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割肉似的捐了十萬兩銀,還是良王大氣,直接拿了三萬兩金。景易就差抱上他:“跑了一趟南徽,你擔驚受怕的,身子骨都熬壞了,還執意要去皇陵守一守父皇,儘儘孝心。朕…”拍了拍良王的肩,“聽朕的,先回府把身子的虛虧補回來。”

良王心落地了,應和著輕咳兩聲:“多謝皇上。”

皇上,斂著點。角落在記錄事要的談宜田,今日算是把到皇上的真麵目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黑白臉,隨心切換,比北街耍變臉的藝人還在行。不過,良王拿出三萬兩金也屬應該。

趙家海雲閣開了那麼多年,三歲小兒都不信良王沒在裡拿份。三萬兩金,實不多,且裡頭還夾帶著個趙貴太妃。現在就該看雍王了…有良王三萬兩金贖自由在前,雍王若不傻,就最好跟著做。

雍王心裡已經把皇帝和良王罵得狗血淋頭,麵上凝重:“南徽遭災嚴重,臣憂之深切,願捐一萬五千兩金,助皇上解南徽之困。”

一萬五千兩金?景易抓住雍王的手,用力握著:“有你們,是朕之福。”他再也不想當獨苗了。挨個剝削完宗室,又向大臣。

有萬金在前,之後的三五萬兩銀聽在耳裡真是毛毛雨。不一會捐銀數目已達兩百六十萬兩,正當景易笑得合不攏嘴時,突然來一“一萬兩銀”,大眼裡的柔光立時化成利刃。

刑部尚書進奎文,麵有羞愧:“皇上,臣隻有這麼多了。”

是嗎?景易笑道:“不用自責,量力而為。”朝野上下就他進奎文最清廉,清廉得一件錦衣穿六年。有如此臣子,作為皇帝該大樂,可他怎麼就樂不起來呢?

捐了兩萬兩銀的楊淩南,抬眼望向殿中央。他派去南延晉華縣的人還沒回來,但也快了,希望能查到點什麼。

早朝後僅僅一個時辰,風就吹了出去。皇上為民,真是煞費苦心。城裡各家也動了起來,支粥棚的支粥棚,送冬衣的送冬衣。

也是怪,那些流民不知為何,就愛吃碎花胡同謝家的粥?日日頓頓都排他們家,且人越聚越多。漸漸的不止流民,就連附近的貧戶、乞丐都來了。旁家見狀,便不支粥棚了,聯合起來在城外掘土建善堂。

吉俞一行抵達通州,一路到京裡經過兩處施粥棚,看著那一瓢一瓢的米往鍋裡倒,是連發慨歎。馬車進了汪香胡同,等不及停穩當,洪氏就跳了下去。可算是到地兒了,她有些暈船,船上還儘吃些葷食。

深嗅兩氣,冰涼衝過鼻,神清不少。掃過周遭,屋宇齊整,道路乾淨。洪氏雙手下意識地開始理衣飾。

吉安挽著她娘等在小園裡,聽門房來報,母女不由露笑。

頭次出遠門,欣欣原是沒在怕。但自馬車入了城門,她娘忍著難受,給她梳頭又換衣的,叫她不由生了緊張。下了馬車就緊緊抓住爹的手,眼也不敢亂瞟。進了門後,見著奶和小姑,立時間她又不怕了。

“奶…”

有些日子沒見,吉孟氏也想,將小孫女攬在懷裡:“我不在家,你針線上有偷懶嗎?”

目光帶過小妹那肚子,吉俞笑道:“沒有,我看著呢。您不在,欣更用功了,就等著您哪天歸家查檢。”欣欣羞得埋臉在她奶的腰側,一隻眼偷看姑胖了的腰身。

“小妹,”洪氏忍著難受:“趕緊讓廚房給我煮碗青菜湯,除了鹽啥也彆擱。”不是不識禮數,實在是她現在就缺一口清湯寡水。

手裡提著隻小包袱的王二娘,幫著給洪氏順氣,笑對吉安說:“你二嫂暈船,想吐還吐不出來,活受罪。”

“那快進屋裡歇著。”吉安請他們往正屋。青雨、蘭月上去攙扶洪氏,鬨得洪氏走起路腳像不是自個的。

坐到堂室,綠雲上了茶點。王二娘將小包袱放到腿上,打量起屋裡。她接生的娃裡也出了位貴人了,她走出去臉麵亮堂。幾年前也是自己心大,竟跑去村頭給大侄子說親。好在沒成,不然還真委屈了丫兒。

哎呦呦,瞧這屋裡的擺設布置,她活大半輩子了,見都沒見過。

丫兒男人手腕厲害,把她大侄子和小兒子弄去了濟崇知州府裡當差。現在兩人全跟著知州老爺出入。她這趟來可是拿定心,一定要保丫兒母子平安。剛進門時也觀察了,丫兒這胎養得好。

“二嬸,您喝茶。”吉安目光柔和:“為了我,勞您大老遠地跑來,過年都不得回去,真是…”

王二娘連忙打住,笑著道:“你當我這趟是白走的?”不說兩小子的差事,就銀子楚家也沒少給,定金一百兩呢,待母子平安後還有一筆。她忙忙碌碌大半輩子了,也沒賺到這麼多。

來時,老子娘一再地叮囑,要謹心仔細,不能大意。屋裡男人親動手給她收拾的包袱,笨嘴拙舌幾十年,臨走時嘟嘟囔囔了句,在家等她回來。她是肯定要歡歡喜喜回去的。

吉安敬她杯茶:“不管怎樣,之後就麻煩您了。”

“你也把心放寬,安生養胎。有我在,一定順順當當。”她王二娘能說這話,就是有把握:“從明兒起,我給你揉揉腰。”靠手藝吃飯的,沒誰想砸自個飯碗。為防萬一,她家夥什全帶上了。

“那好。”吉安婉笑。

喝了半杯茶,吉俞問:“城外流民是自西北來,還是南邊的?”他見驢車拖磚瓦,是要建善堂嗎?

提起流民,吉孟氏就不由發笑:“說不準,四麵八方都有。”方管事昨兒還講城外流民基本都離開了。沒走的…不是好吃懶做就是一人寡單家裡沒地。在粥棚那排隊的,大多是京城附近的乞丐、貧戶。

謝家被架那麼高,知道情況,但也不敢撤粥棚。一天百多兩銀子下去,過個冬,少說也要花費上萬兩。她也不用猜了,打丫兒壞主意的,大概就是碎花胡同謝家。

吉俞看他娘的神色,心裡有點數了,看向小妹:“楚府沒支一個?”

“沒有。”吉安一顆心,八分在家裡,兩分在西北,顧不得旁人。

再者,小楚府與前頭永寧侯府也實騰不出閒。西北來加急信,要大批半指手套和圍領。織坊裡二百織娘、繡娘不用線織,就用棉布縫製。三班倒不停趕工,趕出一批,就交由永寧侯府的老兵卒押往西北。

辛語最近一天三趟跑織坊,盯著活計盯著飯食,忙得腳不沾地兒。給南邊的驅蟲藥包,都趕不及做。今兒周明又去牙行了,準備再買一批女孩兒,先培教起來。

“對了。”洪氏趴在桌上:“大哥家信童考中秀才了,還是個廩生,也吃上了官糧。”一月廩米六鬥,每年還能得廩銀四兩。又有個那般出色的姑父在上,媒婆都快把大哥家門檻給踏平了。

她家信宜是沒那本事,她給他看到頭了,至多也就是個秀才。

“信童考中了。”吉孟氏歡喜:“好好。”

“現在大嫂正忙著他的親事。”吉俞順了順他閨女的花辮子:“那小子一點都不知道羞,跟他娘說媳婦要知書達理,體不體麵是次要。”全是被死了的然丫頭給嚇住了,瞅著閨女粉淡細嫩的頰,可關鍵然丫頭也不標致呀。

吉孟氏知道病根在哪,不由輕歎:“黃氏呢,沒回村裡鬨?”

“她哪有空?”洪氏翻了個白眼:“然丫頭走了,她拿住嫁妝。結果老三來信,請大哥幫著準備聘禮,讓信旻把嫁妝整一整,該換新的換新。排麵上的東西都在,但嫁妝裡的金銀錠子,全被她收攏了。信旻這回雖沒慫,可去了幾趟就要回了一小半。

後來靈芷來了縣裡一回…也不知怎麼說通她的,銀錢全交出來了。靈芷一走,她就病了,神神叨叨說然丫頭回來找她了。以前母女情深,現在怕得要死,整日裡念佛。”

“念就念吧,她不來村裡鬨就行。”吉孟氏對黃氏隻這點要求。

洪氏抿了抿嘴,她這心裡還悶著一事呢,不知怎麼出口。九月初,一回她三哥拉豬肉去鎮上東市,遠遠瞧見鎮西打鐵的二猛鬼鬼祟祟地從老三家小院後門出來。那會天麻麻亮,二猛揉眼打哈切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兒。

黃氏要真…那就是壽星公上吊,不想活了。

廚房方大娘端了幾碗青菜湯麵進屋:“清湯寡水的沒吃頭,我自作主張下了一把麵條子。”

“謝謝您了。”洪氏忙站起去接。

“親家二舅奶奶,您坐著。”方大娘把麵送到各人麵前:“先墊墊肚子,我廚房裡忙活晚飯。今晚咱吃好的。”

吉孟氏笑道:“有勞你了。”

“分內事,您就彆客道了。”方大娘拿著托盤下去了。

“欣欣,姑跟你勻一碗。”聞著蔥香,吉安也想來兩口,著青雨去拿隻小碗。欣欣沒話,小心翼翼地湊近,肉乎乎的手輕輕貼上小姑的肚子:“裡麵是弟弟還是妹妹?”

吉安莞爾:“姑也不知道。”摸了摸她那兩根魚骨小花辮,捏了捏又瘦了些微的頰。細看,欣欣眉眼還真有點隨她。隻現在年歲小,眉毛淺淡了點。扭臉向二哥。

“好不容易來一回,你和二嫂就在這過年。”

“不行。”吉俞是準備溜達完京裡便回:“明年開恩科,我想下場試一次。”既要下場,那就認真對待,他得儘早回鄉準備。

不等吉安說話,欣欣連忙接上,嚴肅道:“趁著小姑父不在,我要帶爺奶姑跟爹娘一道回家。”

一屋人哈哈笑起。

“好熱鬨呀。”楊小爺與因小馬駒結緣的老友楚鎮中、吉忠明進院,往屋裡張望。見六棱桌邊圍了一圈人,便知是來客了。

“太爺和爹陪楊小爺遛馬回來了。”吉安起身,領她二哥一家三口出屋。王二娘綴在後,抬手摸了摸發飾,麵上帶著笑,看與楚家老太爺走一道的小男娃。

小小年紀,一身乾乾淨淨。雖穿著短打,但腰背挺得直直的,氣勢不弱又細皮嫩肉。全不似他們村裡那些泥窪子。看到他,她就好似瞧見了丫兒以後的娃子。不怪成千成千的士子,削尖了腦袋望高處擠。就算不為自個,也福佑子孫後代。

“老太爺、爹。”吉俞拱禮上前。

吉忠明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到京,我也就安心了。她二嬸,丫兒就交給你了。”

“秀才公放心。”

看過眼生的那個婦人,楚鎮中心裡滿意,笑對吉俞:“這回你來,沒人鬥嘴,咱們晚上鬥酒。”三個舅兄,就這個最合狗崽子的性子。俞小子也是得益於他閨女,低頭看胖娃…呦,兩胖娃正互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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