅就是不願意。

“也就是說,把你摁死在內書堂的人, 不是想與你成為一家人, 就是想與你的情敵成為一家人。”反正就是因為感情問題而引發的種種恩怨就是。

池寧之前為蘇輅解決問題的時候, 根本沒有問過為什麼,如今自己推理出來後,真心覺得蘇輅有點倒黴。

蘇輅麵色曬曬,略顯尷尬。有匪君子, 充耳秀瑩, 會弁如星。這樣的美人,哪怕是窘迫時也是好看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他遇到了這麼多的感情上的破事,明明他追求的是白衣卿相:“吏部右侍郎老來得女,寵愛得如珠似寶,頗為、頗為……”

江之為替蘇輅補全了他的話:“她喜歡你, 哭著喊著要嫁給你,但是你卻拒絕了她,他爹麵子上掛不住,想要用打壓你的方式來逼你就範。”

全中!

蘇輅還未娶親,也沒有愛慕之人,若不是一身反骨,最討厭彆人逼他做事,大概早就屈從了。

蘇輅沒說的是,在他身上出現奇怪現象之後,他其實第一時間懷疑的這就是這位吏部右侍郎家的小娘子。在打聽到小娘子之前經常去月老祠後,蘇輅才注意到,他的其他幾個比較知名的追求者,都有過去這月老祠的共同點。

甚至包括蘇輅本人,也是去過月老祠打探的,但除了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那就讓我也去看看吧。”池寧活動了一下筋骨,不像是去打探,更像是要去打人。

“破案,破案,破案!”江之為也來勁兒了,拍拍袖子,就站了起來。他,江之為,早晚有天會成為像包龍圖一樣的青天大老爺的!

池寧對破案沒什麼興趣,他更多的還是想去給新帝纏紅線,不開玩笑,很認真的。

一行三人,說走就走。行動力強是一方麵,正趕上三人休沐是另外一方麵。

俗稱閒的蛋疼。

與此同時,巫昇與祝梁也終於想辦法給姬簪搞了個假戶籍,幫她像祝梁一樣,成功的混入了京城。

蠱毒少年巫昇的冒險之旅,並沒有就此結束,他們是從南西門進來的,正好也路過了摩肩擦踵的月老祠。這樣的熱鬨,想不注意到都是不可能的。走過路過的大啟百姓,幾乎人手一個月老娃娃。根據娃娃身上衣服顏色的不同,靈驗程度也會不同。至於如何求得最靈驗的顏色,這就要看“誠意”了。

簡單來說就是這月老祠把姻緣也做成了一樁生意,愛情很隨便的在市場上買賣,想得償所願,那就掏錢啊。

除了一些有“前世功德”保佑的大人物,幾乎就沒有求不來的。

除了來求月老顯靈的癡心人,也會不定時的來一些還願的人。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托兒,是真心實意來感謝月老幫助他們促成良緣的。

良緣不良緣的不好說,但至少是成了。

月老祠的祠主自稱月老座下的第三十八代傳人,如今廣開廟門,收了無數徒子徒孫,還有不少誌願來月老祠中做事的施主,雖然隻是個搞姻緣的,但照著這個架勢下去,下一個天書教已經指日可待了。

據說祠中有一棵被月老親子施了法術的參天大樹,取名紅線寶樹,隻要心誠的在樹下祈願,便可以溝通天地。

巫昇聽說這樹的神異後,便當場駐足,非要進去給他恩人之一的靜王世子也求一條紅線保佑。

靜王世子選婚的消息,哪怕遠在楚地的巫昇也是聽說了的,靜王世子想結婚,他這就去給他求個姻緣,沒毛病。

祝梁:“……”行吧,希望你能在見到池寧,聽說了這個養兒狂魔的打算之後,你還能保持這樣的“真善美”。

祝梁是真的和巫昇相性不合,哪怕他已經不會再因為巫昇能生孩子就小瞧他,他也還是覺得自己和這樣天真的好人相處不來。他還是更喜歡池寧那樣的,壞的理直氣壯,壞的問心無愧。壞人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

姬簪還在姬似雪的石簪裡躲著時,也是聽說過著京城月老祠的赫赫大名的。

一般人聽到靈驗的說法,雖然有可能會來拜謁,但心中肯定多少還是將信將疑的。畢竟鬼神之力看不見摸不著,有靈驗的例子,也有不靈驗的呀。

反倒是同為執的姬簪,要更加相信某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因為她很清楚確實是有“**力”之物的存在的。

她也跟著巫昇停下了腳步,想進去拜一拜。

二比一,祝梁……

還是沒有邁進月老祠半步,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這玩意,對進去的人甚至是帶著嘲弄的心態。他想要什麼人搞不到?還用去求鬼神?

不過,祝梁也沒有再試著勸巫昇和姬簪,隻是與他們約定了完事後去月老祠對麵的雲來酒樓碰麵。說完,三人就分道揚鑣,祝梁獨自上了酒樓的二樓雅座,準備叫一桌好酒好菜,邊吃邊等著巫昇他們出來。

此時正值畫院的宮廷畫師也在雲來酒樓裡作畫。

畫院,是朝廷之內一個很獨特的衙門,因為肅帝愛畫成癡才得以建立,發展至今,想要進畫院的畫家,要經曆過完全不輸給科舉的嚴苛選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才有可能成為領著皇家薪水的宮廷畫師。

成為宮廷畫師後,待遇是十分不錯的,這其中就包括了拿著公款,天南海北的采風作畫。

最近新帝也聽說了月老祠的盛名,就讓畫院派了幾人來把這樣的盛況記錄下來,用以一觀。在天和帝出事之前,大啟的皇帝並沒有一定要困守皇宮的規矩,經常能夠到處溜達,好比天和帝。但從天和帝的事情之後,皇帝就隻能通過畫師的筆,來看屬於他的錦繡江山了。

說來也巧,在畫院裡,也有個池寧的乾兒子,名喚鶴郎。

梅妻鶴子的那個鶴郎。

鶴郎過去就是個懷才不遇、窮困潦倒的窮書生,還是那種在寒窗苦讀上一竅不通,沒什麼天分的窮書生,或者說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沒有天賦,連和旁人溝通都一度成為了困難。長相又很普通,家境還特彆貧寒。

父母早早的就去了,鶴郎唯一還算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畫人。

以一種很難被現在主流書畫藝術所接受的真實筆觸,儘可能的還原當事人的長相或者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但這樣的複刻,卻被一些人批評為毫無藝術感,不重留白,難成大器。一直在遇到池寧之前,鶴郎都過著能在街頭賺些小錢維係生活,卻又隨時有可能餓死的孤獨生活。他自己倒也算是自得其樂,說不定餓死之後還能成個什麼家。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幅畫什麼時候最值錢?畫它的人死了之後。

不過,命運還是讓鶴郎遇到了池寧。池寧這人收兒子從來是沒什麼條件的,如果一定要給一個選擇標準,那就是他樂意,或者是有利可圖。

池寧把鶴郎的畫,通過自己的師父張精忠,獻給了天和帝。天和帝是個一刻也坐不住的皇帝,向往自由,向往外麵的世界。也因此,一如池寧所料,鶴郎對南方家鄉無比真實的繪畫,讓天和帝看後驚為天人,將其破格錄入了畫院。

池寧也因為舉薦有功,而在天和帝麵前正式掛上了名號。

然後,池寧就和鶴郎沒什麼太多交集了。池寧這人養兒子,是真的很粗糙的那種散養,有用了才能想起來,沒用了……就全靠彼此的運氣和老天的緣分了。

鶴郎倒是很滿意,對於他來說,他入了畫院之後簡直是神仙日子,每天再不需要為紙筆糧油而發愁,隻需要畫畫,就可以讓所有人開心。他不是畫院裡最出眾的,也不是畫院最沒落的,就這麼一直平平淡淡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不管上麵有沒有布置任務,他都喜歡畫畫。

對於自己的乾爹池寧,鶴郎沒有所求,也沒有忘記。每年三節兩壽的,鶴郎都一定會送上一副自己頗為滿意的作品。

然後就僅此而已了。

父子之交淡如水,旁人幾乎很少能夠知道他倆還有這麼一段關係。池寧出事時,沒有連累鶴郎。鶴郎也沒有因為池寧被打壓去江左養老,而忘記這個乾爹,依舊隻在節日送畫。

如今,因為新帝沒有辦法離開皇宮,鶴郎這種寫實派,看上去毫無特色的宮廷畫家,就再一次有了出頭之日。

對他們投石問路的考驗,便是這一回的月老祠。

在眾人專心致誌為陛下作畫時,鶴郎本來正在專心看景的眼睛,就控製不住的被祝梁所吸引。這個玄衣女俠真的太美了,她坐在二樓窗下的雅座上,嬉笑怒罵活的真實。

那是一種語言所無法形容的鮮活,是人間,是煙火,是鶴郎控製不住想要下筆記錄的美不勝收。

然後,一直被人背後嘲笑為傻子的鶴郎,就再一次泛起了傻,放棄了可以的晉升之階,反而去專注的畫起了一個麵前擺了一桌子美食,一舉一動根本不像個好人家姑娘該有的樣子的祝梁。

一筆一劃,工細濃豔,極儘荼蘼。

在看清楚鶴郎畫的是什麼之後,便又有人大聲嘲笑了起來:“欸,傻子,你知道我們今天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嗎?”

虧他們之前還覺得鶴郎是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如今一看,傻子果然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