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孩子都被送到縣醫院進行檢查。
次日,沈畫和霍延也去了一趟縣醫院,帶了不少零食去看望孩子們,另外也是要接受有關部門的溝通。
事情經過沒什麼好說的。
主要是解釋秋橙。
特情處的人員沒來,沈畫當然不能提秋橙的特殊能力,隻說她從小力氣就大,異於常人。
等羊夢派人過來之後,接洽的工作就由他負責了。
至於說學校坍塌的事情,沈畫在電話裡跟羊夢多提了一句兩句,這種豆腐渣工程,責任是一定要追究的。
隻是這裡地處偏遠,消息封鎖起來會比較容易,如果有人想要欺上瞞下封鎖消息,那調查可能就隻是一句空話。
醫院裡。
大部分孩子檢查之後沒什麼大礙,就被送回去了。
留下的幾個,現在就骨折需要動手術的那個傷勢算是最重的。
“多虧沈醫生處理及時。”醫院的院長知道沈畫過來,也過來打聲招呼。
普外的廖主任也來請教沈畫,“陽陽的腹腔內有積血,按照出血量來說應該是某個臟器嚴重受損,或者是動脈血管出血才會導致的,但我們檢查之後發現,他好像隻是脾臟出血,出血也不太嚴重……”
沈畫也沒解釋太多,這本來就是無法解釋的事情,更不能隨便誤導彆人。
“可能是出血時間長,受損不是特彆嚴重,我給止血了,就會導致現在這種情況。接下來腹腔積血排出要做好……”
除了陽陽,就是蓉蓉。
蓉蓉頭部的外傷看起來還是很嚴重的,甚至懷疑她有顱內出血,但實際檢查結果卻是相當樂觀。
沈畫隻說是夠幸運。
整體交流還是比較愉快的,這些醫護人員就跟小粉絲一樣在追星,沈畫也沒什麼架子。
無論是談到哪裡,她都不吝嗇意見。
廖主任感慨:“我們這邊跟大城市大醫院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
沈畫沒多說什麼,這種情況是正常的。
廖主任遲疑了好久,還是低聲跟沈畫說:“沈醫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沈畫:“你說。”
廖主任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沈醫生,我嬸子得了膠質母細胞瘤,頭疼的比較厲害。目前的考慮是,腦外那邊幫忙聯係廣市的專家來開飛刀,後續就在本地進行放療化療。但我有些擔心她的身體……我想請您看看,從中醫上,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沈畫沒說話。
廖主任趕緊又說:“主要是老人頭疼得特彆難受,晚上整宿都睡不著,飛刀約的是三天後,周末,人家大醫院專家也沒時間,擠出來的時間。”
沈畫點點頭:“行,我去看一眼。”
廖主任頓時就驚喜不已,感激不儘。
沈畫又轉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霍延,“現在也差不多中午了,我去看一下這位病人,你剛好想想咱們中午吃什麼。”
霍延點頭。
廖主任趕緊又說:“這位是沈先生吧,我聽說沈先生的手昨天傷得也不輕,不需要再處理一下,我叫護士來給沈先生換個藥?”
霍延微笑搖頭:“多謝,不用,換過藥了。”
廖主任旁邊的醫生忍不住笑起來:“有沈醫生在,肯定沒問題,廖主任您這提議多餘了啊。”
廖主任也不生氣,哈哈一笑:“是是。”
一行人去了腦外那邊。
“梁主任。”廖主任叫住走廊上的一個男人,又跟沈畫介紹,“這位就是腦外的梁主任。梁主任,這是沈醫生。”
“你好。”
沈畫和梁主任點頭示意,也沒握手。
“沈醫生是吧,昨天送來的砸到頭的蓉蓉,就是沈醫生處理的吧,止血非常及時,蓉蓉腦部淤血情況不很明顯,也沒有多餘的腦損傷。”梁主任笑道。
沈畫笑笑,也沒多說什麼。
廖主任連忙又跟梁主任說:“我請沈醫生來看一下我二嬸的情況。”
梁主任挑眉:“你想試試中醫?”
廖主任:“我主要是擔心老太太的身體太虛弱,做手術後化療放療對身體損傷更大,還有就是老太太現在頭疼的厲害的很,看看能不能緩解一點。這麼大歲數了,這罪真是受不起。”
梁主任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
但是見了老太太之後,老太太卻很反對。
“叫我試試中醫?”老太太一隻手一直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直接說道,“這可是腫瘤,中醫能成嗎?人家大醫院的醫生不是說了,必須要切除腫瘤。中醫能切除腫瘤嗎?”
廖主任:“這位沈醫生不是普通中醫,她治過非常多的疑難雜症。治療的事情先放後說,主要是讓沈醫生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您的頭疼。”
老太太的手還在敲著自己的腦袋:“那就試試吧,不會影響大後天的手術吧?”
廖主任:“不會影響。”
沈畫上前給老太太把脈。
片刻之後,她就說道:“頭疼可以緩解,我紮上兩針就行。至於說腦子裡的腫瘤,中醫的確沒有辦法切除,但可以控製,可以用針灸加藥物,讓腫瘤縮小,控製腫瘤的變化,能達到帶癌生存,不會對病人的生活質量造成太大影響。”
廖主任一臉驚喜。
老太太卻是不敢相信:“不用做手術?”
沈畫點頭:“您的身體底子較差,手術後的放療化療對身體傷害很大。我個人建議您使用中醫療法。但中醫療法也有一個問題,我可以現在給您做第一次治療,並且開藥,不過在三個月後,您還需要自己去海市喻和堂,掛我的複診號,再做第二次治療、拿藥……三個月一次,總共可能需要一年半到兩年左右,控製得差不多了,以後每年複診一次,查看腫瘤是否有變化即可。”
老太太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就針灸加中藥,不用做手術就行了?”
“對。”
老太太:“可我聽廣市的那位專家說,這瘤子要是不管,它還會長大的,它在腦子裡就會壓迫這個壓迫那個,萬一破了,連救都沒得救,還說最好是要切除。”
沈畫:“從手術角度來講是這樣的。”
老太太一臉狐疑:“那你又要叫我不做手術,萬一腫瘤長大了,再做手術就晚了。”
沈畫頓了頓,笑笑:“這個確實,沒人能保證什麼。我不能保證使用中醫療法,就一定能完全控製住你的腫瘤,同樣的,手術切除,也不能保證腫瘤就不會複發。這是一種挺容易複發的腫瘤。”
旁邊陪床的應該是老太太的兒媳婦。
她問道:“對對,之前那位專家也說過這種腫瘤就算開刀,也不能保證除根,複發的幾率還是很大,是不是啊梁主任?”
梁主任點頭:“對。”
兒媳婦又問:“兩種辦法都有風險,那哪一種更好?”
廖主任解釋道:“兩種方法各有有缺點。首先是二嬸的身體不好,手術後還要放療化療,都是很傷身體的,很難受,很多人也承受不了。”
“其次就是費用問題,這個手術要請廣市的專家來做,其實就是請飛刀。請飛刀的話,因為梁主任和廣市那位郝醫生比較熟悉,人家隻收取我們1萬的飛刀費,再加上雜七雜八的費用,就是報銷下來,至少也得幾萬。”
“這還不說後續的化療放療,費用也不少。”
廖主任又看向沈畫:“沈醫生,中醫治療的話,費用大致在多少?”
沈畫:“不算我的掛號費,一次針灸加藥費,大概2500左右,大概需要5到6次,一萬多吧。不過你們也要考慮交通費用的問題。”
廖主任點頭,跟老太太說:“主要是中醫治療能讓您免受化療放療的痛苦。”
兒媳婦也看向老太太:“媽,大哥說的有道理,主要還是為了您的身體考慮。”
老太太卻是不太相信,冷笑一聲:“為我身體考慮,還是為了錢考慮?你們就是怕花錢。叫我看中醫,能少花錢是吧,等我腦子裡這瘤子長大得割都割不了,就不用管,直接叫我死了算了是吧?”
兒媳婦臉色難看:“媽,您怎麼能這麼說。”
廖主任也臉色也不好看:“二嬸,這種腫瘤特彆容易複發,手術後再複發,您還得做第二次手術,又花錢又遭罪。主要是沈醫生真的特彆厲害,您是不了解……”
“我怎麼不了解?中醫不就那個樣子,給你紮幾針,熬點黑乎乎的藥湯子。我承認,中醫在治風濕治頸椎病,還有治女人的病上,是有用。可我這是啥?這是腫瘤,是癌症,中醫能治嗎?你唬誰呢。”
老太太頭疼得厲害,思路卻是很清楚,“咱們鎮上那個王貴他媽,肺癌,人家醫生給開了啥進口藥,一個月就得好幾萬,他們舍不得花錢。人家醫生說那就做手術,得十來萬,他們還是不舍得花錢,就忽悠著老婆子去看中醫,那中醫也是說什麼帶癌生存,結果呢?”
“本來是早期,給拖成了晚期,後來可想通去做手術了,去醫院人家醫生說晚了,治不了!花大價錢買藥,勉強維持著吧,他們哪有那麼多錢。”
“人家醫生說你們早點治,也就是十來萬的事兒。那中醫治癌症都是騙人的。”
老太太冷笑:“你們少忽悠我上當,我就要做手術。”
廖主任沒法子了。
沈畫笑笑:“治療方法本來就不隻有一種,這種病更多采用的還是手術治療,中醫治療的話,我也隻能說我的治療方法是有效的,其他醫生我也沒辦法保證。總歸來說,治病這種事情,還是看病人意願吧。違背病人意願治病,效果也不會好。”
廖主任很是抱歉。
“不好意思啊沈醫生……”
老太太卻說:“治療腫瘤我肯定不用中醫,不過我這頭疼的厲害,你能不能給我止止疼?”
廖主任都覺得尷尬。
老太太的兒媳婦在邊上,也是一臉菜色。
看老太太實在是疼的難受,沈畫也沒介意那麼多,點頭:“可以。”
兩針下去。
老太太長長地舒了口氣,渾身都放鬆下來。
“一股子涼氣鑽進來,舒坦。”老太太忍不住說。
沈畫取針,老太太就已經睡著。
“對不起沈醫生,真的抱歉。”廖主任連連給沈畫賠不是,“這樣,中午我請沈醫生你們吃個便飯。”
沈畫笑笑:“不用了,我跟我男朋友好久沒見,我們想單獨吃飯。”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廖主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接連道謝。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沈畫也沒放在心上。
為什麼不很強勢地給人推薦中醫?
因為真的沒有必要。
中醫的水平參差不齊這是事實。
其實西醫的水平同樣也參差不齊,但因為西醫有各種量化的化驗單作為輔助,即便你吃了西藥還是沒好,可隻要醫生是根據化驗單做出判斷開藥,那不管你告到哪兒,醫生都沒錯處。
中醫的話,一副藥兩副藥吃不好,患者就會判斷這是庸醫。
而中醫就是因為沒有具體量化的標準,其中真的不乏江湖騙子,反正騙了患者,患者隻會說中醫沒用,也沒給病人治出個好歹來,也不怕擔什麼責任。
因此對於很多人來說,中醫就像保健品一樣,吃不好也吃不壞。
沈畫她也隻能對自己的治療負責。
所以硬要給患者推薦中醫,如果患者碰上江湖騙子了呢?
沒必要。
況且膠質母細胞瘤的治療上,手術本來就是最常規的方法。
從醫院出來,沈畫挽住霍延的胳膊,“想好吃什麼了嗎?”
因為是在外麵,霍延的手還包著紗布,其實裡麵的傷口已經差不多都愈合了,隻不過新長出來的指甲隻有薄薄一層,特彆嬌嫩,碰到會疼,包著紗布其實也是一種保護。
“火鍋。”霍延說,“這裡的魚和菌菇很鮮美,還有羊肉、牛肉都很好。”
沈畫笑眯眯地挽著他:“好呀。”
“這家店我和阿文來吃過。”霍延說。
好不容易約會吃個火鍋,兩人不怎麼想帶電燈泡,但秋橙又不肯離開沈畫太遠,阿文就說:“這家是小火鍋,就是每人一鍋,咱們坐那邊。”
秋橙顯然也明白阿文的意思,嘿嘿一笑,“成,我其實還想單獨坐一桌呢。”
阿文一開始沒明白秋橙的意思,等到秋橙點菜……
他就明白了!
秋橙點的量,夠五個人吃的。
結果秋橙點完之後又把菜單給他,“你也點啊。”
阿文:“……”
感情這一桌子的菜,還不包括他那份?
沈畫和霍延要了包廂。
主要是在包廂裡吃的話,可以叫霍延把手上纏的紗布給解開,不然兩隻手包得跟粽子一樣,怎麼拿筷子。
沈畫的食量也不小,但跟秋橙還是不能比的。
“這個菌子很鮮,但是要多煮一會兒,先吃點彆的。”
霍延給沈畫涮了牛肉、羊肉,還有魚。
“這是當地的一種野菜,他們叫白花菜,我查了一下學名叫龍葵吧,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分布,不過好像隻有南邊的人常吃。”
霍延說,“這個菜煮了之後,有點苦,但又有回甘,我挺喜歡的,你嘗嘗。”
確實,苦後有回甘,很好吃。
“這個木耳一般都是新鮮采摘的,也很好吃。”
霍延又給她燙了木耳。
隻是一不小心,紅油濺在他手上,好巧不巧,正落在他受傷指甲脫落的那幾個手指上。
沈畫動用異能給他治療,促進他傷口的恢複,但也隻是叫他長了一層薄薄的新指甲。
新指甲因為太薄太嫩,紅油滴上去刺激著會很疼。
霍延卻隻是微微皺眉,想要拿紙巾去擦。
沈畫已經拽過他的手,放入口中。
小時候手上有傷口的話,老人們都會說唾液殺菌,放嘴裡吸一下就好了……
雖然長大了知道這種說法站不住腳,但還是會下意識地這麼乾。
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
霍延整個人都愣住,眨著眼睛看她。
沈畫輕咳一聲,放開他:“咳,有點兒辣,還疼嗎?”
霍延盯著她:“不疼。”
沈畫點點頭,又看他:“你也吃呀,彆光給我煮。”
可霍延還是給她煮了蘑菇,滑嫩的蘑菇,吸了紅湯之後變得更加飽滿,口感和味道簡直絕了。
“這個蘑菇不吃辣的太可惜了。”
沈畫又下了幾個蘑菇,跟霍延說,“可惜你不能吃,就不說嗓子了,手上這傷長好之前,也不能吃辣的。可憐的進寶。”
霍延看她:“嘗一小口行嗎?”
沈畫:“……真想吃啊,這個特彆辣的。”
霍延點頭。
沈畫想了一下,也點頭:“行,那就吃一點點,就這麼一丁點,也沒太大影響。”
她給霍延夾了一小片蘑菇,可霍延又把蘑菇夾給她,用碗接著,送到她嘴邊。
沈畫眨眨眼,沒明白怎麼回事,但下意識地就張口。
霍延卻放下碗,一隻手扣住她的腦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唇已然貼了上去……
蘑菇什麼味道她不知道。
等霍延放開她的時候,她甚至不大想得起來蘑菇到底是被誰吃的,隻是忍不住舔了舔唇角,意猶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