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次迎的不是茶神,是喝茶的人。
她說,“咱們都花了這麼多銀子出去了,哪裡能不叫人知曉。”
周掌櫃很會花銀子,還會做人。這般一天迎茶葉,第二天就讓人把茶裝在順道從越州送來的越州瓷器裡麵,第二天馬不停蹄的去送人,隻送那些來京都科舉的讀書人。
“這些讀書人也看茶下菜碟的。他們手上有筆,得了好處,總有幾個人願意為咱們寫上幾筆。”
反正她們不吃虧。
周掌櫃笑著道:“哎喲,若是知曉誰是狀元郎就好了,咱們多送一點給他。”
她不知道,折綰知道啊。
她拉著玉小姑娘悄悄問,“你們家怎麼說啊?”
玉小姑娘?[]?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原來就是京都的,隻是之前去了白鹿洞書院讀書,如今回來了。”
她小聲道:“家世不顯……阿娘說阿爹要再看看。阿娘說,我們這般的家世,不一定要挑個家世厲害的,但一定要挑個人品好的。但阿娘也說,人品現在好的不一定將來好,但家世是不會糊弄人的。”
頓了頓又道:“但阿爹去打探了之後,回家對他讚不絕口,說他有經世之才。”
這事情就開始輪到玉閣老去打聽了。到了這會,玉小姑娘自己卻有些不願意,“我之前相看的都是國公府第,若是嫁個家世不好的,會不會被人嘲笑?”
折綰就道:“那就再看看,又不著急。”
她回去旁敲側擊問周掌櫃,“所有的書生都送了?”
周掌櫃,“送了送了,能送的都送了。”
折綰點了點頭,想著要不要查查那書生家裡送了沒。可又怕自己跟丹崖的關係引得人猜測橫生枝節。
她苦惱道:“我本來想叫狀元春的。”
隻要狀元喝了,肯定能叫這個名字。
周掌櫃美滋滋的,“主家跟我想到一處去了,將來誰得了狀元,咱們就說他喝了咱們家的茶水。”
“所以啊,我早早的就取好名字了,就叫狀元春。”
折綰恍然大悟,“反正送了這麼多,按個名頭就行?”
也不用真講究狀元喝了沒有。
周掌櫃大笑出聲,“主家還是太老實了些——那些狀元住過的客棧,來年是要翻幾個價錢的哦,咱們真金白銀送這麼多茶,還不能給狀元郎按個名頭了?”
折綰回去之後還笑個不停,覺得自己著相了。
刕鶴春回來之後問起鬆亭,“少夫人從哪裡回來的?”
鬆亭不知道。如今少夫人身邊的事情越發難打聽了,他猜測道:“應該是宋府吧?”
刕鶴春就想到了宋家那個乾兒子。折綰都成乾娘了,他自然是乾爹。
當初認親的酒席上麵,刕鶴春還送了平安鎖給孩子。
兩家走得更加近了,英國公還很高興,對刕鶴春道:“你媳婦運道不錯。”
但也覺得他們自己該生一個了,“這是第二年了吧?川哥兒也長大了,立住了,你媳婦再生個小的出來也不影響什麼。到時候弟兄也好扶持。”
刕鶴春便跟折綰提了一句,“咱們也生一個?”
他道:“兩二年了……”
他本意是想說他幫著勸說母親兩二年了,這時候萬事皆定,若是好好養身子吃藥,說不得明年就能生一個。
他不讚同吃那些愚昧的藥,但太醫調的藥還是可以吃的。就是宮裡的娘娘們也吃過那些藥。
他道:“我認識一個太醫,於此事上最是精通——”
折綰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她坐在那裡,看向刕鶴春,隻道了一句話,“我每個月都是診了平安脈的。”
“我身體好得很。”
這句話,她上輩子其實也想說。但她直到死也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說不出來呢?
應該是怕損了他的麵子?應該是所有人都對她說是她的問題?應該是他先不當成一件大事之後拋開了?
她不知道了。
隻知道自己折磨了自己很久,還把素膳弄丟了。
但是重來一回,這句話就說得很是順暢,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
她盯著刕鶴春,用上輩子眾人對她說話的口吻道:“你也要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你的身體出了毛病。”
刕鶴春第一次如此惱怒,“你胡說些什麼,川哥兒都出生了。”
折綰難得如此耐心,像是看一個胡鬨的孩子——大家之前也是如此看她的。當她說出不願意生不願意喝藥的時候,大家覺得她在淘氣。
“哪裡能不生哦。”
“那樣就不完整了。”
折綰看著刕鶴春,溫和寬慰的說:“可我沒問題啊。你不要亂發脾氣,去看看吧,要是有問題,就去吃藥。”
刕鶴春咬牙切齒,“我也沒有問題!”
折綰:“嗯,那就順其自然吧。”
她上輩子就是著相了,才會一直喝下那一碗碗愚昧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