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到底誰怕。
再說了,能不能給她個機會,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把他嚇成這樣!
沈畫忍不住偏頭想要從他身側看過去,看看究竟是什麼玩意。
霍延卻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眼睛,低聲說:“會做噩夢。”
沈畫:“……”
她深吸口氣,說:“好,你放手,我後退。”
霍延的指尖都是冰涼的,看樣子真嚇得不輕。
得到她承諾後,他放開了她。
沈畫看了他一眼,後退一步,再往邊上挪一步……
順利地看到了嚇壞霍延的東西。
原來,是一條眼鏡蛇啊。
嬰兒胳膊粗細,盤在路中央,好大一坨,伸展開來大概能有個三四米吧。此刻蛇頭高高抬起,頸部變扁,正衝他們吐著芯子。
難怪霍延嚇成這樣。
大多數人都會怕蛇,何況是這麼大的眼鏡蛇。
霍延不滿地瞪了沈畫一眼,像是在責怪她不聽話。
“你慢慢退回去。”他語氣嚴肅而鎮定。
如果隻看他的表情,隻聽他說話,恐怕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害怕。
“你呢?”沈畫問。
霍延雙手緊握,鎮定地說:“我離它太近,貿然走動,它會誤以為我要攻擊它。沒事,我站著不動就好。你走遠點。”
看他強自鎮定的樣子,沈畫輕輕地笑了一下。
在異世,正常眼鏡蛇這種小可愛隻夠格當寵物的,野外比它恐怖比它危險的生物多了去了。
沈畫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四周看了看,找了幾塊石頭。
“你乾什麼?彆亂來!”霍延麵色慘白如紙,額頭汗都滴下來了。
沈畫沒吭聲,聚精會神,她瞅準機會,幾個石塊飛快地砸向眼鏡蛇,與此同時,她人的速度更快,一個箭步越過霍延。
在躲過眼鏡蛇第一波攻擊後,她直接掐住蛇的七寸。
粗長的蛇身瞬間扭曲滾動起來,想要纏沈畫。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沈畫也總算看清楚,這小可愛原來是受傷了。
在蛇身後段,有一個相當大的潰爛的傷口,傷口應該有些天了,已經腐爛甚至長了蛆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沈畫一隻手捏著小可愛的七寸,另一隻手在它頭頂摸了摸:“難怪你會跑出來,原來受傷這麼嚴重啊。”
她一隻腳踩住不斷掙紮翻滾的蛇體前段,開始給小可愛的傷口做檢查。
還行,還有救。
檢查完畢,沈畫就說:“你幫我找個碎瓷片或者碎玻璃……”
話還沒說完就意識到她不該這樣看著小可愛說,不利於霍延讀唇語。
沈畫又抬頭看向霍延。
此刻的霍延,比雕塑還雕塑。
沈畫噗嗤一聲笑了。
她手上的是小可愛,霍延更像個大可愛,哈哈,明明已經怕得一動也不敢動,偏偏臉上的表情、神色,都特彆嚴肅鎮定,這架勢還是相當能唬人的。
沈畫輕咳一聲,又把剛才的話給重複了一遍:“就在轉角台附近,你往邊沿找找,應該有碎玻璃。”
個彆沒素質的登頂金鹿嶺的遊客,會從峰頂向下丟垃圾,其中就會有玻璃飲料瓶之類的。
霍延麻木地看著一手掐蛇一腳踩蛇的沈畫,眼神全然都是不可思議:“注意……注意安全。”
沈畫笑著點頭,眼睜睜地看著霍延機械地轉身回上麵的轉角台,去找她要的碎玻璃。
唔,大可愛同手同腳的樣子,真是太太太可愛了啊!
對於一個創作型的音樂家、歌手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不是嗓子,更不是眼睛。
是耳朵。
失去了聽力,一切音符就隻能靠想象。
他無法再聽清楚並且監控自己發出的聲音,無法控製自己說話時的音調,聲源定位能力也會降低甚至是徹底失去。
彆說是繼續做音樂了,他連語言功能都會逐漸退化。
他可是霍延,樂壇神話。
在他出道之前,樂壇處在青黃不接的年代,無數歌手的代表作都是翻唱外國歌手的歌。
而霍延,他從出道以來的所有專輯、單曲,全都是自己作曲編曲,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他自己作詞,每一首都堪稱經典。
很多人說霍延最最寶貴的不光是嗓子,更是他的腦子,他的創作才能。
曾經有人把樂壇分為,霍延時代,和前霍延時代,以霍延出道,作為現代樂壇的分水嶺。
也有不少人問,霍延什麼時候會江郎才儘,什麼時候過氣?
霍延的回應是:場場爆滿的高水準巡回演唱會,以及下一張質量更高的新專輯。
沒人想過,他們會經曆後霍延時代。
可,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霍延退圈了。
他還那麼年輕,創作欲非常強烈,怎麼會忽然退圈?
是身體原因,還是什麼?
有很多懷揣惡意的人到處散播,說霍延知道自己江郎才儘寫不出好作品,就宣布退圈,這樣他就能永遠待在神壇上,否則等到他自然過氣的那天,就一文不值了。
這種說法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但也不乏一部分人會相信。
畢竟,沒人知道霍延到底為何退圈。
沈畫……
五音不全。
她對音樂不敏感,很多歌曲聽起來好聽,她也就是聽一耳朵,她沒什麼空白時間去聽歌。
上學的時候把所有生活都用來學習,零碎時間要打工,走路時候也要聽個英語。
對霍延的歌,她在宿舍聽到舍友放過,是很好聽,但也僅此而已。
最崩潰的是她為了出道參加的女團選秀綜藝裡,有一期比的是聲樂,她選了自己唯一熟悉的一首歌,霍延的《燃燒》。
結果……
慘不忍睹。
那期節目播出後,無數網友把她嘲上天,說她這種跳舞肢體僵硬、唱歌五音不全的人,到底誰給的臉敢來參加女團選秀?
當時的她發了一條微博小視頻,視頻中她給臉上貼了十幾張冠名商的麵膜,撕下一張又一張……以此來回應網友,她臉多著呢。
網友被她氣得吐血,霍延沒有微博,網友就紛紛把她唱《燃燒》的車禍現場視頻,艾特霍延工作室,讓他們看看霍延的歌被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霍延粉絲氣得吐血:一個188線的綜藝選手,也值得去打擾我們哥哥嗎!
何況我們哥哥都退圈了!
沒人想過霍延工作室會回應什麼。
可偏偏,次日,霍延工作室回應了:“哥說,所有夢想都值得尊重。以及,他很好,謝謝。”
顯然,這條微博主要目的是安撫無數粉絲,告訴粉絲霍延狀況良好。隻是順帶,回應了一下“沈戀”唱的《燃燒》。
霍延粉絲因為一句“他很好,謝謝”泣不成聲,彆說是責罵沈戀了,甚至還挺感謝沈戀,畢竟沒有沈戀這事兒鬨騰,哥哥工作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應哥哥退圈後的情況。
其他網絡噴子也隻好另外找角度黑“沈戀”。
不過倒是有不少之前因為這首歌罵過“沈戀”的,重新回到沈戀微博下刪評道歉。
看著眼前這個英俊又溫和的男人,沈畫很想問一下,當初工作室發的那條微博,他到底知不知情。
無論如何,在她被全網嘲時,這條微博都給了她莫大的慰藉。
無數回憶在心中翻湧,也隻一瞬間。
在一旁孟老看來,沈畫就隻是在看到霍延臉時,愣神了那麼幾秒。
孟懷暗自點頭。
不錯。
沈畫明顯認出了霍延,在麵對娛樂圈失蹤兩年的霍延,以及近距離迎接霍延美貌暴擊的情況下,她依舊如此鎮定,心臟可真強大啊。
不過……
晉安那小子的臉是好看,人家小畫兒也一點兒不輸呢。
倆人站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可真是賞心悅目。
就是小畫這寸頭,完全不施粉黛的臉,以及一身中性運動裝的打扮,倒是有點兒模糊她的性彆,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眉目如畫的偏偏小少年。
一個是高大英俊銳利型的,一個是陽光溫婉嬌柔型的……
咳。
霍延站起身,足足比沈畫高出一個頭。
他衝她示意,率先走向休息區,沈畫也跟了過去。
霍延按照她的要求,伸出雙手,露出手腕。
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纖長,指尖圓潤,比廣告中手模的手都好看,簡直如藝術品。
隻是這手……
沈畫瞬間記起來,她昨天早上跑步到金鹿嶺後山轉角台時,聽到一陣歌聲,聽得入了迷,蹲了半天腿都麻了,站起來時差點摔倒,就是這雙手扶起她的。
她嘴角微微一動,沒說什麼,示意霍延她要開始診脈了。
雙手搭脈她也會。
孟懷見狀一臉無語,瞪了她一眼,這都要挑釁,這弟子還能不能要?!
指尖觸碰到霍延手腕皮膚,過低的溫度讓她皺眉。
這次診脈時間前所未有的長,足足一刻鐘後,她才鬆手,示意霍延可以收回去了。
“小畫兒,怎麼樣?”孟懷趕緊問。
沈畫斟酌了一下。
孟懷道:“診出什麼,你直說。”
沈畫點頭,看向霍延,目光直視他,語速適當,她早看出來他會看唇語。
“你尚在母體未出生就已經中毒,有人用高明的手法留住你,在你出生後,那人又用針法把你體內毒素控製住,讓你得以長大成年。如果我沒猜錯,從你出生起,每隔三年就得行針封毒。”
“不出意外,你應該能正常地活到50歲左右,之後會因為身體機能下降,毒素無法完全封閉,會一點點泄露,但即便如此,你至少也能再活十年八年。”
霍延目光平靜,隻麵色淡淡地看著她,沒有挪開視線。
反倒是孟懷,激動得雙手握緊,一張臉通紅。
對了,全都對!
這些都是機密,知道霍延具體身體情況的人,不超過5個,就連他的寶貝徒弟顧深都不清楚,絕對沒人給沈畫通風報信,隻能是她自己診出來的。
之前在看到沈畫用金針封穴的秘法,給那個懷孕的食道癌病人治病,他就激動無比,但也不敢確定她到底能不能救晉安!
如今,她隻是把脈就能把晉安的病情說得如此清楚……
孟懷心中升起無限希望。
沈畫看著霍延,繼續說道:“三年前,應該是出現了什麼變故,你體內原本封閉的毒素被激發,快速蔓延,由於錯失良機,毒素蔓延至全身,你原本應該毒發身亡的。”
霍延心神一動。
沈畫又道:“應該還是那位高人吧,努力把你體內的毒素再一次梳理封閉……”
她抬眸看向霍延:“可惜的是,他隻能把那些毒素封閉在你大腦之中,你就是因此才失去聽力的。”
霍延微微抿唇,看向孟懷。
孟懷趕緊說:“晉安,我絕對沒跟她說過你的情況,這都是她診出來的!”
沈畫:“算算時間,你最後一場演唱會的時候,聽力應該已經損失過半,之後兩個月左右,聽力完全喪失。現在……”
她頓了頓,“你已經沒有味覺了吧。”
霍延不答。
孟懷手指輕顫:“晉安,你……你怎麼不說……”
沈畫又道:“你的視力也在減退,照此下去,今年春節,你就會徹底失明。”
霍延臉上的表情依舊很淡。
他恐怕早已絕望。
孟懷深吸口氣,“沈畫,我鄭重求你,救救晉安……他這麼好的孩子……”
沈畫道:“之前給他行針的人是?”
孟懷:“是老師,你的金針封穴之法,老師也會,但老師如今年事太高,再加上舊傷頻繁發作,老師如今每日醒來的時間不足一個時辰。”
沈畫點點頭:“好。”
孟懷一愣:“好?你……你真有辦法救晉安?”
要知道,就連老師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老師曾說過,若是在他五十歲左右的巔峰時期,或許能一試,如今卻是怎麼都不成。能保住晉安的命已經是極限,至於說晉安的五感會逐漸失去,這是完全沒辦法的事。
孟懷的聲音都在顫抖。
霍延的眼中也終於露出不一樣的光。
沈畫斬釘截鐵:“我可以救他。”
“孟老。”沈畫對這位中醫大家鞠了個躬。
俞紅英眼神驚疑不定。
她並不認識孟懷,不過一進副樓,就能聞到中藥材的味道,再仔細看,這邊的布置更像是一個中醫診堂,偌大的空間,竟然有一整麵牆的中醫藥櫃,普通人誰會在彆墅弄這些,所以眼前這位孟老,極有可能是某位中醫大拿。
“想用我的金針可以,先給我紮幾針。”孟老笑嗬嗬地說。
沈畫看過去。
眼前的孟老,頭發烏黑濃密,眼神平和麵容可親,步伐穩健,說話時中氣十足,可見孟老的身體調理得非常不錯。
中醫大家怎麼可能不注重保養。
“要摸下脈嗎?”孟老笑。
沈畫知道這是在考她,孟老看在周幕的麵子上答應借針,但也要看她到底會不會用,彆糟蹋了孟老的寶貝金針。
金針就擺在桌上。
沈畫看了一眼,同孟老說:“您請坐。”
孟老依言坐好,很放鬆地把自己交給沈畫,像是完全不擔心會被她紮出個好歹一般。
不得不說,施針對象這麼配合和信任,會給醫者莫大的信心,發揮起來也更穩更準。
沈畫撚起一根長針,朝著孟老的太陽穴紮進去。
俞紅英剛才趁著沈畫和孟老說話的功夫,飛快地拿手機搜了一下中醫、孟老等關鍵詞,很快就找到了孟懷,對比一下照片,沒錯了。
再看一下孟懷的簡介,俞紅英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氣,接著就忍不住狂喜。
就算……
就算沈畫不成,還有這位孟老呢!
醫者仁心,她求一求,孟老說不定就肯出手了。
雖然也不知道孟老能不能救得了她,至少……至少也是一份希望。
俞紅英正在慶幸自己這趟來對了,一抬頭,就看見沈畫拿了那麼長一根金針,朝著孟老太陽穴刺去。
俞紅英嚇得趕緊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