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幸運(1 / 2)

沈彰很想告訴閨女,這是在白費功夫。

可看著閨女的眼睛,沈彰卻是遲疑了。

最終還是林鳳芝拍板說, “我給照星打電話。”

打完電話,把要買的藥物發了清單過去, 林鳳芝才又想起來件事:“買針灸的針是乾嘛用的?畫, 我記得你學的是西醫,咋還會針灸了?這……還能給豬針灸?”

“我試試。”

沈畫說, “鳳姨, 您去多燒點熱水,我們把這邊清理一下。”

林鳳芝卻說:“叫你爸去燒,我來清理。”

沈彰腿腳不好,燒水是個輕鬆活, 在這兒清理可不輕鬆。

“畫你去歇著, 我來收拾。”

林鳳芝說, “你先騎電瓶車把行李先拿回去, 家裡我煮的飯, 爐子上小火燉的牛腩也差不多好了,冰箱裡涼菜也都切好,你拌一拌就能吃。待會兒你照星哥回來了再叫你過來。”

留這兒也確實沒什麼用, 沈畫就先帶行李回去了。

在她走後, 林鳳芝才忍不住跟沈彰說:“畫的事我跟大哥說了,大哥意思是可以找關係叫畫先進縣醫院實習, 說是畫這種情況, 還得再實習滿一年才能考醫師資格證。畫當初在學校學習那麼好,考證肯定不成問題。等有了證,先在醫院乾幾年, 能升就升,不能升的話自己開個診所也自在的很。”

這個大哥說的是林鳳芝的大哥,是縣醫院泌尿科的副主任,給的建議也都是實實在在。

小診所說起來沒那麼高大上,其實很掙錢,絕對算得上好出路。

沈彰給灶下添了把木柴,果園這邊煮豬食的鍋非常大,都是土灶:“明兒先跟畫說說,這孩子主意大。”

林鳳芝也點頭,“行,先跟畫說,彆叫孩子覺得咱不想叫她待家裡。主要是這鄉下,鄉裡鄉親的,總有些嘴碎的,愛打聽這打聽那,雖說沒什麼壞心,可就怕畫聽了難受。小直上回跟咱說的那叫啥,抑鬱症?說是當明星的好多都有抑鬱症,我就擔心……畫以前多喜歡長頭發,高中學校不讓留長發,她還偷偷哭,這次回來她這……我都不敢吭聲。”

沈畫騎電瓶車帶著行李到家。

家裡的院子沒什麼變化,乾淨整潔的農家院,兩層樓房,下麵三間上麵兩間,父親和繼母住樓下,她和弟弟沈直住樓上,一人一間。

兩年沒回來,她房間布置沒變,打掃的很乾淨,看得出來床上用品和窗簾都是換新了的,處處都是用心。

沈畫把行李箱放好,就下樓去了廚房。

小火燉的牛腩散發著濃鬱誘人的香味,沈畫又切了土豆放進去一起燉,趁這會兒功夫,又用電磁爐燒了個蛋花湯。

湯燒好,土豆也燉得差不多了,又切了香菜小蔥撒上去即可。

家裡有飯盒,沈畫洗了出來,把米飯、菜、湯都給打好,又騎電瓶車去了果園。

“你這孩子,叫你在家吃,這裡味兒多大啊,你還吃得下?”林鳳雅接過飯盒,嘴上埋怨著,眼中卻盛滿笑意。

沈畫沒多說什麼。

掃一眼就知道,父親和鳳姨經常在這兒吃飯,他們都吃得下,她為什麼吃不下?她隻是去當了兩年明星,又不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況且在異世野外遇到的變異獸類,那味兒不光大,還有毒呢,她都習慣了。

給沈照星留了一份飯菜蓋著,一家三口才開始吃飯。

剛吃過飯,摩托轟鳴聲響起,沈照星回來了。

“叔嬸兒,畜牧站的技術員下班了,咱這情況我也沒敢瞞著,跟值班的說了。值班的說馬上聯係技術員,估計待會兒就來。”

“畫,你今兒坐小叔車上,我都沒敢認,頭發咋剪那麼短。”沈照星停好摩托車,把綁在兩側車架上的箱子拿下來,“我跑了好幾個藥店才買到,畫你要這針乾啥?還有這些藥,貴倒是不貴就是量大,還好我認識人,不然都不賣給我。”

“照星哥你去吃飯。”

沈畫說,“鳳姨您和爸來給我幫下忙。”

沈照星趕緊說:“沒事,我到縣城有點餓,買了兩斤油條一邊跑一邊吃,我來吧,我力氣大。”

沈畫也不推辭什麼,這些豬有大有小,她一個人確實不好弄。

“爸,先前燒的水都開了,你把這些藥材全部倒鍋裡熬,熬上半小時。”

交代完,沈畫就拿了針灸器具查看。

這跟她曾經在異世用過的金針當然不能比,不過也沒得挑了。

“畫,你真要給豬針灸啊,能成嗎?”沈照星一臉不可思議,a豬瘟今年給好多地方都造成巨大損失,縣畜牧獸醫站也是三番五次給養殖戶開講座,教如何消毒,預防a豬瘟,並且說了,一旦真有了a豬瘟,那就是全部滅殺處理,根本沒辦法救,這針灸……有用嗎?

沈畫沒多說,隻讓沈照星幫她翻動這些已經半死不活連哼哼都很無力的豬。

給豬施針,可比給人施針要困難得多,也比她想象中更麻煩。

一頭豬紮完,沈畫額頭上的汗已經細細密密。

“爸鳳姨,你們舀一點藥汁出來,一茶碗藥汁兌兩斤雪水,這是一頭豬的量,每頭豬都灌下去。我紮了針的豬,不光是要灌,再找條大毛巾,浸了藥汁後捂在豬身上搓,全身搓。”

幾個人匆匆忙忙地折騰起來。

沈照星見沈畫麵色嚴肅累得不輕,也不敢多說什麼,忙著給她打下手,給豬翻身。

畜牧站的技術員來時,症狀嚴重的10頭豬,已經弄完了8頭,其他症狀輕微或者沒有症狀的豬,也還在灌湯藥。

“你們這是乾什麼呢?”有人問。

沈畫正忙著施針,注意力高度集中。

沈彰一抬頭,看見來人立馬笑道:“是梁站長,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還當是張技術員過來。”

鎮上畜牧站的梁站長忙說:“疑似a豬瘟,這多大的事兒我怎麼可能不過來。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縣畜牧局的周主任和劉科,我們一上報,領導就特彆重視還親自趕來,我等領導這才晚了點。”

沈彰手裡還拿著浸了藥水的毛巾給豬揉搓,聞言趕緊站起來:“哎,大晚上的驚動各位領導,真是不好意思。”

那個周主任看起來很年輕,他笑笑:“豬的事才是大事,我們先看一下。”

“您請便,請便。”

周主任帶著那個劉科開始查看。

梁站長湊過來低聲跟沈彰說:“這位周主任剛調過來沒多久,聽說是名牌大學技術出身,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哎,你們這到底是在折騰什麼?”

沈彰沒法細說,隻道:“我都不抱什麼希望了,這就是試試,試試,說不定……”

梁站長知道沈彰的心情,歎了口氣,安慰地拍拍沈彰的肩,“真要是……一頭豬應該能申請下來幾百塊錢的補助。”

沈彰表情苦澀。

一頭豬幾百塊錢的補助有什麼用?

沈畫又紮完一頭豬,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沈照星連忙給她挪了個小板凳,叫她坐著歇會兒,林鳳雅也趕緊端過來一碗茶。

沈畫確實得喘口氣,現在自己這身體素質真有點兒差,長期節食、熬夜,身體透支得不像話。

喘口氣的功夫,她掃了那位周主任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腳上沾了泥點的是一雙意大利小眾登山鞋,沈畫之前參加綜藝的時候,在某位素人登山愛好者家裡看到的,一雙鞋三萬歐,收藏級彆的。

軍綠色的襯衫和灰色休閒長褲看不出來品牌,但絕對不便宜。

最貴的應該是他手上那塊表,款式低調的很,乍一看還以為是電子表,但那塊表最少六位數。

沈畫收回目光,喝口水。這塊表很有可能是這個男人最便宜的。

“周主任,試紙條大概二十分鐘後出結果。”劉科說,“也沒必要全部檢測吧,發現一頭……”

試紙條不夠靈敏,並不適合早期篩查,而試紙條一旦檢測出來,就基本確診,哪怕隻有一頭確診,也免不了全部屠殺的結果。

周幕掃了一眼,指著地上那些紮完針的豬:“帶的試紙條夠嗎?把那邊的也檢測一下。”

“行。”

沈畫開始給最後一頭豬紮針。

周幕不遠不近地看著,梁站長湊過來低聲說:“周主任您理解下,農戶打擊太大,不願意放棄,就叫他們試試土辦法,不管結果咋樣,都算是個心理安慰。”

周幕挑眉:“土辦法?”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個跟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子身上,她在給豬針灸,非常認真。

再看正被她紮針的豬,竟然沒有任何掙紮,隻小聲地哼哼著,也不知道是疼啊還是舒坦。

而已經紮完針的那些豬,好像是在……呼呼大睡。

梁站長輕咳一聲,什麼土辦法,他也是胡謅,誰知道沈彰他們在搞什麼啊。

沈畫給最後一頭豬紮完針,已經是累得不行,她強撐一口氣站起來說:“爸鳳姨,我先回去,你們給豬搓完這一遍就也休息會兒,我紮過針的豬就留在外麵通風的地方,其他豬還關在豬舍裡。另外,每隔兩小時給豬灌一回藥,比例跟之前一樣。外麵這些豬每隔四個小時再搓一遍藥。”

“行行,畫你趕緊回家休息,照星,你送畫回去。”林鳳芝趕緊說。

沈畫眼看是累得不行。

不管今天這番救治有沒有效果,林鳳芝都認了!

沈照星送了沈畫回去,就又立刻折返豬場。

他剛回來,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周主任,試紙條結果出來了!您看這是怎麼回事?這,這不應該啊……”

林鳳雅洗手坐過來:“下次彆來這兒吃了,也就這兩天再看顧精心點,以後我跟你爸替換著來就行。”

沈畫笑:“沒關係的。”

林鳳雅又說:“小直下午還打電話問你,我說你好的很。這小子,說是下周跟雲市的少年隊有場比賽,比完了能放半月假。”

沈畫連連點頭:“我也好久沒見小直了。”

其實跟弟弟的聯係一直都不少,偶爾還會視頻,但確實許久沒見麵了。

沈彰也洗了手過來,坐下拿了個饅頭,掰開夾上涼拌洋蔥和涼拌牛肉片:“畫,縣裡領導又找你了沒?”

沈畫抬頭:“怎麼了?”

沈彰歎了口氣說:“早上你二爺過來說,戴局長想要咱們把藥方拿出來一份,他們給彆的豬場試試。趙莊村兩個小豬場,都檢測出a豬瘟了。”

這個二爺,就是村支書沈保國,不算親戚,都是姓沈的,祖上肯定是一支,但已經不知道多少代之後了,如今這稱呼是按照輩分來的。

沈彰又說:“他們也就跟咱們豬場晚了一天發病。我這……”

林鳳雅不高興地瞪了沈彰一眼,“就你胡思亂想。他們豬場發病跟咱有什麼關係?咱消毒做那麼好,又治的那麼及時。誰敢說那a豬瘟是從咱家傳出去的?那咱家的是誰傳的?”

沈畫想了一下才說:“藥方給他們怕是也沒用,關鍵在針灸,不在藥方。”

林鳳雅忙看向沈畫:“畫,咱可不能去攬這事兒。不是我小心眼兒,你看上次你給咱家豬紮針,累得人都要暈過去,咱家才就10頭病重的豬,他們那邊誰知道有多少?況且,你給誰家紮,不給誰家紮?得罪人的事兒。就算你真是拚了命把他們豬都給治好了,也絕對沒一個人說你半個好字!”

沈彰歎氣,沒吭聲,算是默認了林鳳雅的說法。

林鳳雅又說:“這人心啊,難說的很。你上趕著去給他們紮豬,他們隻會當咱是心裡有愧,越發認定豬瘟就是從咱家傳出去的。”

沈畫點頭。

林鳳雅喝了口稀飯,歎氣:“再有就是……畫,你這給豬紮針治豬瘟的法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現在a豬瘟那麼嚴重,要是知道你能治,人家還不得刨根究底。你畢業這兩年在當明星,咱都沒往外說,有人在電視上看見你,咱家也都說隻是長得像……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後你就沒安生日子過。所以我跟你爸都說,咱家豬就是中暑,壓根兒沒感染a豬瘟,咱誰都不告訴。你說呢?”

沈畫笑:“鳳姨,這考慮很周全。我懂。”

林鳳雅鬆了口氣。

她這後媽難當,說話都得先過腦子,生怕叫這大閨女多想,不像對親生的,想說啥直接就說了。

吃過飯,林鳳雅說什麼也不叫她收拾碗筷。

回到家,接到周幕電話,聲音有些涼涼的:“恭喜啊。”

沈畫:“謝謝。”

周幕被噎了一秒,接著就氣笑了:“我這才反應過來,你在利用我呢。”

“有嗎?”

“沒有嗎?”周幕哼了一聲,“讓我給你借金針,那一般人能用得了真正的金針嗎?用得了真正金針的,都不是普通中醫。知道你一個啥都沒有的小姑娘,竟然要借用金針給人看病,人家肯定不放心要親自看看,這一看,得,好苗子,直接把你收入門下,如此你連師承都有了。既有考證資格,又能在高級醫師的監督指導下給人看病,避免無證行醫的麻煩……我說你這是一開始就算好了吧!那我要是找不到呢?”

沈畫笑笑:“那就證明我看錯人了,你沒本事。”

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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