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譚誌敏他是張…”她在說什麼?吉欣然一下子閉上嘴, 驚惶不已急急躲避楚陌清泠的目光。強壓著不穩的氣息,勉力鎮定下來。她被那消息氣糊塗了,差一點…差一點就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譚誌敏他是張什麼?”吉安冷眼看著吉欣然。沒人去搭理她。她倒好, 自個跑上門作死。在座的幾個男人, 都滿腹經義,誰不知道齊州府知州譚誌敏是張仲的人?

駱斌雲失蹤三個月,刑部郎中被下放。哪個不知道譚誌敏到齊州府來是為了何?

她語氣激憤地衝著楚陌是想表達什麼?吉安等著話,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著話。楚陌看吉欣然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玩味, 他確定那天夜裡, 整座善林山就隻有他一人是清醒的。

吉欣然怎麼會知道駱斌雲的失蹤與他有關?

他不怕事被揭露, 就是好奇。

以吉欣然的行事看,絕非是個聰明人。說從細微之處推演出來的, 也不可能。她又不是安安,能與他朝夕相對, 就近觀察。再者她真有這份細致,也不會賭江崇清是傳臚了, 還輸了三百兩銀。

能掐會算?楚陌都忍不住露了笑, 老和尚都沒她這本事。目光驀然寒冽,所以…她從哪得知的?最近老和尚若再給他來信, 他有的東西回複了。這類誌怪, 可都是老和尚喜極的。

“又病了, 跟三嬸娘一樣一樣。”欣欣一滴小眼淚珠子還掛在下瞼上。

可不就是隨了她那個娘, 吉孟氏冷笑一聲:“怎麼話說半截不說了?”信旻娶譚靈芷, 跟陌哥兒有什瓜葛?都是兩家子人。說句難聽的話,就她和老頭子哪天死了, 人家陌哥兒都不用守喪。

“反…反正信旻不能娶譚靈芷。”吉欣然梗著脖頸:“娘不是看好了陽安府知府家女兒嗎?”

“大姐, ”信旻走進屋:“我的親事就不勞你管了,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拱手向臉上快掉冰渣子的詹雲和行禮,“姐夫。”親眼見證了,娘和大姐一步步把日子過絕,他怎麼可能再照著兩人的想法往前走?

兩人天天癡念著所謂的榮華富貴,從未思慮過那榮華富貴來時,她們是否承得住。

他和她們不一樣,未妄想過大富大貴,隻願能靠己身撐起一個家,給他的妻與子衣食無憂的日子。若是將來…學識足夠,他還想尋一書院教書,不求聞達於世,隻求問心無愧,夜能安眠。

“不勞我管?”吉欣然像是受了大打擊,身子晃蕩了一下,慢慢轉過身看向她從小疼到大的大弟:“你清楚譚靈芷是什麼樣的人嗎?”

信旻緊斂雙目:“大姐,你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嗎?”見她瞳孔微縮,不由苦笑,“你還是放眼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吧。你所求的,姐夫通過一番努力給你了。你要懂得珍惜。”

譚靈芷對他彆無所求,隻求一樣,惜她。他多謝娘和大姐,教會他要懂得珍惜。

“長大了,都敢說教起我來了?”吉欣然淚目,啞聲大斥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到時彆來求我。”

“我還真希望你能有我求上門的那一天。”信旻不氣,但心裡悲得很。她在這邪說也有一會了,姐夫有攔一句嗎?坐著的幾位長輩,包括爹,沒人將她看在眼裡。

她隻比小姑小兩天,怎就活不明白呢?顧好自己,手不往外伸有那麼難嗎?

這就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弟弟?吉欣然心抽疼,抬起巍顫顫的手指著對方:“你…你是在咒我嗎?”那麼恭喜他,被他咒著了。家裡那位安生了挺久,她在京裡時就覺奇怪,不想回來一看,肚子都滾圓了。

唐氏那個老虔婆還想著將唐悅兒肚裡那塊肉記嫡,她做夢。詹雲和最近日日歇在她房裡,庶孽生在前,他詹雲和的名聲現在就捏在她手裡。

信旻嗤笑:“你需要人咒嗎?”她眼裡的瘋癲都快溢出眶了,“你抄寫那麼多經文,有真正用心去悟過嗎?”

“你…我還是不是你長姐?”

“我寧願你是小,我為長兄。”

“爺奶大伯、二伯、爹。”

詹雲和突然起身,跪到堂中:“今日雲和一是來探望你們,二也是來賠罪。家裡貴妾有喜八個月餘了…我也是回鄉才知道。”

什麼?朱氏拿著一根糖絲地瓜才送到嘴邊,兩眼大睜,這可有趣了。見爹娘麵上還好,眼珠子左移。老三抿著唇口,眉頭緊鎖。糟心啊,然丫頭也是活該。

不是她這個大伯娘見不得侄女好。當初詹家婚前鬨出那樣的醜事,上門請罪。老三態度是搖搖擺擺,然丫頭自個也不曉怎麼想的,堅定得很,不退親。

黃氏說的話更好笑,高門大戶裡,誰家還沒個妾?說什妾通買賣?詹家那妾是一般的妾嗎,人是詹雲和他娘嫡親的侄女。

屋裡沉靜著,洪氏進入將自家閨女拉走。三房的糟事,他們不摻和。

信旻的親事,那是推不掉。再者孩子也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懂事得很,記恩。老三又留了足夠的銀錢,他們也隻需費些勞力。然丫頭…她是一點都不想沾這貴主兒。

吉安拉起楚陌,她是外嫁女,管不了這事。隨二嫂、欣欣出了正屋,去往廚房,看今天中午弄什好吃的?吉孟氏也不樂意坐著了,同大兒媳一道離開。兩人腳才出了門檻,身後一聲氣憤極了的尖叫。

“啊…你還說你不知道?你們一家子就瞞我一人。我還是不是你原配妻子,竟抵不上一個賤妾?”

廚房本就不大,還團了一窩人,顯得有些擁擠。欣欣帶著她的大侄女小豆子,坐到灶膛後幫著她娘看火。見狀,吉安走了過去,把兩小拉起,自己坐下抱著她們:“呦,這誰烤的落花生?”

欣欣抓了兩顆:“大嫂子烤的。”

皙白的小臉上沾了點點灰的小豆子,有點認生,兩短胳膊緊緊抱住她小姑姑的腰,黑亮的眼珠子盯著吉安。

“叫姑奶。”正切菜的張巧娘教著女兒:“不認識呢。”

吉安拿了帕子給小豆子擦了擦臉,細聲細語地說:“豆豆,我們見過的。”

“姑…奶。”叫完小豆子就害羞地往小姑姑懷裡擠。欣欣剝了顆落花生,撚去皮送到她嘴邊:“啊…張大嘴慢慢嚼,越嚼越香。”

“你都會帶小奶娃了?”楚陌蹲下,靠著吉安,給灶膛裡添了一塊樹皮。

“我還會…”話到嘴邊了,欣欣想起之前事,抱住小豆子倚在小姑懷裡,改口道:“我什麼也不會做,隻曉得要吃要喝,還挑嘴。”

洪氏樂了:“我家不傻吧。”

“就你家最精。”吉孟氏掀開裡鍋蓋,將鍋裡收汁的紅燒鵝翻了翻,兩耳帶著正屋傳出的音兒。都這個時候了,然丫頭還鬨?妾都大肚子了,她若想把日子過下去,就不能挑著詹雲和脊梁骨上的刺說。說完了呢?

當然了,要是不想繼續過下去了,那隨便說,打罵都行。

楚陌點了點欣欣的小鼻子:“把大侄女抱得這麼緊,是不想給我看嗎?”

“豆豆小,會把尿撒你靴子上。”欣欣嚇唬著小姑父:“上回她還把大伯的鞋當了茅坑…”

“欣欣啊,大嫂子對你不錯。你聽大嫂子的,多想想咱小豆子的好,彆將她的這些醜事往外扒拉。”張巧娘笑哭不得,她家這個懵懵懂懂,走路還不穩當,不能要求太高。

欣欣臉上又變陰了:“小姑父,您哪天要騙我們走的時候,就把我爹和娘放一塊,小豆豆跟著我,大哥和大嫂子一起。”

這安排…吉安止不住地發笑,一手攬住楚陌:“壞人這層皮是難脫嘍。”

“給我剝兩顆落花生,我便金盆洗手,不再行騙了。”楚陌輕輕摸了摸小豆子有些卷的發。欣欣聞言,忙不迭地去掏了幾顆落花生,哢哢給他剝了一小把仁:“您是大人,一口吐沫一顆釘子,不能食言。”

輕嗯了一聲,楚陌撿了兩顆仁送到吉安嘴邊。正屋裡傳出的全是吉欣然的聲,看詹雲和的樣兒,他該是確實不知家裡妾室懷喜。吉欣然自進正屋,除了氣憤,便隻餘盛勢,這是明顯以為拿捏住了詹雲和。

可真是這樣嗎?

詹雲和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可是進士老爺,今日堂中一跪,說是請罪,實則是將庶子女擺上了明麵。吉彥讓他起身,就算是承認了庶子女。

他心若是惡一點,之後再借吉欣然的手除去毀他聲名的庶孽。他也就有了和離或休妻的理由,旁人還說不出個不好。

吉欣然一個和離婦,背著個殘害庶子的惡名,彆說再嫁了,不嫁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一生。可詹雲和呢…前途依舊光明,再娶太容易,且十有七八,門第比吉家高。

吉欣然窺不見己身之危,竟還在此強勢逼人?愚蠢已不足以來形容她了。

楚陌吃著落花生仁,眼睫下落,詹雲和是良善人嗎?他不清楚,但卻知道其野欲極高遠。而就目前來斷,吉欣然於他無甚多助益。

正屋裡,吉欣然痛哭:“庶孽為長,你要我怎麼出去見人?人家見到我,首先想到的全是你有庶長子。詹雲和,我哪點做得不對,要你一家子這樣作踐我喔……”

“好了,哭哭鬨鬨成什麼樣子?”吉彥氣得心口都疼,一張臉鐵青。詹家也是會做事,上回他去府上接黃氏,有關妾室懷喜的事他們可是一點沒透。現在叫雲和來請罪…是打量著事已至此,他怪罪也無濟於事嗎?

“爹,你要給女兒做主。”吉欣然癱跪到地上:“詹家欺負人。”

“我給你做主?”吉彥都被氣笑了,她早做什麼人去了?

廚房,朱氏接了正屋傳出的話,似無意一般問了一句:“小妹,然丫頭和她爹之間不太對呀?”

“能怎麼對?”吉安不瞞:“拜親閨女所賜,三哥差點死在京城。”

“啊?”吉孟氏一驚,才挑出的一小截鵝腿掉回鍋裡了:“發生什麼事了?”老三這次回來,單看皮相比老二還顯老。

長話短說,吉安將事講了:“能被安排到南方,三哥運氣不錯。”

“死丫頭,現在叫她爹給做主了。”吉孟氏氣都沒處發:“後院小狗崽子都知道護爹娘,她…她怎麼就能蠢成這般?”把親爹折了,靠姑父。丫兒都嫌棄死她了。她也不扒大兩眼瞧清楚,凡是丫兒不喜歡的,楚陌近著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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