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得無念得無名(5)(2 / 2)

繼室 枝呦九 14434 字 10個月前

瑩姐兒點頭,這才又跟折綰道:“阿娘都不願意我跟雁雁姐姐玩,我想請她來住一段日子,可阿娘不準。”

雁雁姐姐是她的朋友,阿娘卻總是說雁雁姐姐壞話,什麼身份卑微,容顏太豔,天生不正經——她其實是生氣的。

阿娘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大伯母就不會這麼說。她聽見大伯母跟雁雁姐姐道:“出身咱們選不了,但是路卻可以選擇。”

“你隻要往前麵走,彆聽流言,不理蜚語,自然能走出一條大道來。”

瑩姐兒覺得這才是對的。

折綰就感慨道:“瑩姐兒,你很聰慧,我小時候可想不到你領悟的道理。”

她是過了很多年之後才慢慢的領悟到的。

好姑娘不該受委屈才是。

她就帶著瑩姐兒親自畫圖紙,“你看看,哪裡放床,哪裡放案桌,哪裡放衣裳?”

瑩姐兒剛開始還有些恍惚感,等跟大伯母這裡商量放箱籠,那裡商量放床,整個屋子漸漸的布置得滿滿當當時,她才覺得有真實感。

她甚至期待起來,“那什麼時候能添置好?拆中間的牆是不是要拆很久?”

折綰:“要不了很久的,最多一個月吧?”

瑩姐兒已經迫不及待要把此事告訴雁雁姐姐了。

折綰想了想,又道:“乾脆你再添置一個小書房吧?我旁邊正好有一個閒置的。”

瑩姐兒狠狠點頭,“好啊!”

刕鶴春回來之後泡腳,折綰便與他說了此事,“我有書房了,便把小書房拆了給瑩姐兒做屋子。”

刕鶴春正想著朝堂上太子被斥責的事情,隨口道:“這般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折綰:“隻告訴你一聲。”

拆牆肯定有聲音的。刕鶴春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他看看折綰,忽而問,“陛下最近去太後那邊,可說了太子什麼沒有?”

折綰:“沒有。”

刕鶴春:“我想也是。”

有外人在,陛下不會輕易說太子。

但陛下真是……為什麼突然就看太子不順眼了呢?

刕鶴春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陛下有些看不懂了。

之前陛下想什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就算猜不出十分,也能猜個一二分出來。可這次太子被斥責,他連緣由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擦完腳就去找了英國公。他道:“今日有人上折子替全淩之求情。”

“全淩之在閩南三年任知州,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功績來,可也沒有什麼過錯。”

陛下氣全淩之無功,刕鶴春其實可以理解。陛下是個喜歡做實事的,他就因為踏實肯乾被陛下看重。全淩之不是科舉出身,因閩南那邊不算是富饒,又有海禁,算不得高升,於是做了幾年知府後調到了那裡做知州。

三年一過,他借著家裡的人脈又往冀州調了。

本是正常的升官之路,陛下卻從他進冀州那一刻對他苛刻了起來,先是摘了他的官帽,再是讓人打了他四十大板,最後這幾天竟然直接發配雲州了。

若不是全家有太祖皇帝留下來的恩德,陛下恐怕早就砍了他的腦袋。

於是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陛下再下屠刀。

刕鶴春一向小心謹慎,便不敢輕易多說話,更不敢為全淩之求情。他道:“我聽聞全淩之在閩南的時候隻是不曾進取,一味的守成罷了。百姓不至於怨天載道,這也要流放雲州?”

英國公也愁容滿麵,“你我都知曉,這是陛下在殺雞儆猴呢。陛下是厭惡不做實事的人了。”

他們父子兩個倒是還好,一向勤勉,這次還能摘出去,但人總有立場,看起來隻是一個全淩之和王德山,但牽扯的東西卻多,比如世家和寒門,封蔭和科舉。

官職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每朝每代,皇帝的喜好對於為官的人從哪裡晉升太重要了,也決定他們往後要怎麼做。

他輕聲道:“這次他們上折子,便是試探陛下的決心有多少。”

陛下年歲越大,脾氣越大,如今僅僅無功就要流放雲州,那以後呢?豈不是要抄家滅族了?

刕鶴春也是如此想的,“因全淩之後頭有了王德山這般的人,大家便惶恐起來,萬不敢在自己之後調個能乾的頂替。”

他歎息,“全淩之也是倒黴,偏偏就遇見了王德山。”

英國公:“你媳婦也在這裡麵插了一手的。”

刕鶴春:“她插手不插手,王德山想要做大,肯定要襯出全淩之的不足來。”

英國公:“是這個道理,隻是咱們家千萬不要出頭才好,你回去也叮囑你媳婦一句。”

刕鶴春點頭,又道:“難道左大人是太子的人?”

今日是禦史台左大人上奏的。

英國公也沒聽說過,他納悶道:“按理來說不是啊。”

刕鶴春也覺得不是:“但陛下不會無故斥責太子,總覺得有些淵源。

英國公小聲道:“陛下年歲大了……”

開始忌憚太子也是有的。

刕鶴春屏住呼吸,連著好幾天都在都察院裡沒有回家,做足了勤勉的模樣。

好在他之前也時不時如此,皇帝聽聞之後倒是沒有懷疑他的用心,隻是在他麵前罵道:“好嘛,朕不過是罰個不做事的,他們竟然就揣測起朕的用心來,各個做了假麵給朕看,朕又不是傻子!”

刕鶴春就跪在地上,不敢多說。

皇帝讓他起來,“你是朕親自看著長大的,你讀書的時候勤勉,做官之後也很踏實,朕是看在眼裡的,你不必惶恐。”

但轉而說起了太子,“他如今不像從前了。”

刕鶴春哪裡敢接口呢?他隻好悶不吭聲。

皇帝也不需要他吭聲,隻是想尋個親近的人說說罷了,繼而道:“這群人,各個都覺得朕罰錯了,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他都沒有替朕分憂,難道不是錯?”

刕鶴春垂著頭,應聲道:“是錯了。”

皇帝就問,“哪裡錯了?”

刕鶴春:“做官做官,是要去做的,而不是坐在那裡不動。”

皇帝很是滿意!他覺得刕鶴春說到自己心裡去了,大為讚賞,暢懷道:“鶴春,還是你懂朕啊。”

刕鶴春出了宮滿頭大汗。但在路上碰見了左大人。

左大人盛情邀請,刕鶴春推辭不過,便猶豫了一瞬,還是跟著他一塊去吃酒了。

雅間裡,左大人拉著刕鶴春訴苦,“我也是沒辦法啊,我是懸著腦袋上的,隻是不上折子不行,我這是……”

他說話半含半露,刕鶴春之前就懷疑他是太子的人,這才願意來喝一杯酒。如今聽他這般說,就笑著道:“大人本就是禦史,你有所見,便有所奏嘛。”

左大人就小聲道:“我現在是拿著腦袋來你這裡跪著,刕大人,您就行行好,給我透個口風——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就隻斥責了太子沒有斥責他呢?

刕鶴春哪裡知曉!他站起來就要走,“你這是做什麼,打聽聖意可是死罪。”

左大人:“哎——哎——”

他拉著刕鶴春,“再喝幾杯酒,再喝幾杯。”

刕鶴春也不願意跟他鬨僵。陛下沒殺他,便是不準備殺他。誰知道他的背後是不是太子呢?萬一以後有重用呢?

他就喝了幾杯。

但皇帝還是知曉了此事——他派了人跟著左禦史的。

當時太子還在場,還是跪著的。

皇帝聽聞之後,臉色頗有不愉。因對刕鶴春期望太高,便有不滿,道:“方才還在朕麵前說得好聽……”

他歎息起來,“孩子們都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太子便為刕鶴春解釋,“父皇,鶴春您也是知曉的,是個直腸子的人,不知道轉彎,左大人邀他去,盛情難卻,便要喝幾杯酒。”

皇帝卻冷笑,“你們一直

都在朕麵前行行走走,自小到大,皆是如此——你們在想什麼,朕能不知道?”

鶴春這是想著不得罪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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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要的是一個純臣,一個堅決站在自己這邊的侄兒,而不是偏向太子的大臣。

鶴春這次實在是讓他失望。當時有多暢懷,如今就有多生氣。

太子戰戰兢兢起來,皇帝頓時就惱了,“你是看朕年歲大了,想把朕當傻子看呢!”

太子惶恐磕頭,“父皇,不是這般的,您明鑒。”

但太子越是這般,皇帝就越是生氣,“朕親自教養你,也沒有對你說什麼重話,你卻為了那群大臣就開始疏遠朕,如今還要為了他們來忤逆朕。”

太子:“父皇,兒子錯了。”

想了想,還是狠心道:“隻是大臣們所請也是有緣由的——”

全淩之開了這個頭,往後就不好收了。

皇帝重重拍掌:“你是儲君,哪裡能討好大臣!”

太子就不敢再說了,但皇帝卻越想越生氣,“鶴春是不是也是如同你一般想的?”

太子就遲了一瞬回答,皇帝已經下了旨意,“你是儲君,不好發落,便叫鶴春在府裡禁足三天。”

“也讓他好好想想,在朕麵前一套,在大臣們麵前一套能不能行得通。”

這是無妄之災。

太子頹然,知曉皇帝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刕鶴春就傻了。

當時折綰正帶著瑩姐兒在看工匠拆牆,瑩姐兒緊張的看著,而後大聲喊起來,高興的道:“倒了,塌了——大伯母,你看,牆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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