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得無念得無名(23)(1 / 2)

繼室 枝呦九 10749 字 10個月前

皇宮裡,皇帝正為怎麼處置勳國公而煩憂。殺吧,還是顧念當年君臣之意。不殺,卻也心裡不舒服,勳國公到底是負了皇恩。

且王德山一事曆曆在目,皇帝也不願意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他。

那可是良田幾千畝。隻要想到這個,皇帝心裡就震怒不已。

恰好潘士顯過來說戶部的事情,他就笑著道了一句,“朕問誰都不能問你勳國公一事。”

潘士顯點頭:“陛下,還是您了解臣,您要是問,臣一定是說砍頭算了。”

皇帝樂了:“你跟他的恩怨朕還是知曉的。”

他倒是沒有懷疑是潘士顯設的局。這一事,明眼人瞧著都知曉是王德山一派在跟世家一派糾纏,潘士顯雖然不是世家出身,卻也算不得真正的寒門,他的夫人是世家出身,這些年潘家結交的世家可不少。

王德山一事上,他就沒有冒出來說話。

在皇帝眼裡,潘士顯是兩邊不討好,兩邊也不相幫。

且潘士顯這個人吧,雖然記仇,氣量小,愛報複,但卻於公事上一板一眼,勤勤懇懇,從未出錯偏私過。

這回勳國公出事,一群人層出不窮的去逼迫他處死勳國公,潘士顯雖然跟勳國公有仇,躍躍欲試的偷偷插了幾手,卻也沒有太過分。

報個小仇,無傷大雅。不故意落井下石,才顯得君子之風。

皇帝還是滿意他的。他感慨道:“你平時小氣,但大事上拎得清。”

潘士顯毫不客氣:“但勳國公卻拎不清,臣雖然一直期盼他老糊塗,誰知道竟然真這般糊塗。”

他頓了頓道:“再者,說句實在話,都是做官幾十年的,人人都是老狐狸,他未必是真糊塗,臣看,他就是覺得陛下重情重義,他年輕的時候為陛下效過犬馬之勞,陛下這些年一直恩寵他,便將他慣壞了,瞧瞧!他這是有恃無恐呢。”

皇帝:“……”

其實他心裡也是有這個念頭的。隻是隱隱有,卻不多。

勳國公若是真這般想,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家子的命進去了,皇帝覺得他不敢。

但此刻潘士顯說出來,他又開始心裡猶豫。

潘大人就道:“陛下,他家裡還有妻子和其他兩個兒子呢,他真是一點都不顧念了。但他不管不顧,到最後還不是陛下給他擦屁股?您也知曉,臣之前一直跟他不對付,心心念念踩他一腳,後來卻不喜歡搭理他了,還不是因著瞧不上他後來的做派,跟前頭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跟他置氣簡直犯不上。”

皇帝心裡其實也有這般的感覺。從前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而這些年傳出來的名聲卻讓人無奈又不恥。

他就歎息道,“雖然如此,朕……如今還是難以抉擇。”

他看向潘士顯,“你覺得應該如何?”

潘大人痛快的道:“殺了吧?王德海侵占良田十幾畝,王德山就從知州成了縣令。勳國公大兒子可是占了良田五千畝,這還不足以死刑?

皇帝擺擺手,“朕就不該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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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笑的問,“你來做什麼啊?”

潘大人就跟他說戶部的事情,“這幾年裡,各地喊窮不斷,一心一念都是朝著戶部要銀子,臣煩得不行。”

皇帝又何嘗不是呢,“怎麼,又有哪裡跟你要銀子了?”

潘大人:“何止是一個地方,但難道真窮麼?真窮的話,五千畝良田分下去,百姓又能富一富了。”

皇帝說起這個也愁,“是啊,這還是明麵上的,隱田,隱戶……朕不願意百年之後被後世之人評為庸帝。”

他說完之後就頓了頓道:“江南一帶,世家林立,今日這個,明日那個,層出不窮的強占田地,又何止是勳國公府一家呢……”

潘大人,“陛下還是給個主意吧,這銀子給還是不給?”

皇帝久久沒有出聲。

他心裡想的是,江南這一個爛攤子是整治還是不整治,什麼時候整治。

若要整治,勳國公就是個開始。

潘大人也不催,而是道:“要臣說,刕鶴憫這個人還是很有能力的。”

皇帝回過神來,便點了點頭,“確實是有能力——你也覺得他好?”

潘大人:“他可沒哭窮,還本分得很,說湖州越州倉庫裡麵糧錢滿庫,若是其他地方實在艱苦,倒是可以結地方之盟,隻要將來還回來給湖越百姓就行。”

皇帝就不由得想起了王德山。當年閩南多窮,全淩之整日哭窮,皇帝還挺心疼他的,結果呢?換了王德山,立馬就富了起來。

湖州越州雖然富有,但刕鶴憫去了之後更上一層樓,百姓安居樂業,衙門庫房豐盈。所以還是人的問題。

皇帝就生氣的道:“窮窮窮,朕看啊,非得懸一把刀懸在他們的腦袋上麵才行。”

潘大人:“臣知曉陛下的意思了。”

他頓了頓,道:“臣……臣還想向太後請安。”

皇帝狐疑,“你向太後請安做什麼?”

潘大人小聲的道:“出門的時候,臣妻還問臣……勳國公的夫人會如何,能不能給她送些東西去……臣哪裡知曉……”

皇帝就問:“你不是跟勳國公不對付麼?”

兩家怎麼攪和到一塊去了。

潘大人先是一本正經的道:“都是為朝廷做事的,政見不合是常事,臣確實是看不慣勳國公那副嘴臉。但女眷們卻很不必因此斷交。”

而後才道:“勳國公……很是愛護長子,縱容長子對繼母不孝,臣妻跟著於老夫人上門聽戲見過幾次他無禮的場麵,這次便尤其擔心她被牽連得發病。”

皇帝皺眉,“發病?”

潘大人:“臣妻說,勳國公的夫人因為失去了女兒,常年不出門,纏綿病榻,最近才好些,但還是受不得刺激。”

皇帝竟然能理解。

太後當年也是一模一樣的。他便沉默了一瞬,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潘大人便去了太後宮裡,最後又出宮去,回家後跟潘夫人道:“無事,可保下來。”

潘夫人鬆口氣,“那就好。”

她想了想,道:“我去跟阿綰說一說。”

潘大人笑著道:“去吧,我今日心情好,待會去郊外走一走。”

潘夫人神色一閃,“去郊外做什麼?”

潘大人:“散散心,跑跑馬,你不要擔心嘛。”

潘夫人低下頭哎了一聲出門了。

英國公府裡,折綰正跟玉岫說給孫家去信的事情,便聽聞潘夫人來了。

兩人互看一眼,連忙將人迎了進來,“夫人怎麼來了?”

潘夫人開門見山:“我今日請了我家大人去太後宮裡走了一趟。”

玉岫熟悉這些,聞言立刻就亮了眼睛,“我怎麼就沒想到,去陛下那裡探口風,潘大人最是合適。”

陛下也不會覺得是給勳國公府說情,畢竟潘大人跟勳國公可是有仇的。

折綰雖然沒有玉岫想得那般快,但也下一瞬間就意識到了,又見潘夫人的神色,徹底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夫人,多謝你了。”

潘夫人:“都是皇城根下住著,誰知道輪到哪個?該積善的時候就積善,我是不虧的。”

玉岫手一頓,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道:“夫人今日幫我一次,我定然會報答的。”

潘夫人:“瞧著你們至真至善,我就知曉你們跟彆人不一樣,做不出牆頭草的事,我是願意幫的。”

她笑了笑,“當然,若是哪日真不幸,你們要是願意幫我一把,便先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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