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吉安拖著他往回:“那要看你犯的什麼錯?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幾次,你不是沒把石頭放心上,就是故意的。這也值得被原諒嗎?”

“我哪有那麼笨?”楚陌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嘴套上她的耳:“媳婦,我們打個賭。”

“我是良民,不參與任何形式的賭博。”吉安不知他又在玩什心眼,進了堂室拖人來到榻邊,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送到他嘴邊。

喝完杯中水,楚陌哼唧道:“原本還想告訴你一件事,現在看來你並不想知道。”

吉安嗬嗬兩聲:“我沒那麼大好奇心。”從今天開始,她要拘禁一些不該有的意識情緒,尤其是針對吉欣然、詹雲和之流。不能完全撇開《重新欣然錦繡》這本書,亦不要總沉浸在書裡。

她生活的是個完整的世界。手覆上抱著她的那兩隻微涼的大手,接觸的是活生生的人,非刻板的沒有生命的紙片。

倚靠在楚陌懷裡,吉安仰首親吻他的下巴:“讓藍花擺飯吧,吃完飯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們去給太爺請安。”

“真的不要打賭嗎?”楚陌決定再誘惑她一下:“是你會在意的事。”

吉安抿緊嘴大幅搖了搖頭,發髻在他臉上蹭啊蹭。楚陌臉貼在她髻上,笑著道:“不行,你越堅持我越想你知道。”她總是這般不一樣,“剛得了個消息,我現在非常肯定詹雲和會娶吉欣然。”

一旦新舊更迭,朝中風向就亂了。詹雲和在他守喪時,卻依舊堅持再沉澱三年。期間還往江南遊學,拜見前翰林院大學士江叔臻,就知他誌在三鼎甲。

心倒是大,不過拜見江叔臻?江叔臻,康寧九年的狀元,與張仲同科,曾經盛名一時,卻終被張仲擠出翰林院。憤而辭官,隱退江南,辦起了書院。

此人清高,學識也許有,但謀智就未必多高了。詹雲和去拜見,衝的也不是江叔臻,而是江叔臻的臻明書院。江南文風盛行,比陝東高出不止一籌。朝中文官,江南占了半壁。

臻明書院在江南也是負有盛名。江叔臻雖身不在官場,但臻明書院的學生卻是有不少已入仕。

昌平二十五年的探花徐誌,便來自臻明書院。詹雲和…野心不小,隻膽子是真不大。既想臻明書院的權脈,又去拜見了江叔臻,那何不乾脆拜他為師,做股實打實的清流?

說到底,還是畏懼張仲。瞻前顧後,望處處順滑,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都已經推了駱溫婷那門親事了,那膽子再大些又何妨?

吉安撇嘴:“他娶不娶都與我無關,”回過身,“倒是你,吃喝用度均與我息息相關。”

“那你要管緊點。”楚陌手描著她上挑的眼尾,又想起下午馬車裡的那場對峙,笑著道:“我媳婦很聰明呢,反省、示弱,站住理了就立馬強硬反製,我都招架不住,連連敗退。”

“最後隻能降了。”吉安嘚瑟,幫他理了理衣襟:“趁著還沒擺飯,你去幫我把繡架拿到內室。”掰轉身,推著人往外,“快點,從明兒起,有空我就得給你做裡衣、褻褲、襪子…”

“不要太辛苦,你身子還沒爽利。明日先請濟世堂的孔大夫來一趟,診個脈。”

“聽你的。”

一晚溫馨,翌日晨起,兩口子跑到豐禾堂,正巧豐禾堂在擺早飯。周老管家見甜蜜蜜的二人,笑嗬嗬地吩咐婆子再添兩副碗筷。

楚鎮中往外一走,見著吉安心一緊,眼珠子一轉看向端著茶在喝的曾孫:“你本事大了,脾氣頂天了,竟才成親就吵架?眼睛長著,是讓你看清事實,明辨是非。你倒好,比瞎了還會壞事。那張嘴,一禿嚕什話都往外滾,腦中長著就為好看……”

劈裡啪啦,罵了足有一刻。口乾舌燥,餘光瞥到吉安送水過來,楚鎮中立馬換了副臉孔,滿麵慈祥地回頭接了茶。

“丫兒,看在太爺的份上,咱彆跟他這個不懂事的東西計較。”

楚陌咽下嘴裡的茶,轉過身:“您眼神好使,買的丫頭心思一出一出的。”那個綠雲,拿著庫房鑰匙,還真把三知院庫房當她的了。

“丫鬟用著不趁手,我可以隨意處置。”楚鎮中怒目瞪了狗崽子一眼:“莫名和媳婦吵架還有理了?”嘴上大聲,心裡卻犯嘀咕。三知院剩下的幾個丫鬟是不要命了嗎?

上回那個青雨,瞧著挺乖巧乾淨,那就乖巧點把事做乾淨了。上茶便上茶,非多來一手給他揭杯蓋。好了,一滴水滴到他袖子上,當時就沉了臉一腳將人踢出了堂室。

在三知院伺候了兩月,沒見他每日換下來的錦袍都自己動手洗嗎?那是他小媳婦給親手做的。兩眼總盯著他的臉,他沒把她眼睛珠子摳出來都算良善了。

吉安扶太爺到桌邊坐:“我們就拌幾句嘴,您無需理也不用跟著操心。”朝著楚陌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吃飯。

有這句話,他就不提了:“安安,丫鬟不好,你也彆與她們客氣,直接扔前院去,你迅爺爺會處置。”

“先留幾天,磨一磨辛語。”楚陌挨著吉安坐:“迅爺爺,著人去濟世堂請孔大夫來一趟。”

“噯。”

濟世堂孔大夫專精婦嬰疾病,楚鎮中沒多問,拿了筷子招呼吉安吃飯:“這個卷餅勁道好吃,裡麵再抹點辣子,更夠味。”

“你彆信太爺。他這的辣子,可比我們院裡的要辣很多。”楚陌拿了一張餅皮,給吉安夾了幾筷清淡的小菜,裹好放到她碟中。

楚鎮中見狀,裹了一半的餅不裹了,拐了拐曾孫:“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這麼多年,你也該孝敬孝敬我了,快給我也裹張餅。”

“好。”楚陌夾了他碟中的餅,再塗一層辣子油,卷好放回去:“吃吧。”

吉安舀了一碗清湯遞過去。

看了一眼碟中的卷餅,楚鎮中手放到湯盅上:“你也就運氣好,叫你碰著好事了,不然打哪來這麼好的媳婦?”

“謝謝老天垂憐。”楚陌撕了餅皮放進湯裡,泡著吃。

“也要謝謝我和周老錢,之前上門提親的時候,可是費了老鼻子勁。”

“您也就走個過場。”

“什麼走個過場?不看過我是個良善人,你嶽父嶽母會放心把丫兒交給你?”

吉安笑看祖孫你一言我一語地鬨嘴,連吃了兩張卷餅,辰時才挽著楚陌離開豐禾堂。前腳跨進三知院,後腳周明就領人抬著三大箱賬本來了。

吉安坐在榻上,看著擺在堂下裝得滿滿當當的箱子,額上青筋都在跳。沒事的,加減乘除她還是很在行。想是這般想,但三大箱!不禁吞咽了下,轉眼望向腋下夾著小算盤在翻賬的辛語。

“先重建冊子,理嫁妝。嫁妝理完了,我們再看賬。”

辛語點了點頭:“好。”

站在擺屏邊的楚陌,瞅著他媳婦,抿嘴忍著笑。她閨房桌上擺了兩本書,《雜事秘辛》、《九州春秋》,舊是挺舊的,但不是被翻舊,而是放舊了的。出嫁也不帶上,不知是忘了,還是壓根就不想帶?

回門兩天,他幫她翻了一遍,還向欣欣借了小毛筆在上做了點批注:“我看書去了。”

“好,”吉安扭頭目送他,真羨慕那些看書能沉入的人。不像她,拿起書本心和眼就分家,你看你的,她想她的。

“用心點,我中午給你做魚吃。”

聞言,已繞過擺屏的楚陌又退一步,側身探過頭來說:“吩咐廚房做就行了,你忙你的。”

擺擺手,吉安深吸一口氣後慢慢吐出,站起身:“辛語,帶上你之前做的新冊子,我們去庫房清點。”

“是。”

相比吉安,辛語是乾勁十足。主仆兩人未到庫房門口,綠雲便領著兩個粗使婆子來了:“少奶奶,庫房裡有些亂,奴婢想著今兒正好趁著您清點,就便理齊整。”

“你想得很周到。”

吉安麵上無異,上回綠雲要交鑰匙給辛語,她沒同意。並非是有意讓綠雲管著她的嫁妝,而是因那會庫房尚未清點,不好就那麼交接。

三知院的庫房不小,但加入昨天的那二十二隻大箱,地上還真沒什空隙了。辛語先進去走一圈,出來後便支使婆子將靠左的箱籠抬出來。

吉安叫綠雲將箱子全部打開,與辛語說:“既要整理,那就將東西重新歸一歸。常用的放在庫房好拿放的位置,不常用的往裡放。貴重物另置。”

“是。”

午前,濟世堂的孔大夫隨周老管家來了三知院診脈,結果同吉安說的一般,落了寒,但不重,喝暖宮湯養一養即可,無需用藥。

整理完嫁妝,看賬本,一忙就忙了一個月,要不是棗餘村來信,吉安都快忘了楚陌給詹母送藥的那茬事。

看完了信,她也不知說什好,冷笑兩聲跑進近日才辟出來的小書房,將信送到楚大解元眼前:“快瞧瞧你的成果,詹雲和和他表妹有了苟且,詹母執意要他娶,但詹家父子堅持與吉家的婚約。”

楚陌抬眼瞅了一下,見字寫得方方正正、小心翼翼,一筆一畫都軟得很,便知是出自嶽母手:“正常,詹母娘家給不了詹雲和助益。詹雲和那表妹入府,至多就是個貴妾。”

“詹母也是昏了頭了。”吉安見他不看,將信收起:“識不清丈夫,也錯看兒子,這不是害了娘家侄女嗎?”

“那姑娘也未必不願。”楚陌伸手拉妻子到身邊,頭一倒,靠在她身上:“你彆多思了,我們照常回去吃席。三哥不會放手詹雲和這個佳婿的,至多也就要求詹家在吉欣然嫁進去之後再納妾。”

吉安用力捏了捏他的後頸,微鼓起嘴,還真是什麼都叫他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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